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宣伸出手,朝著秦漸風比了幾根手指。


    「六?花了六個月嗎?……不,我們從軍事駐地分開的時間都還沒有到這麽長時間,所以是,六周?」秦漸風對於這個數字表達出了驚訝,「你是乘坐了剛剛那個龜殼一樣的工具?速度還真是快到出乎意料。」


    江雲宣卻擺了擺手,「不是,是六個小時。」


    秦漸風不由得沉默了。


    最後他抬頭說道:「我撤迴我之前的提議,我們還是在歸還了飛船之後,乘坐你的……龜殼,去往蟲洞空間更加節省時間。」


    *


    從最邊緣的無人區抵達第一個軍事駐地,也就是s11軍事駐地,是在十天之後。


    而這還是飛船頻繁經歷了空間躍遷之後的速度。


    隻不過好的一點是,飛船上不比龜殼當中,這次不必擔心因為在路上消耗的時間太長從而餓死,再加上這一次身邊有秦漸風,江雲宣非但不覺得這一段旅程難捱,反而感覺像是一場甜蜜的蜜月旅行。


    ——蜜月嘛,看著外麵沿途的宇宙風景,男朋友在身邊,每天晚上一個房間,兩人一起做一些溫馨而親密的事情……


    「還差多久寫完?」


    秦漸風躺在江雲宣的身旁,低聲問道。


    兩人此刻正在同一間休息艙當中,這間休息艙是按照了江雲宣所喜歡的來擺設,柔軟的地毯,溫馨的暖黃色燈光,床單和被子也全都是柔軟而舒適的;江雲宣正倚靠在床頭形狀恰好的枕頭上,鼻樑上架著連接器。


    「快了快了……」江雲宣目不轉睛,一邊敷衍道。


    直到今天,江雲宣才知道比一個人靜心寫作還要幸福的事情是什麽。


    那就是——「大白虎太熱了,我今天晚上想要小白虎。」


    旁邊的男人穿著一身舒適的睡衣,睡衣扣子解開了最上麵的一顆,露出了清晰的鎖骨;身上還帶著一些潮濕的氣息,熾熱的溫度就算是並不觸碰,都好像可以通過空氣感受到。


    然而這些全都不能夠吸引江雲宣。


    他扭頭催促:「快一點呀!」


    秦漸風微微嘆了口氣。


    他順從地躺倒,精神體幻化了出來,然後被江雲宣一手摟過去,穩穩地抱在了懷中。


    做完這一切之後,江雲宣才舒服地喟嘆一聲。


    經過這十天,《荒塚》也已經到了收尾的部分了。


    【——少年帶著六個孩子,在通道盡頭的海底發現了一個遠古的、瑰麗而美妙的文明。在綿長的昆吉山脈之下,這個異色的文明就這樣安靜地沉眠著。


    他們開始了屬於他們的冒險,那個往日隻有在閑暇時候、或者睡前故事當中才可以講述的傳說,竟然就這樣親自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這個遺落於海底的文明,是如此的神秘和動人;少年知道了,他們來時候的那條幽深而狹長的通道,正是背叛者離開時候所留下的懊悔的,最後一條通路。


    「但是,我們已經原諒了他。」


    那個自稱為「海鬼」的女人說道,「隻不過我們原諒的並不是背叛本身,你們知道的,人類是一種很複雜的生物,他所做過的事情,可能永遠都不會真正揭露這個人的內心。」


    孩子們贊同地點點頭,「就像是我總是不能完成的大人們交給我的任務,但是我怎麽會因此認為自己一定會是一個懶漢呢?哼,隻允許懶漢才可以喜歡玩嗎?」


    而當少年問起那個遙遠的六翼城的時候,女人則變了神色。


    她久久地沉默了,直到身邊的六個孩子不斷追問,她才說道:


    「人類的之所以自大,就是來源於無知。——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類並不知道的真相,而這些人類還不知道的秘密,很大一部分,全都……被埋藏在海底。」


    孩子好奇:「就像是寶藏嗎?」


    女人說:「沒錯,就像是寶藏。」


    人類從未曾想過,能夠有什麽事情,是他們傾盡全部的生命,永遠也不可以做到。


    就像是他們站在陸地,被海平麵之上的富足空氣所包圍,從來不能夠真切地猜想,在遙遠深沉、永久也不可能抵達的海底,是另外一個更加久遠的、比他們如今所擁有的更加廣袤和久遠的文明;陸地屹立於海平麵之上,就如同所有被展現在陽光之下的現如今的文明,人類的一切享有的成功,最開始的生命,都是來源於一顆來自海底的雨露。


    女人突然轉頭對少年說:「不過,如果你想要看一眼現在的那個被稱之為『六翼城』的地方,我倒並不是不可以讓你們親自過去。」


    文明總是流淌於生命的海洋當中,抑或是漂浮在空中,就如同沒有根源的雨露,在微風當中化成一抹細絲,隨後飄散無蹤。


    孩子們曾經嚮往已久的六翼城,也就這樣突然地能夠如此清晰,降臨在眼前。


    他們從深海當中不斷上升,穿越嶙峋的怪石,穿越輝煌的海底城邦,穿越一片沒有任何光芒的深黑,穿越身形龐大仿佛沒有邊際的猙獰的深海魚——海底的水草還在不斷向上攀升,一行人順著水草的路徑,不斷上升、上升,最後終於抵達了被日光照耀的海麵。


    六翼城隱藏在海水中央的陸地,被疊嶂雲海包圍,建築也是白色,最中央的塔尖一顆燦爛的金色折射著太陽的光輝,仿若天使降臨。


    孩子們都欣喜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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