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濃如墨,通往59路公交站的街道上,一盞盞長明燈努力驅趕著黑夜。


    “難道是他嗎?”朱曉晨望著身後那道隨她而移的修長身影,輕聲嘀咕道。


    隨即她立刻搖了搖頭,不,不可能,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怎麽可能還會跟著她呢?


    盡管她覺得不可能是他,然而她的心卻不可抑製地狂跳了起來。有好幾次她想迴頭去看,但是每次她都鼓不起勇氣來,她覺得自己似乎害怕真的會看到那個人,又似乎害怕看到的不是那個人。


    糾結了良久後,最終她決定不迴頭,等到了公交站,她自然就知道那個跟著她的人是誰了。打定主意後,她繼續朝公交站台走去。


    雖然她很想知道那個跟隨著她的身影是誰,但她走路的腳步卻比剛才放得更慢了。


    仿佛經過一個漫長世紀後,她才終於到達了公交站。


    她微微抬眸看向身側,須臾她看到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她旁邊,她的身體一下子被籠罩在了陰影中。


    難道真的是他?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得是從來沒有過的快。他不是已經——那他為什麽還會出現在她麵前?難道那天傍晚所發生的一切隻不過是她做的一場夢,事實上他從來沒有欺騙過她,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像騎士般護送她迴家?


    想到這兒她緩緩地抬起頭望向對麵的人影,可是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他長著一張剛毅忠厚的國字臉,濃眉下是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黑晶石般的瞳仁裏透著善良的光芒,他皮膚黝黑,年齡看上去二十五、六歲。


    在看到眼前這張無比陌生的麵孔後,朱曉晨仿佛覺得有一隻大張著嘴的怪獸吞噬了她,使她感到窒息和絕望。


    良久後,公交車終於來了,朱曉晨腳步有些虛浮地走進車廂,盡管車廂裏隻有四、五個人,絕大數座位都空著,但她還是選擇在最後一排臨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在公交車即將開動前,她發現剛才那位站在她旁邊的男子竟然向著她走了過來。


    “這個家夥想幹嘛,他該不會看我一個人,想打劫我吧?”朱曉晨心想,她雖然竭力讓自己保持鎮靜,心髒卻突突地跳了起來。


    男子最終在與朱曉晨隔了一個座位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朱曉晨偷偷地望向男子,隻見他神態自然,目光柔和,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善良可親的大哥哥。朱曉晨心道:“或許這位先生隻是碰巧也喜歡坐最後一排罷了,我何必自尋煩惱”這般想著她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剛才那種令她窒息的失望感也慢慢地減弱了。


    四十分鍾後,車子到達了翠苑小區對麵的停車站,朱曉晨立刻站起身朝車廂外走去,而那位男子緊隨其後也站起了身。


    下車後,朱曉晨心情有些緊張地快步朝翠苑小區門口走去,走到翠苑小區門口後,她忍不住迴頭望向街道對麵,她驚訝發現那位男子居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


    因為隔得遠,她看不清男子臉上的表情。這越發加重了她心裏的不安,她心想:“難道這個人真的是為了跟蹤我才到這裏來的?可是他為什麽要跟蹤我?我要錢沒錢,要長相沒長相。難道他是一個變態?可是他看起來完全正常啊。唉,或許隻是巧合吧”


    想到這裏,朱曉晨不再理會陌生男子對她的注視,轉身走進了翠苑小區,為了不讓父母替她擔心,她決定不將有可疑男子一路跟隨她到翠苑小區門口的事情告訴父母。


    晚上十一點鍾,朱曉晨拿起桌上的手機正打算關機睡覺的時候,千木忽然給她發來了一條短信:嗨,可愛的晨晨,今天一天過得開心嗎?如果你碰巧遭遇到一件讓你不開心的糗事,記得告訴我,好讓我開心開心哦。


    朱曉晨輕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千木,你救了我的命,我真的很感激你,你放心我今後絕對不會再尋死了。但是我的心已被淹死在了大海裏,我這輩子恐怕是再也無法開心起來了,你那麽忙,又何必浪費時間來讓我變得開朗呢?”


    雖然千木的短信並未曾讓朱曉晨冰冷的心有半分溫熱,不過為了讓她曾經的精神支柱,曾經的偶像,曾經的燈塔,和如今的救命恩人千木放心,,她最後還是迴了他的短信:


    “千木,很遺憾,我今天沒有遭遇到好讓你開心開心的糗事,(這句話後是一個吐著舌頭的鬼臉)不過我今晚坐公交車迴家的時候遇見了一位奇怪的先生。他身材修長挺拔,忠厚剛毅的國字臉上長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上去像一位可親的大哥哥,不過行事卻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朱曉晨將這條信息剛發出去不久,千木又給她發過來一條消息:“晨晨,那位先生該不會是向你表白了吧?”


    朱曉晨迴道:“嗬嗬,你想多啦,千木你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啊?”


    “正在拍戲”千木很快迴道。


    “你們做演員的可真不容易”


    這次過了好半天,千木也沒再迴複,於是朱曉晨關掉手機和台燈,躺了下來,許是因為一連好幾個晚上睡眠不足,沒過多久她便進入了夢鄉。


    ……


    而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葉辰,正坐在一張單人床上,手捧著一本航海書,聚集會神的閱讀,不時拿手中的鋼筆在書頁上空白的地方寫下幾行字。


    在這間簡陋的宿舍裏,與他的床並排放著四張陳舊的單人床,每張單人床之間相隔不到半步。


    他的床是最靠近門的一張,他旁邊的床上盤腿坐著一位瘦弱的男生,名叫何勝凱,長相普通,帶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看上去像一位呆頭呆腦的書生。


    這時何勝凱正一手拿著一本物理複習資料,一手轉動著一支黑色的中性筆,雙眼直愣愣地瞅著一道他用紅筆圈起來的題目凝眉沉思。


    有時他會在膝頭的演算本上寫下幾行算式,但隨即又煩躁地劃掉了。


    何勝凱的旁邊是一位體格高壯,臉盤又大又圓,偏又生著小鼻子小眼,因而看上去有些喜感的男生,他名叫王小虎,正拿著本英語高考詞匯速記手冊背單詞。


    再往後一張床上趴著一位身材瘦削,麵容清秀的男生,他名叫孔書英,正在專心致誌地做文綜題。他旁邊的床上已經蒙頭大睡的家夥名叫程大力,程大力人如其名,體格健壯,肌肉發達,長得濃眉大眼,就是皮膚被太陽曬得黑黝黝的。


    床的對麵靠牆放著五張褪了色的紅木桌,除了其中一張桌子上隻放著兩三本航海方麵的書籍外,其餘四張桌子上麵都堆著厚厚一摞高考複習資料,每張桌子的上方則釘著一個鐵櫃子。


    “江一帆”葉辰旁邊的何勝凱,突然轉過身,一雙不大但卻明亮的眼睛,透過厚厚的鏡片,有些羞怯地望著葉辰小聲叫道。


    聞言,葉辰轉頭用友好的目光望著何勝凱問道:“勝凱什麽事?”


    “我,我有一道物理題不會做,你能不能幫我看看,你要是不方便,那,那就算了”何勝凱雙手搓著被角,吞吞吐吐地說道。今天在物理課堂上江一帆的表現讓物理老師都大為震驚,他相信這道讓他絞盡腦汁解不出來的題,或許江一帆能夠解出來。其實十幾分鍾前他就想向江一帆請教,隻是他覺得江一帆渾身散發著一種高貴優雅的氣質,讓他情不自禁地感到自卑和緊張,有好幾次他話到嘴邊,可是隻要一看江一帆,他就張不開口了。


    這次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叫出了“江一帆”這三個字,可是一開口,他便感覺自己緊張的手心都冒冷汗了。


    “當然沒問題,請問是哪道題?”葉辰麵帶著親切隨和的微笑問道。


    何勝凱將手中的複習資料拿近葉辰,指著上麵一道用筆圈起來的題目說道:“就是這道”


    葉辰接過資料,看了不到兩分鍾後轉頭問何勝凱:“勝凱這道題我講給你聽,還是我將解題過程寫下來?”


    聞言何勝凱望向睡得正香的程大力,猶豫了片刻後說道:“要不你寫下來吧”說罷急忙將演算本翻到空白的一頁遞給了葉辰。


    葉辰接過演算本,用手中的鋼筆一刻不停地在演算本上刷刷地寫了起來,為了以防何勝凱看不懂,他將解題步驟寫的很詳細,當他寫了密密麻麻一頁後,將演算本交給了何勝凱。


    何勝凱將解題過程從頭至尾看了一遍後,他忽然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他不僅明白這道該怎麽解了,以後遇到類似的問題他也確信他能夠解得出來。


    “江一帆,真的太謝謝你了”何勝凱臉上帶著喜悅和崇拜的神情望著葉辰說道。


    “勝凱你不用客氣,我們是舍友,互幫互助是應該的,以後我在學習和生活上遇到問題還要請你們四位舍友幫忙呢”葉辰眼神誠懇的望著何勝凱說道。


    “嗯,一帆以後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吩咐我就是了”何勝凱神情激動地說道,和江一帆這短短的幾句對話讓他忽然覺得江一帆並不是一位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人物,而是一位可親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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