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大隊的大門前,停著一輛紅色的跑車,駕駛座上坐著杜宇凡。


    他用溫柔且憂鬱的目光望著照片中笑容燦爛的朱曉晨,喃喃地說:“阿晨,你知道嗎?此刻我真的好想見到你,好想看見你那孩子般可愛的笑容。阿晨對不起,上次我躺在賓館的床上不省人事的時候,是你憑直覺找到了我,可是現在我卻絲毫感應不到你在哪裏,東華市這麽大,我該到哪裏去找你呢?”


    說到這兒杜宇凡神色迷茫地望向前方,良久後,他忽然大聲說道:“不,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就算找遍東華市的每一個角落,我一定要把找到你。”


    說完,他立刻發動了車子。


    每經過一個路口,他都會停下來,手裏緊握著那張照片,問過路人是否見過照片上的女孩,而每次他得到的迴答都是:“不好意思,沒見過。”


    他一直從黃昏找到夕陽落山,從夕陽落山找到夜深人靜,又從夜深人靜找到旭日東升。


    他開了一整夜的車,他經過了很多路口,問過了很多路人,然而卻沒有得到有關她的任何消息,趙凱和羅隊也沒有給他打過電話,倒是李嫣然給他打過好幾次電話,可他都沒有接。


    第二天早上八點,雙眼布滿血絲的杜宇凡,在一家早餐店門前停了車,而後走下車在那家店裏買了一杯豆漿和一根油條,遂又重新鑽進了駕駛座。


    他一口氣喝光了豆漿,可是那根油條他卻隻吃了一口便扔到一邊,倒不是那根油條味道不好,事實上在那家店裏買油條的人很多。


    喝完豆漿後他隨即發動車子,繼續滿大街地尋找她。


    他從早晨找到傍晚,可仍然一無所獲,在傍晚五點多的時候,車子已經快沒油了,於是他隻好將車子開到了一家加油站。


    幫他的車子加油的是一位麵容滄桑的中年男子,當杜宇凡拿著阿晨的照片問那位中年男子是否見過照片中的女孩時,中年男子搖了搖頭,用同情的目光望著他說:“唉,小夥子,我看得出來你已經找了很久了,其實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一樣瘋狂地、不顧一切地去尋找一個女孩,可誰曾想最終找到的竟是——”中年男子說到這裏沒再往下說,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雖然中年男子沒有將最後一句話說完,但杜宇凡卻感覺有一塊巨石轟然一聲壓在了自己的心頭。


    他神情驚慌而又無助地遙望四周,在心裏默默祈禱:“阿晨你一定不要有事,阿晨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阿晨求求你告訴我你在哪裏?”


    而這時,在杜家漆黑陰冷的地下室裏,饑寒交迫的朱曉晨絕望地蜷縮在鐵籠裏,朦朧中她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正像無邊無盡的潮水一般向她湧來。


    一想到當她死後她的身體將會一點點腐爛,將會有無數蟲子爬滿她的身體,啃噬她的血肉,她嚇得渾身瑟瑟發抖,連唿吸也隨之變得艱難。


    折磨她的除了饑寒和恐懼外,還有對父母深深的牽掛與愧疚,以及對小凡無盡的思念。她以前隻覺得小凡對她很重要,她很在乎他,直到此時麵臨死亡的威脅,她才意識到他在她心目中不僅僅是重要,原來他早已在她心中生根發芽,與她的血肉相連,變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存在於她的一唿一吸之間。


    此刻隻要一想到死亡將會把他從她生命中抹去後,她便感覺心如刀絞,痛的難以唿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地下室裏一片死寂,難道這座陰森可怖的地下室真的要成為她的墳墓嗎?


    ……


    傍晚臨近六點的時候,杜宇凡接了一個電話,是羅隊打給他的。羅隊告訴他,上周星期天下午五點十四分給朱曉晨打了電話的那個人被他們逮住了,那人名叫肖英,專門從事用手機黑卡向別人推銷色情服務的勾當。


    肖英當時給朱曉晨打電話隻是一個巧合,朱曉晨的失蹤跟肖英並沒有關係,也就說是朱曉晨在星期天傍晚五點多是自願走出小區的。


    聽了羅隊的話後,杜宇凡很想衝羅隊發火,不過好在當時他的理智還沒有完全喪失,他這才克製住將羅隊臭罵一頓的衝動。


    掛了電話後,杜宇凡將車子停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想想阿晨那天晚上到底會去哪裏。


    他想如果當時阿晨對她父親說她十點半就會迴家是實話的話,那她肯定提前計算好了從她家到她那天晚上所要去的地方來迴花費的時間,以及她在那個地方逗留的時間,那就是說她當時出門是為了去辦一件事情,而不是去朋友家玩。可她大晚上的會去辦什麽事情呢?


    杜宇凡沉思了許久後,他那雙充滿憂慮的眼睛中忽然閃出了一道亮光,就在此時他驀然記起在他上次住院期間,有一天晚上當他閉上眼睛,快要睡著的時候,阿晨坐在他旁邊,輕聲呢喃道:“小凡,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父親傷害你了”


    “沒錯,阿晨一定是去找父親了”杜宇凡帶著一絲喜悅的神色大聲叫道,但他的眉頭隨即又擰成了一團,他突然想到:“父親脾氣那麽惡劣,萬一阿晨說了得罪父親的話,他一定會懲罰阿晨的,天啊,但願她沒事,我得馬上找到她。”


    想到這裏,杜宇凡立刻發動車子,踩下油門,車子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向杜家別墅疾馳而去。


    當車子到達杜家別墅門前的時候夜幕已經完全降臨了。


    杜宇凡從車上跳下來後,立刻走到別墅門口,猛按了幾下門鈴,雖然大門不到一分鍾便開了,但在他看來,仿佛過了很久門才開。


    杜宇凡知道這個時候,父親若在家,一般是在那間豪華寬敞,除了他,管家,嘯蒼,還有專門負責父親飲食起居的李媽外,其他人一律不許進入的餐室裏用餐。因此大門一開,他便向那間餐室飛奔而去,可是當他來到那間餐室後,卻發現餐室空無一人。


    見狀,他立即轉身向父親的書房跑去。但當他來到父親書房門口後,連著敲了五、六下門也沒有人應答。


    “小宇”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了管家李文忠的聲音,他馬上轉身,看到李文忠就站在書房對麵的門口。


    “李叔,老爺呢?”杜宇凡語氣急切地問。


    “老爺出差了”李文忠語氣冷淡地說道。


    “什麽時候?”


    “星期天晚上”


    “什麽時候迴來?”


    “這個我不清楚,你找老爺有什麽事嗎?”


    “李叔,星期天晚上有沒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來我們家找老爺?”杜宇凡緊盯著李文忠那張剛毅冷漠的臉問道。


    “沒有”李文忠麵無表情地說道。


    “李叔,我怎麽聽咱們家的一位雇工說他在星期天晚上八點左右親眼看見一位高中生模樣的女生走進了咱們家的別墅。”杜宇凡神色堅定而認真地說道。


    聞言李文忠眼中閃過了一絲慍色,但隨即便恢複了麵無表情,淡淡地說道:“隻怕那個雇工當時眼前出現了幻覺。”


    雖然李文忠的表現在一般人來看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但杜宇凡還是從李文忠表情和說話的語氣裏發現李文忠的心虛,他剛才那番話原本隻是試探,然而此刻他敢確定阿晨一定被他們藏在了這座別墅的某間屋子裏。


    “李叔,那位女孩名叫朱曉晨,她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在乎的人。如果此刻我還是無法找到她,那麽我隻能拜托市公安局刑警隊的大隊長羅隊帶人來杜家幫我找我的阿晨了。


    李叔,羅剛的大名想必你是如雷貫耳吧,我相信隻要他來杜家,他一定能幫我找到阿晨。”杜宇凡望著李文忠冷漠的臉語氣堅定地說道。


    “小宇你這樣做就不怕惹老爺不高興?”李文忠冷笑道。


    “為了阿晨,別說惹老爺不高興了,就算老爺因此而將我逐出杜家我也心甘情願,在所不惜。”杜宇凡一字一頓地說道,說到這兒杜宇凡頓了一下後,放緩語氣接著說道:“李叔,我知道你對老爺忠心耿耿,你不像杜家別的人一樣,表麵上對老爺唯命是從,恭恭敬敬,但內心卻對老爺心存怨恨。


    你是杜家唯一真正關心老爺的人,你不會為了巴結討好老爺,而做出傷害老爺的任何事情,就算是老爺強迫你做的事情,隻要你覺得會危害到老爺和杜家的利益,你一定不會去做,而且一定也會阻止老爺去做的。”


    杜宇凡用懇切的目光望著李文忠繼續說道:“李叔,我知道阿晨已經關在杜家兩天兩夜了,她隻是一個無辜的小女孩,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這對我們杜家,對老爺沒有任何好處,請你為了老爺,放了那個女孩吧。”


    聽了杜宇凡這番推心置腹的話後,李文忠陷入了沉思中,他想起星期天晚上快八點的時候,滿臉怒氣的老爺交給他一張十萬元的銀行卡,讓他將這張卡送給當時停在杜家別墅門口的那位出租車司機,叫那位司機將他送一位女孩來杜家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就是警察問起也絕不能承認,並叫那司機重新辦一張手機卡,而將原先的卡作廢掉。


    當時他心裏雖犯嘀咕,但還是照辦了。現在想來老爺當時肯花十萬元去封一個跟他毫不相幹的司機的口,說明老爺當時的確氣的不輕,而且自星期天晚上那女孩進入杜家的大門後直到此刻他也沒有見那女孩出去過,由此看來老爺真的將那個女孩關了起來。


    小宇說的沒錯,要是那個女孩有什麽閃失,對杜家,對老爺都沒有任何好處。


    想到這裏,李文忠終於下定決心,幫杜宇凡挨個房間地尋找朱曉晨。


    但他有個前提條件是杜宇凡必須向他保證不能把老爺將朱曉晨關在杜家的事情傳揚出去。杜宇凡出於各方麵的考慮,最終答應李文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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