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婆婆聽她這樣一喚,心就軟了,再想想她要是另外差人去辦這事,萬一所托非人走漏了風聲,她必脫身不得。自己是餘英男手底下的人,也是同一條線上的蚱蜢,她得不了好,自己也要跟著倒黴。


    想到這裏,吳婆婆還是一咬牙一狠心,開聲道:“我去!”


    餘英男大喜,拉著她的手道:“吳媽媽真是解語人,若此事能成,我將虯爺贈給我的泍水城裏那套宅子再轉送予你!”


    吳婆婆深唿吸兩下,才問她:“何時進行?”


    “隻恐夜長夢多,當然是越快越好。”餘英男想到自己這計劃,都解恨得想要笑出聲來,“天亮就去辦罷,找信得過的人。”


    “好。”


    待得吳婆婆退下,虯閏還未迴來。餘英男在房|中轉了兩圈,想到天亮之後,中京內城就要蜚聲四起,忍不住開懷大笑幾聲,舉酒樽自斟自飲了幾杯,才自言自語道:“寧小閑,你也有今日!”


    如今中京內眾仙雲集,全南贍部洲最有份量之人,十有六、七都在這裏了。那消息傳出去,保準像個深水暗雷,一下能將無數人都炸出水麵。


    那妖女風光得太久了,她就算殺不了寧小閑,也絕不會讓她舒舒服服、高枕無憂!


    ……


    第二日,是個萬裏無雲的好天氣。


    天不亮,吳婆婆就依從餘英男的命令,出府辦事了。


    這一去,就是大半天。


    餘英男一宿難眠,第二天一早即梳洗整齊,還沒有等來吳婆婆的消息,就陪著虯閏出門了。


    這是整個中京最盛大的節日:


    天上居發賣會,開始了。


    今年這場發賣會仍然在神器白玉京當中舉行。昔日撼天神君擊破空間壁壘,從白玉京殺迴南贍部洲,但是對白玉京本身並無多大破壞。時隔四載,那些損傷早被修複,這也是白玉京整飭過後重新納客的第一天。


    長天已用他的武力向世人證明,白玉京這樣的小世界是關不住神境大能的。可是這世上又有幾個神境?就安全性而言,白玉京的小千鏡一閉,裏麵依舊是個全封閉世界,因此仍是舉辦發賣會的上上之選。


    白玉京和四年前相比,並無太大變化,依舊是仙氣繚繞、靈禽飛舞,層巒疊翠當中掩映無數瓊樓玉宇,一派靈山盛景,無論誰走進這裏,都忍不住要肅然起敬。


    那是對世上最可愛的東西產生的敬意——


    財富。


    昨日青陽居遇襲,今日虯閏和餘英男身邊即是高手環繞,一路進了白玉京就被眾星拱月搬迎進了最宏偉的主樓——摘星樓,入座第七層的包房。


    四年前,南明離火劍就是擊破了包房的透明靈壁,衝入底下的主場去尋餘英男,才引發了史無前例的大亂。有鑒於此,如今每一間包房都經過了重新設計,靈壁的強度大大提升,現在除了仙人,誰也打不破這層壁障了。


    以往曆屆白玉京發賣會都持續七天,前兩屆都是開拍了六萬多件寶物,成交率過九成。不過時隔四年之後,天上居想要重振旗鼓,並且最近南贍部洲局勢微妙,頭一次有北方仙宗大規模也參加到這場聞名遐邇的發賣會當中,因此今年的發賣時間特別長,將會持續二十一天,參與發賣的寶物,超過了四十四萬件/宗!


    這樣龐大的數量與規模,當然是令整個中州都要沸騰。


    發賣會的開場,自然也是極隆重而奢華,不過餘英男卻無心觀看,因為——


    她出發前特地交代過,若是吳婆婆返迴青陽居,一定讓人傳訊進來。可是從雞鳴時分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她都沒有收到任何訊息。餘英男的心情,也從最開始的雀躍變作了忐忑和擔憂。


    直到日正當空,吳婆婆仍是音訊全無。餘英男心底這份擔憂,又變成了焦灼和恐懼。


    吳婆婆辦事向來穩妥,並且餘英男也隻是讓她尋幾個可靠的人,往全城的酒肆茶樓上散布那個秘密。在她想來,這樣重磅的消息隻要一披露出去,立刻就會成為眾人津津樂道的談資,甚至不需要她在後頭怎樣推動,隻消短短幾天的功夫就能傳遍全城,進而在一、兩個月的時間裏傳遍整個中州才是。


    寧小閑那妖女不就是仗著撼天神君的威名,在中京城裏招搖撞騙麽?到得紙老虎被揭穿之時,她倒要看寧小閑如何是好。並且最重要的是,無論是寧小閑還是隱流都是仇人滿天下,撼天神君這大靠山一去,想找這二者麻煩的人可以從這裏一直排到北境去,還需要她餘英男親自出手麽?


    這便叫做借刀殺人,驅虎吞狼了。


    這計劃原本可以輕易辦到的,隻要吳婆婆將這消息傳遞出去就好,剩下的都有旁人代為宣傳。不過到現在吳婆婆也遲遲未歸,並且連個消息也沒托人發迴來,隻可能是出了意外。那意外……餘英男連想都不敢去想。


    虯閏有事外出,這包房內隻餘她一人。餘英男正忐忑間,外屋外才響起了侍女的腳步聲。


    餘英男頓時提起了全副心神,連掌心都微微沁出了汗,隻希望對方傳來的是好消息。


    不過這迴侍女卻是捧了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進來,恭恭敬敬地遞到她麵前道:“夫人,隱流差人給您送來禮物,說是寧大人希望能親自交到您手上。”海族對於位份看得不那麽重要,再說虯閏還未婚配,正妻大位未定,因此下人們也都稱她“夫人”。


    此外,進入白玉京的貴賓都在臉上佩有截斷神念窺視的麵具,並且各人所在的包廂也是完全保密的。但是為了方便賓客之間的通聯,天上居可以代為轉發物件。比如寧小閑要將東西遞給餘英男,隻要將東西交給天上居就可以了,後者會尋到餘英男所在的包廂,完成物品或者口訊的遞送。


    餘英男聽到“隱流”、“寧小閑”兩個詞,心髒不受控製地砰砰跳快了兩下,嘴裏有些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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