花間躲在風水石後,正看見祁循俯身在搖椅上方,搖椅裏的人背對著門口,隻能看到些許衣服邊緣。


    夕玥的心怦怦跳得越來越快,她用力推開祁循:“不跟你說了,我要迴家”。


    祁循站起來,夕玥也跟著站起來,很慌亂得理理衣服就往外走,祁循沒有追,隻在後麵說:“你臉紅成這樣,迴家怎麽解釋,喝了茶再走吧!敢指使本王沏茶,你可是天下頭一個”。


    夕玥停下了腳步,祁循才過去將她拉了迴來:“好了,不逗你了,好好喝茶”。


    兩人分別坐在搖椅裏,喝茶,聊天。


    花間靠在風水石上,思緒萬千。這是他的家,坐在樹下跟凝煙喝茶的,應該是他才對,那個姓祈的小子,他憑什麽!


    他現在是平郡王,手握兵權,若想報仇,想讓凝煙離開他,除非讓姓祈的不再是天下之主。


    花間悄悄退出門去,此時宮門已經關了,他茫然地走在街上,不知道該去哪裏。一滴雨水落在他臉上,涼涼的,很舒服,要下雨了。他想起凝煙一手拿酒,一手拿雞腿的樣子,她那麽喜歡,那酒一定很好喝。


    耳邊響起酒樓夥計招攬生意的聲音:“各位南來北往的客官,來嚐一嚐我醉仙樓的好酒好菜”。


    花間轉頭問:“有酒嗎?”


    夥計看看花間,一張臉生得羊脂玉雕琢的一般幹淨,身上穿的隻是普通的細布素袍,腰間也沒有佩玉,隻有月白色絲絛的穗子垂著。雖然衣著樸素,但是怎麽看他都不是普通百姓,說不定是哪個王公貴族家的公子出來巡幸的。


    夥計不敢怠慢,將花間讓進酒樓。他哪裏會點菜,隻說要酒,要肉,夥計便做主上了一壺酒,兩個肉菜,一個黃燜牛肉,一個軟炸排骨。他夾了口肉放進嘴裏,很香,又倒了杯酒灌下去,有點澀,不知道是酒不好,還是他不會喝。


    雨還真的下起來了,合歡樹固然茂盛,也不足以避雨,祁循拉著夕玥跑進房子裏,點了燈。房子已經修繕粉刷過了,隻是還沒有擺放家具,隻有一方疊席。祁循在疊席上坐下,伸手去拉夕玥,夕玥腰上的玄珠正在他眼前晃。


    祁循放開夕玥的手腕,把手伸向玄珠,夕玥反應也快,一個轉身躲開了。


    “幹什麽,你說過給我的”


    “我沒說不給,隻是想再摸一下”


    夕玥將玄珠握在手裏,隻留了穗子在外麵:“這穗子舊了,明日我去首飾鋪子讓人打個新的”。


    “我陪你去”


    “你沒事嗎?皇帝若是死了,可有你們忙的”


    她是真的盼著皇帝早死,不知道是隻盼著皇帝死,還是盼著所有姓祈的都死,這其中也包括他嗎?


    “你希望我死嗎?”


    夕玥沒想到他會這樣問,一時沒想好如何迴答。在祁循看來,她不迴答也就是有了答案。若是不希望,她應該脫口而出。


    隻顧著高興她就是夕玥,竟忘記他們是奪命的仇人。她記得小時候的歌謠,記得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那怎麽可能忘了他那一箭。她之所以在這裏,應該就是為了報仇來的。


    祁循低下頭去,悠悠說道:“夕玥,我的命是你的,留到幾時,你說了算,不必客氣”。


    雨小了,夕玥說了聲“我迴家了”,轉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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