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看著月城理世,他說她「真是一點都沒變」,就真的是一點都沒變。


    她依舊那麽愛笑,笑起來眼睛還是和月牙一樣,還會細微露出虎牙。


    她依舊活力、依舊熱情,美式風格被她完美的結合在自己身上,一年不見,她甚至還多了些自由感。


    她也依舊漂亮,眉眼甚至更精緻了些,頭髮也――


    少年的視線一頓,在少女戴著帽子卻平坦的後腦勺上停住了。


    一開始他們都麵對著麵,他還沒發現這一點。但現在靠著椅背,他這才發現――


    戴帽子的話……就算把頭髮都紮起來,也應該在後麵露出來吧?


    不然把頭髮藏在哪裏?那一頭幾乎及腰的黑色長髮,放在哪裏?


    「喂喂,理世,」工藤新一忽然開口,打斷了園子的笑聲。


    「嗯?」月城理世對上少年視線,眼睛眨了眨,嘴角還噙著笑意。


    他聲音一頓:「你的頭髮……」


    「頭髮?」小蘭和園子的注意力被工藤新一的話轉移到月城理世腦袋上,「頭髮怎麽了嗎?戴這種帽子就是要――」


    小蘭的話說到一半,也頓住了。


    她也看見了,月城理世的帽子後麵,並沒有紮出來的頭髮。


    對啊。


    一開始怎麽忘記了?


    她們把理世看成帥哥的時候,她靠在角落那裏,帽子後麵就是沒有頭髮啊。


    不然怎麽可能會錯看成男生?


    場麵震驚的安靜了一瞬,月城理世看這三個目瞪口呆的視線,一下子笑的更開心了。


    「我不是和你們說過我剪頭髮了嗎?我還以為你們都看到了啊……」


    她說著伸出手,將帽子也摘了下來。


    鴨舌帽離開頭頂的那一刻,黑色碎發散落下來,細碎的落在眉間、耳側,露出漂亮的耳廓,颯爽利落。


    「喏,怎麽樣?帥吧?」


    月城理世像炫耀的孩子,眼睛亮閃閃的看著他們。


    大膽而自信。


    -


    「拜拜――」


    小蘭和園子在夕陽下揮著手,月城理世也迴揮過去,喊著「明天見――」。


    小蘭家就在咖啡廳樓上,園子被司機接迴家,剩下的就是月城理世和工藤新一兩個人。


    初中時月城夫婦就將工藤宅旁邊的房子買了下來,現如今月城理世和工藤新一雖然不像小學時住在一起,但迴家路依舊完全重合。


    橙紅色的夕陽灑下來,夏末的住宅區街道像被安靜的火焰點燃。


    工藤新一將文件包夾在胳膊與腰之間,側頭看著旁邊的少女:「不用倒時差嗎?看起來很精神的樣子。」


    「不,為了迴來在美國的時候就開始提前倒了。」少女笑著,「我還以為你會再問我頭髮的事呢。」


    工藤新一擺擺手:「笨――蛋。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


    「真默契!」


    「還看得出來,你在美國的生活應該也很開心。」


    「不愧是大偵探。」少女誇讚一聲,隨即看向遠處,「美國和日本不一樣,兩種生活方式我都很喜歡,但這一年美國也給予了我不少東西,我帶著它們迴來,一定會過更有趣的生活。」


    「怎麽不再待一年?」


    「哦,因為媽媽的戲拍完了,她跑去了巴黎,我才不要吃老爸做的難吃的飯。」


    「……」


    多麽樸實無華的答案。


    樸實到工藤新一一愣,反而有些錯愕。


    他以為月城理世會有一些特別的答案――比如「因為美國給予我的足夠了」,再比如「我想要找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美國沒有」之類的,這種帶些文藝範的答案,才適合月城理世這大膽的改變。


    小學那個穿著粉色蝴蝶結小裙子的小公主,如今變成了穿著工裝夾克留著短髮的颯爽少女。


    然而這種錯愕在工藤新一聰明的大腦停留不過三秒,就消失了。


    他撲哧一聲輕笑出來,第一次對自己感到無奈。


    他怎麽被一年不見的月城理世給騙了?


    無論是髮型還是著裝,一切都改變,月城理世也還是她自己。小時候的小公主可以趁他睡覺的時候在他臉上惡作劇畫王八,長大後的月城理世隻不過換了髮型,怎麽,她就不會在他臉上畫王八了?


    她最珍視的、一直堅守的就不是家人與朋友了?


    她的自由與熱烈就會讓她變得捉摸不透了?


    才不會啊。


    在工藤新一麵前,月城理世永遠真實,永遠本真。


    當年得知月城理世決定去美國交流時,有希子問過他要不要也一起去美國,但工藤新一思考後拒絕了。


    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他想留在東京,想成為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


    美國他不是沒去過,他沒那麽大興趣,而且想去也就去了,機會多的是,不差在這一時。


    他堅持了自己的想法,選擇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也尊重月城理世想要去美國的決定。


    但他有沒有那麽一刻,擔心距離會讓他們變得生疏?


    這種生疏當然不是指關係淡漠――他與月城理世永遠都不會淡下關係――這指的是不同的生活環境會讓人有不同的際遇與感受,或許還會改變一個人所追求的東西。


    或許月城理世會愛上爬山,爬世界上各種崎嶇而值得冒險的山。他當然也可以爬,但他能體會到月城理世對爬山的熱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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