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聊了很多,從學業到交友,從愛好到情感。洛雨發現,徐美娜和蔣雅茜經曆很契合,性格互補,彼此之間真的很有話題。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或許她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時間飛逝,甜甜的楊枝甘露見了底,洛雨點的草莓奶茶也喝完了。徐美娜朝她笑笑,似乎是打算離開了。她今天一走,就要離開這個國家幾年,兩人之間可能不會再見到了。


    “雅茜,我要走啦~”站起身子,徐美娜輕輕披上大衣,準備起身離開。“這頓我來請你~”


    “等等,”感受到心頭泛起的酸澀感,洛雨心裏一動,輕輕拉住了她,輕聲說道:“能再等五分鍾嗎,我有一個故事想要告訴你。”


    “很重要嗎?”徐美娜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還是重新坐下了身子。


    “很重要,因為已經壓抑了很久了。”洛雨微微一笑,緩慢地講述起來:“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她不怎麽優秀也很膽小,所以她一上學就成了其他同學的欺負對象,但在機緣巧合下,她認識了另一個優秀的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很棒,不但成績優異,還樂於助人,幫她避免了同學的欺負。日子很愉快的過去了幾年,然後發生了一件大事,這個優秀的小女孩遇見了一個壞人,遭遇了一件壞事。”


    “……”徐美娜聽懂了她的意思,靜靜地注視著她,不發一言。


    “後來壞人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優秀的小女孩離開了這座城市,隻剩下這個不優秀的小女孩留在原地。”洛雨頓了頓,繼續講述起來:“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個不優秀的小女孩長大了,但她不快樂,心裏一直都很沉重。直到她再次遇見了那個優秀的小女孩,很幸運,她比往昔還要陽光,美好。”


    “……”徐美娜沒有說話,卻伸出雪白的小手,輕輕握住了洛雨擺在桌子上的手指,宛如要傳遞力量給她一樣。


    “不優秀的小女孩很開心,也很羨慕,因為她也想成為這樣的人。但她不配成為這樣的人,因為她有一個秘密。”洛雨閉上眼睛,感受著蔣雅茜心中的那份愧疚,輕輕說道:“因為,當初壞人去到優秀小女孩身邊時,這個不優秀的小女孩,她看見了。”


    握住洛雨手指的那份力度猛然加重了,但洛雨沒有睜開眼睛,因為她不想看見此刻徐美娜的表情。無論是厭惡亦或是震驚,疑惑,都是合理的,她甚至已經做好了迎接徐美娜巴掌的準備。


    隻要能讓她泄憤,蔣雅茜心中的愧疚就會消解幾分吧。


    “或許因為膽怯,或許因為軟弱,或許因為不知所措,或許因為更多更複雜的原因,不優秀的小女孩沒能製止。這件事給她心裏壓上了一塊大石頭,此後的數年,她都沒有放下,也無法忘卻。”


    “所以,不優秀的小女孩一直都沒有放下嗎?”過了半響,徐美娜的聲音從對麵傳來,聽不出半分喜怒。隻是,她握緊洛雨的手鬆開了,兩人之間仿佛出現了一層無形的阻隔。


    “是的,小女孩一直沒有放下。”洛雨睜開眼睛,低聲說道:“你說,這個不優秀的小女孩,還有資格獲得幸福嗎?”


    徐美娜注視著她,她沒有說話,美麗的臉龐上沒有表情,眼神也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芒。這一瞬間,她身上的陽光仿佛消失了一般。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有些涼意的寒風穿過一旁的窗簾,拂開滿屋子的暖氣,將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變得冰冷起來。叮鈴叮鈴——門口的四葉草風鈴又開始顫動起來,摻雜著店裏播放著的古典音樂,意外有些協調。


    洛雨看著一動不動的徐美娜,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過了半響,徐美娜卻突然伸出手,指向牆壁上掛著的彩色油畫,開口說道:“雅茜,在這家店,你以前看到過這個嗎?”


    洛雨順著她的話抬起頭來,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認真核對了蔣雅茜的記憶,確定沒有這個裝飾。以前這家甜品店是一個老婆婆開的,現在老婆婆去世了,由她女兒接受了這家店。店裏甜品的秘方傳了下來,但甜品的裝修已經完改了,變成了歐式小清新風格,再也不像是以前四不像的家常甜品店了。


    “沒有,以前婆婆從沒搞過這樣的裝飾,現在是她女兒掌管的店鋪。”洛雨轉迴頭如實迴答,卻發現對麵的徐美娜似乎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雅茜,甜品店的主人和裝飾會變,但甜品的味道沒有變。聽了這個故事,我本來以為我會很難過,但我錯了,我比自己想的還要堅強,我也沒有改變。”徐美娜笑了,笑容宛如冬日的陽光一般,純粹而明媚。“讓我來接下這個故事的結尾,優秀的小女孩受了傷,她曾經很難過。但她選擇了重新開始,她沒有被打敗,她放下了過去,她得到了幸福。”


    洛雨的眼瞳猛然放大,心頭似乎有暖意蔓延開來。


    “不優秀的小女孩沒有受傷,但她的心是善良的,所以她一直都放不下。”徐美娜重新握緊她的手,眼裏閃爍著光芒。“所以優秀的小女孩想對不優秀的小女孩說:才沒有什麽優不優秀,她們都應該得到幸福。她已經放下了,她希望她也放下。”


    眼眶裏有溫熱的液體湧動而出,這股情緒不是洛雨的,她沒有壓抑下去,而是任由著蔣雅茜將這股滿含愧疚和心酸的淚水流下,放下她心中的那塊沉重的大石頭,重新開始。


    看到她這副樣子,徐美娜一邊從包裏拿出紙巾幫她擦拭,一邊似笑非笑的說道:“本來應該是你講故事,但故事讓我講完了。作為懲罰,今天這頓你請客哦~”


    “哪有你這樣的。”洛雨忍不住笑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配上笑容竟有些滑稽,徐美娜配合的做了個鬼臉,兩個女孩笑作一團。


    接下來一段時間,兩人又忍不住聊了好久的天。在彼此的對話中,洛雨看到那個曾經驕傲自信的徐美娜迴來了,帶著笑容,瀟灑肆意。沒錯,這個秘密不但讓蔣雅茜放下了壓力和愧疚,也解開了徐美娜的心結。


    現在的她,宛如鳳凰,涅槃重生,煥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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