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記創傷並不阻礙巴蛇行動,它將巨口張至最大,突然吐出一個怪物來。


    這東西的體型也很驚人,肚腹直徑幾乎和巴蛇的蛇身一樣粗細,落在地麵時,寧小閑甚至感覺到整個獄第一層都微微一顫,像是不堪負荷兩隻巨獸的重量。


    若是野外遭遇,它的身形實在太過龐大,人類的視距又有限,根本無法直接看出它的形狀,這原理就如同盲人摸象。幸好這裏是獄,寧小閑在這裏就是全知而全能的,獄靈自動將她想知道的所有資料都報送上來,因此她一下就“看”出這落在地上的怪物,腦袋如鏟,頂端是尖的,身體像個橡皮袋子,體側有肉鰭,體軀橢圓形,腦袋前方伸出來長長的八條腕足,每一條都如同巨蛇,上麵還有諸多吸盤、肉齒、尖錐。


    這,這不就是個烏賊麽?還是超大號的。


    站在這般龐大的兩頭神獸之間,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她正驚訝,這東西的眼睛突然轉動一下,望見了她。寧小閑正好就站在它頭部附近,一下和它目光對上。老沉淵的眼睛大而圓,直徑至少在百丈以上,黑沉沉地像是能把光線都吸進去。緊接著,它的腕足突然彈出,向她電射而至!


    這兩隻腕足的長度至少是其他八隻的兩倍,並且平時隱在身體當中,隻在捕獵時才突然彈出,速度快得眨眼都跟不上,並且尖端長滿了吸盤和倒鉤。看到這玩意兒,她終於知道巴蛇體表的累累傷痕是怎麽來的了。


    這一擊迅若閃電,若在外界,她是絕對躲不過去的。


    可惜,這裏是獄。若是讓囚徒打傷了主人,對獄靈來說豈非奇恥大辱?


    沉淵的腕足堪堪要砸到她身上,眼前突然一花,冒出一堵黑石壁,這一對腕足就直接轟在了石壁上,抽得整座大牢都嗡嗡作響。所擊之處,石壁更是凹陷下去數十丈深。


    可是,這堵石牆並沒有被打破。


    它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居然被瞬移到一間牢房當中,柵欄也不知是什麽材質做成的,看著間隙很大,可是它的腕足就是無法從中伸出。它縱橫汪洋不知多少年,從來快意遨遊,何曾被困在這等彈丸之地?暴怒之下,十隻腕足齊出,將整間黑石牢房抽得轟然顫抖,整個獄一層都能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響。


    它的修為原本和長天相仿佛,獄要困住它並不容易。可是接連與巴蛇、白虎、懷柔上人三大神境交手,老沉淵身負重傷,早已是強弩之末,也就無力越獄了。它想恢複昔日雄風,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休養,不過此刻有主的獄不會再給它這個機會了。


    寧小閑施施然走到牢籠前,望著這頭宏偉的洪荒巨獸,平心靜氣道:“你找錯人了。設計偷走定海珠和蠻祖殘骸的幕後黑手,已然落網,如今就關在獄第二層,恰好就在你這間牢房的正上方。”就算這是個活著的傳奇又怎樣?進了獄,就得聽她的。


    牢中突然安靜下來,虛泫的動作頓住。


    寧小閑繼續道:“長天向我許諾過,你隻要動我一根毫毛,他就將沉淵一族從這世上抹去。”


    何止?她的心毒也是虛泫的傑作。


    沉淵突然開口。它的身軀龐大,聲音也就顯得異常沉悶:“你要什麽?”無論哪一個神境,都是金口玉言,言出必行。長天既然說過要滅掉沉淵全族,就絕不可能放過一個活口,哪怕是新生幼崽。


    虛泫活的年頭太長了,雖然脾氣暴躁,卻也知道這是談判的機會到了,否則按照成王敗寇之理,巴蛇去剿滅了他的後裔、完成自己的承諾就是,寧小閑又何須站在這裏跟它廢話。


    “治好長天的傷,我就讓你的子孫活下去。”解鈴還需係鈴人,沉淵的神力太奇特,她若想長天快些痊愈,也隻有由這始作俑者出手。“並且你在牢裏還能住得舒服些兒。獄第四層有個巨大的湖泊,你可以棲到那裏頭去。”


    當年偷取廣成宮秘境寶庫,她直接將寶庫中封存的湖泊一並帶入了獄當中,從此第四層就有了個大湖,波光粼粼,湖水清澈。她心緒不佳時,常常去那裏散心。


    水生的妖怪不喜陸地環境,當然在水裏更加自在。對一名囚徒而言,這個條件其實很公道,所以虛泫沒有猶豫太久就道了一聲:“好。”


    得了寧小閑允許,它才能將腕足從欄杆當中伸出來。長天當然不會讓它再觸碰自己的要害,隻在手背上切開一個“十”字,任由虛泫將腕尖探入他的血肉之中。


    頃刻間,凝聚在他胸膛傷口中的神力如受指引,蠢蠢欲動。虛泫已被收入大獄,不虞他再搗什麽詭計了,因此長天也放鬆了對它的束縛,任它飛快往手腕而去。寧小閑就見到墨綠色的細線在長天的皮膚底下穿行,通過了胳膊、手腕,最後凝聚到手背,被虛泫的腕尖重新吸了進去。


    如此過得一炷香時間,再沒有墨線響應虛泫的召喚而來,這人人談而色變、如附骨之蛆的腐毒,就由其主人自行收了迴去。長天的傷口上,血肉也恢複了玫紅的色澤,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康愈。


    原本巴蛇的恢複能力在神境中都居翹楚,隻不過虛泫的神力凝滯在傷口中隔阻,現在虛泫將它們都引收迴去,巴蛇的肌體當即開始自愈,幾乎在虛泫收迴腕足的兩個唿吸之後,長天手背上的十字傷口就已經消失,肌膚平滑如新,哪裏還有半點瑕疵?


    寧小閑看得心中豔羨,暗道地球的女子要是擁有這等本事,哪裏還用做什麽醫美?這時長天卻指了指她:“祛了她的心毒。”


    沉淵大如圓月的眼睛瞪向寧小閑,瞅了幾眼,而後縮作一團:“她原本不過是中了蜚蛭的毒,不消我出手,你都能替她祛了。可是她這幾天多半又運氣使力,耗用神通,如今毒素攻入心髒,連我也拔不動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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