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身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汨羅也覺出有些不對:“怎麽迴事?”光亮謔起,卻是他取了一顆夜明珠出來。


    他們立足於一片空曠的場地,地麵有起伏的丘陵,卻沒有高山,沒有綠樹……除了岩石,連砂土都沒有,甚至連空氣都是寂靜的,沒有半絲兒風聲。


    大黑天踩著腳下一塊灰白的圓石:“見過這塊石頭,三次了。”


    也就是說,他們在這片曠野上打轉?


    汨羅望向大黑天的眼神很是古怪:“你被困在岩層裏?”


    這種怪事發生在大黑天身上,才教人目瞪口呆。


    大黑天不自在地咳了一聲:“看起來好像是這樣。”他臉色很不好看,“暗中有人對付我們,我能感覺到這裏充斥著它的力量,強大而讓人不可抗拒。唔,難道是巴蛇?”諦聽方才說得明白,他們進來這裏很可能遇上長天。


    不過他轉眼否決了這個想法。巴蛇為什麽要和他們過不去?


    汨羅沉吟道:“這人困住我們,卻不出手對付我們?”


    大黑天點頭:“我未感覺到惡意。”


    汨羅腦海中有靈光一閃,想起諦聽所言,忽然攤開右手,掌心躺著一隻檀木行。


    盒子上的花紋精細,看起來倒像盛首飾的。大黑天奇道:“這是什麽?”


    汨羅卻不迴話,手按在盒蓋上好一會兒,才輕輕掀了開來。


    盒子裏躺著一隻寶釵,釵頭雕成了金魚形狀,巧奪天工,哪怕在昏黃的珠光下看起來仍似遊弋擺尾。不過大黑天一眼看出,這東西應該是一對兒的,另一隻不曉得去了哪裏。“這是……”玄天娘娘的東西?


    大黑天一下子緊緊閉上了嘴。他壓根兒不想知道這釵子怎麽來的,一點兒都不想。


    盒蓋打開,寶釵甫一接觸空氣,頓時泛起淺淡一層青光。大黑天認得,這是寧小閑神力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了,不知何時沾染上去的,但仍有辨識度。


    緊接著兩人腳下一虛,忽然齊齊墜了下去!


    這支釵子剛被拿出來,兩位神境所立地麵就悄無聲息裂開一條大縫,將他們吞了進去。


    好不容易找到個出入口,他們也就由著自己下落。


    拿出寧小閑的東西,這鬼打牆一樣的地方就現出了通道,難道暗中搗鬼的果然是長天?可是巴蛇為何要和他們開這種玩笑?


    大黑天正思忖中,汨羅忽然道:“那層堅岩並不用來困住我們。”


    “那是?”


    “恐怕是要把人攔在外頭。”他好整以暇收起金魚釵,好似沒有半點尷尬,“這隻釵子就是進入地層的通行證。”也就是說,長天或者寧小閑曾經來過這裏?


    唔,說起來,他們好像正在深入天外世界的地心。


    過不多時,底下果然出現了亮光,他們通過巨大而堅厚的岩層,掉入了無盡的森林,再往下,就是奔騰的熔岩之海……


    到了這裏,已經不是普通人能進入的地方了。大黑天喃喃道:“地火!我們已經接近了天外世界的中心位置。”


    哪怕兩人立在數萬米高空,都能覺出高溫和毒氣撲麵欲窒。每下降百米,氣溫都會大幅度抬升。汨羅目光在火海上逡巡,忽然伸手一指:“那裏!”


    海麵上有個小小白點,在一片血紅中尤為明顯。兩人驅法靠近才發現,哪裏是什麽雜質或者礁岩,腳下竟然是個寬達二十餘丈(七十米)的海眼,岩漿互相推搡著從這裏跌落下去,不知所蹤。


    降到火海上,這裏的高溫和蒸汽已達到駭人聽聞的地步,汨羅隻覺熱氣噴薄,不得已運起罡氣對抗。


    竟然連真仙都無法靠近,多虧了進入此地的兩人都是神境。


    隻有麵臨這等天地之威,才會真切明白“人力有窮盡”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海眼裏麵,似乎又是另一片天地。


    那裏隻有成片汪洋,以及浮在洋麵上、黑黝黝的陸地。


    地表光禿禿地沒有生命留存,哪怕是一顆綠草。


    甚至兩人都能看出海洋也同樣冷清,連最基本的浮藻和浮遊生物也不存在。


    這是一個純由水土堅岩構建世界,卻談不上寂靜,因為地表的火山正在猛烈噴發,帶出奔流的岩漿;天空電閃雷鳴,大海上有無數颶風卷集,最低配也有十四級風力。


    這麽狂暴的世界,當然不可能存在任何生命。


    汨羅皺眉,正要如同跨進堅岩、森林和火海那樣一步邁進去,大黑天忽然攔住了他:“且慢!”


    大黑天畢竟活過的年頭太長,閱曆比起汨羅更加豐富:“火海流進這裏就被分解,我們進去了能例外?”


    是了,汨羅猛地警醒。數以千億噸岩漿流進海眼都消失不見,可見海眼裏極是險惡,輕易涉足不得。


    大黑天順手從懷中取出一顆皓青石,扔在身畔的火海之中。青色的石麵浮起陣陣白汽,但到底沒有被熔岩煮化。“這東西是我從天外隕石中偶然得的寶貝,熔點高,連地火也煮不爛。”說罷,將皓青石撈出來,扔進了海眼當中。


    “嗤”,皓青石轉眼化作虛無,隻比熔岩多出一聲輕響。


    “好厲害。”兩位神境的麵色都變了,“貿貿然走進去,怕不連我們都化了。”


    汨羅緊盯著海眼,忽然道:“撼天神君就在這裏。”


    大黑天猛一迴頭:“你怎麽……”最後兩字沒說完,想起諦聽要他們喚醒巴蛇,忽然住口。


    是嗬,如非撼天神君在這裏閉關,天道將兩人引來此處作甚?“確定他在這裏?”


    他倆連一步都邁不進去,巴蛇卻能在裏麵閉關?


    不是這貨境界太高,就是被化成虛無了。


    可是天道不打誑語,所以巴蛇還活著的可能性很高。


    汨羅眼也不眨一下:“隻有這裏,我們硬闖不得。撼天神君如要閉關,這裏是最好的試煉場!”


    連神境都進不去的地方,巴蛇要衝擊真神之境,首選當然就是這裏了。


    “好有道理,可是他在哪裏?”大黑天摸了摸鼻子,苦笑道,“還有,我們既然進不去,卻要怎麽把他叫醒?”


    ----軍情速遞線----


    今天就到這裏為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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