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關正楓留下少量柯家軍鎮守,又將事情認真地叮囑了汪一愷,讓他留神北燕的動向。


    “薊州是我們的根基,但進到京城,我們已經完全放棄了薊州。麵對北燕,如果他們進犯,請全力抵抗,同時火速通知臨郡軍隊和京城的柯家軍。”


    汪一愷以往和關正楓還是比較熟的。但從前,汪一愷是直接和柯搏虎對話的人物。但此刻,他對關正楓的叮囑卻十分重視,並且欣然接受。


    他是堅持要隨柯搏虎在一起,是跟隨柯搏虎到最後的人。當時他已經受了傷,好在傷不重。柯雲帶人殺入戰鬥核心,減輕了他的壓力。柯搏虎戰死的時候,柯雲便接替了柯家軍的指揮權,汪一愷也受柯雲節製,最後柯雲說服了他,用自己換出所有人,也包括汪一愷。


    此刻,他同樣必須再接受關正楓的指揮。


    關正楓又道:“我們走了,薊州力量薄弱,汪莊主保護好和義莊,可能關鍵時刻柯家軍幫不上你了。”


    關正楓就是如此說話十分直接。


    汪一愷抱拳道:“關將軍放心,和義莊和北燕對峙幾十年,血性永遠不會消失。汪某隨時都可以把自己押上!甚至,真真也一樣。”


    關正楓不由眼眶濕潤了,此刻,巨大的壓力讓他變得更加焦慮。他恨不得


    一下就攻到京城,將柯雲馬上救出來。


    他也向汪一愷抱拳,二人告別,關正楓跳上馬,率領柯家軍向京城進軍。


    人馬走了兩三裏地,成王的河東軍隊卻是走得慢。關正楓心裏著急,再也按捺不住,喝道:“傳令,全速前進,開往京城!”


    黑壓壓的隊伍迅速小跑了起來,宛如向前奔湧的巨浪。


    成王坐在馬車中,聽到寧威向他稟報,不由吃了一驚。


    他想了一下,對寧威道:“讓我們的人馬,和柯家軍保持同樣速度吧。”


    寧威遲疑道:“這……”


    成王微皺眉頭道:“去吧,畢竟是聯軍,保持一致。”


    寧威立刻讓傳令官傳令,自己也加了一鞭,飛馬跑到隊伍的最前麵。


    他馳過王妃的馬車時,成王妃忍不住將窗簾掀起一條縫,凝視他奔馳而過漸漸消失在遠處的英俊背影,不由癡癡地歎了口氣。


    京城。


    上至皇上,下到百姓和文武百官,聽到護國討逆軍進犯京城的消息,全都嚇成了驚弓之鳥。


    幾日之內,國朝大部分土地已被成王控製,討逆軍卻還在不斷收服地方軍隊和割據勢力,快速發散式地不斷擴展著占領天朝的城池,日下十數城已成為現實,這種情形下,京城實際已迅速變成了一座孤島。


    並且,被討逆軍收服的這些地方,負隅頑抗的守軍將領被格殺勿論,而心向討逆軍的,最高級統帥帶領人馬向討逆軍投誠,刹時間討逆軍的力量大漲。


    關正楓留了個心眼兒。他知道精誠團結的重要,所以對弟兄耐心說服,尤其柯家軍的幾員大將,告訴他們一定要讓成王和薊州的聯盟穩固,韋都的力量太強大。隻有擰成一股繩,先打到京城,滅了韋都,其他一切之後於說。


    況且,少將軍被關在京城,眼下隻能團結一致,奪得勝利,才有可能救出少將軍。


    密詔和皇上私下讓孟聰明給柯搏虎傳的話,現在關正楓就是柯家軍的最高首領,孟聰明已經向他知會了。但關正楓瞞了下來,皇上的密詔不可說,一是保護皇上案例,二則現在成王是聯軍首領,各地投向討逆軍的人馬,都聽成王號令。如果拿出皇上密詔,隻能交給成王,那就太危險了。


    畢竟成王已經做出讓人不能再完全相信他的事情。


    柯大人盡節之事,一日沒有有說服力的解釋,他關正楓和柯家軍就不能完全信任成王。而服從,那是另一迴事。


    京城上空,籠罩著陰雲。


    韋都憤怒地撲進皇宮,闖到皇上的宣政殿中。


    皇上自然已經得到軍情大事的奏報,他坐在龍椅上,和國相對視著。


    他的表情竟然平靜淡定了不少,自從魏嬌兒被絞殺,他就經常是這樣一副看破紅塵的表情,但他對國相,更懼怕了。


    不過皇上第一個應對措施,是加強了對太子的管教。所謂加強,並不是要把太子培養成一個未來的仁君,而是各方麵更加謹小慎微,防止一切會觸怒國相的情形出現。


    韋都帶著薜於飛來到皇宮,他大踏步進了宣政殿,薜於飛也跟著韋都一起進了殿。在外麵守候,前陣貌似已經失寵的甄受商,心情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將斜挎著的刀往後按了按,看著國相進了宣政殿。胡盡忠笑笑道:“這江山嘛,就像那風雨飄搖中的樓一樣,撤了下麵的磚,就塌了。一把火從下往上燒也就沒了。”


    甄受商驚得不輕,卻壓低聲音喝道:“大膽!就算你是管事大太監,又怎敢如此議論國事!”


    胡盡忠又一笑,這一笑無比的陰森詭秘:“若是新人得勢,不論之前我們如何並不得國相寵,恐怕也會被猜忌-你要問為什麽,自古就是這樣。”


    他更壓低聲音:“何況,曾經和國相綁得緊的甄大人呢?”


    甄受商倒吸一口冷氣。


    他眼睛轉了下,突然明白過來。這小子,是想利用自己!


    他一個奴才,能做什麽,還不是想……


    甄守商卻向胡盡忠一躬身,怕別人看到,趕緊起身,湊近胡盡忠道:“胡公公,你的意思是……”


    宣政殿裏,韋都怒目盯視著皇上:“皇上,國朝四下起火,您可還睡得踏實?”


    皇上木呆呆地道:“有負祖先,有負先皇,朕應該下罪己詔。”


    韋都氣得:“皇上還要學漢武帝嗎?但您罪己,是發給誰看啊?天下就要易主,您發有何用?”


    皇上心想,是要易主啊,就是國相你要易主啊。


    你現在想讓我下詔書給各地守軍,要他們不要向討逆軍投誠,日後一旦剿滅討逆軍,你便逼朕讓位,自己當個韋氏開國皇帝。想得最美!


    皇上這番心理活動,可沒當著韋都說出來哈。


    否則韋都不馬上就弑君了。


    皇上也完全猜出了韋都的意思,就是不接這個碴。


    皇上一向軟弱無能,比成王還是要差上一截。


    當年韋都過於能幹,才能過人,而皇上年紀又大一些,最後先皇認為相較起來皇上可能更成熟穩重,才選了當今皇上做太子。等到先皇晚年,發現不妥,但國朝已被韋都控製,先皇再暗自找柯搏虎和孟噩商議,卻發現大局已定,翻不了盤了。隻好暗自叮囑兩位大臣日後看顧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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