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韓墨軒無比鄭重的許諾後,朱曉晨的情緒漸漸平複了下來,她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發現已經9:45了,在看軒兒的神色很是疲憊,於是打算迴自己的病房。


    “軒兒時間不早了,我迴去了,你早點休息,晚上若是渴了或要去洗手間,記得喚醒小蔣。”


    朱曉晨說完將沒裹紗布的左腳伸進拖鞋便要起身,韓墨軒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晨兒等小蔣迴來了背你迴去吧。”


    朱曉晨沉吟了片刻後,衝病房門口喊道:“蔣哥,你進來吧。”


    朱曉晨覺得小蔣是一個伶俐的人,他作為軒兒的護工,不可能大晚上的還在街上溜達,她如果猜的沒錯的話,小蔣是怕打擾她和軒兒的談話,所以才沒進來的。此刻他應該是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坐著,或在走廊裏徘徊。


    果不其然,小蔣很快便推門進來了,不待朱曉晨開口,韓墨軒吩咐小蔣好生將她背迴隔壁病房。


    朱曉晨迴到自己病房時張大姐,正坐在床上看那本《千年柳心》。張大姐見朱曉晨被小蔣背迴來,忙站起身邊向小蔣道謝,邊疾步走過去幫小蔣將朱曉晨扶到了病床上。


    “曉晨你有什麽吩咐,盡管讓張大姐對我說,我隨叫隨到。”小蔣帶著一臉誠懇的表情對朱曉晨說。


    盡管朱曉晨心裏明白,小蔣之所以對她如此熱心,是因為軒兒的緣故,不過她還是用頗為感激的眼神望著小蔣說:“蔣哥,謝謝你,你放心,有什麽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一定不會客氣地的”


    “嗯嗯,曉晨,那我先迴去了。”小蔣喜氣洋洋地說。


    朱曉晨本想囑咐小蔣好好照顧韓墨軒來著,但轉念一想,小蔣看似憨厚,實則精明而細心,因此根本不用她特意囑咐,他也一定會將韓先生這個有錢的主照顧好的。於是她向小蔣隻道了一聲再見,沒再說多餘的話。


    小蔣離開後,朱曉晨和張大姐閑聊了幾句,便躺下了。張大姐迴到自己床上,又看了一會書才熄了房間的燈。


    張大姐剛睡下不久,寬敞的病房裏便響起了響亮的鼾聲。不知是鼾聲亦或是別的緣故。朱曉晨明明覺得很困,翻來覆去愣是睡不著,一直到後半夜,她抵不過困倦的侵襲,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朱曉晨去隔壁病房陪韓墨軒用早餐,韓墨軒見朱曉晨頂著兩個黑眼圈忙問:“晨兒,你昨晚為什麽沒休息好?是不是因為思念他的原因”


    經韓墨軒這麽一問,朱曉晨猛然意識到自打她從白石鎮迴來後,每晚睡覺她都要抱著那隻小木船,否則她晚上難以入睡。


    “軒兒你知道嗎?他親手為我雕刻了一隻小木船,我習慣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抱著他。”朱曉晨說這話時,略顯蒼白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望著那雙清澈動人的大眼睛裏星星點點的光芒,韓墨軒的心裏忽然湧起了一絲莫名的感動。透過她美麗的瞳孔,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唯美而純潔的世界,一個隻有那人的世界。


    “阿晨你昨晚沒睡著是因為沒有小木船陪在你身邊嗎?”


    “嗯”她十分肯定地點了下頭,盡管昨夜張大姐鼾聲不斷,但她確定她睡不著,與張大姐無關。


    “我可以看看那隻小木船嗎?


    ”


    “小木船在家裏,我待會打電話給古風,讓他幫我帶過來,然後給你看好嗎?”


    “嗯好。”


    “對了,軒兒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要你記住”她突然目光如炬的盯著他的雙眼說:“他不叫杜宇凡,他的真名叫葉辰,但你別叫他葉辰,你叫他溫暖吧。”


    韓墨軒眸中掠過了一抹詫異,但他隻輕聲說:“好,以後我便叫他溫暖”


    “你不問為什麽嗎?”


    “晨兒你如果想告訴我為什麽我會側耳聆聽,但如果你不想說,我便不想聽。”


    朱曉晨想了一下後說:“不如等見到他後,讓他親自告訴你吧。”


    “好”他沒有任何的猶豫。


    她不告訴軒兒為什麽?是因為她不想讓軒兒知道杜明德對溫暖的所作所為。


    她了解軒兒,他若知道溫暖在杜家的遭遇,他一定不會讓杜明德有好下場的。


    盡管杜明德對溫暖的種種傷害,讓她想起來就心痛,但她並不恨杜明德。相反,她覺得那個如今形容枯槁的老家夥很可憐,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母妻兒在自己麵前統統死去,卻無能為力,換做任何有人性的人都會悲痛萬分的。


    不過,她認為杜明德最可憐的地方不是失去至親,而是他選擇用一個無辜的孩子來發泄自己的悲痛和仇恨,表麵看他似乎成功地報複了殺死他至親的兇手。實際上這麽多年來,他被仇恨困於地獄般黑暗可怕的世界裏,忘記了這世上還有陽光,明月,鮮花等美好的事物。


    人活一世最可憐可悲的不是沒有鞋子穿,沒有麵包吃,也不是肉體遭受巨大的痛苦,而是靈魂被自己用燒紅的鐵鏈牢牢縛住,生命的血管裏隻流淌著仇恨和痛苦。


    既然她心裏十分明白仇恨的可怕,那她便不能讓軒兒為了杜明德這個可憐的老家夥而讓他自己陷入仇恨的深淵裏。


    傍晚,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古風為朱曉晨帶來了小木船,韓墨軒見到小木船後,嘴上說:“這船雕刻的真醜”,可眼睛卻盯著小木船看了良久。


    晚上八點鍾,古風將朱曉晨從韓墨軒的病房攙扶到隔壁病房後便離開了。


    古風離開後不久,朱曉晨抱著小木船沉入了夢鄉。直到明媚的晨曦透過落地窗灑在她的臉上,她才懶洋洋地睜開了眼。


    這一覺她睡得格外香甜,夜裏張大姐如雷的鼾聲都沒有將她吵醒。


    一整天,朱曉晨都覺得神清氣爽,連帶著韓墨軒也覺得自個兒精神了不少。


    這晚朱曉晨剛迴到自己的病房,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羅姝打來的,羅姝問朱曉晨明天什麽時候來她家玩。


    朱曉晨這才想起明天是星期六,她上周星期六答應姝子這周星期六要去姝子家的,她哪裏料到這周她會住進醫院來,雖然她的右腳現在好的差不多了,但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這個樣子,去姝子家不太方便,而且就算她想去,軒兒也不會讓她去的。


    朱曉晨握著手機踟躕了片刻後,將她腳受傷住院的事如實告訴了羅姝。羅姝聽了忙問朱曉晨住在哪家醫院,朱曉晨說完住院地址,羅姝嚷嚷著立馬要來醫院看她。朱曉晨勸了半晌才打消了姝子要連夜來看她的念頭。


    第二天早上朱曉晨正和韓墨軒一起吃早點的時候,張大姐領著羅姝走了進來。


    羅姝兩隻腳剛邁進病房,整個人便呆住了,倒不是因為病房的奢華高檔,而是因為她瞧見英子旁邊竟坐著一位俊逸不凡的男子。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位比明星還有氣質的男子,居然將英子吃了一半的包子,從英子手中奪下塞到他自己的口中,而且臉上還流露出了一副幸福的表情。


    “曉晨,這位小姑娘說她是你的好朋友,所以我把她領到這兒來了”


    聽見張大姐的聲音,朱曉晨猛的抬頭看向病房門口,見站在病房門口的果真是姝子後,她開心地叫道:“姝子,你來啦,快過來呀”


    張大姐見狀轉身輕手輕腳地走出了病房,並隨手帶上了門。


    羅姝則像被解了全身的穴道,大步朝朱曉晨走去。


    “姝子,你早餐吃過了嗎?”


    “嗯,吃過了,我在路上吃的”說話之時,姝子已然走到了床邊。


    “來快坐”朱曉晨親熱地拉著羅姝在她身旁坐下後,指著床上的韓墨軒說:“姝子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韓墨軒”


    “他是韓,韓墨軒?”羅姝瞪著一雙小白兔般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叫道。


    韓墨軒則麵帶著迷人的微笑,說:“姝子你好,我是晨兒的家人,你叫我軒或者軒哥都可以。”


    “晨兒?”羅姝再次發出了驚叫,她倒是聽大哥說過,英子將名字改成了朱曉晨,可晨兒這稱唿未免太親密了吧。


    “姝子”韓墨軒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喚道。


    羅姝仿佛受到蠱惑一般,怔怔地看向韓墨軒,韓墨軒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注視著羅姝,語氣格外認真地說:“姝子,這世上隻有我一人能喚她晨兒,別人都不可以”


    羅姝並沒有應聲,她眼珠轉啊轉,表情極豐富地望著韓墨軒,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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