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火燒掉了一切,包括千鶴,等他們滅掉火後,屋子裏除了燒黑的柱子,還有一具屍體,而在屋外的秋千上放著一個小陶人,正是那日出宮他給她買的那個。


    得知消息的李逍遙當時正在承華殿,聽到大包公公的匯報後,整個人呆怔住了,手裏拿著的茶盞跌落在地,趙顏玉拿著手絹給他擦拭著身上的水漬


    “殿下,您沒事吧?”聽到她柔柔的聲音後,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揮開她的手,起身朝外跑去。趙顏玉看了看身後的宮人,宮人明了的出去,不一會兒迴來匯報了這個好消息,她得意的笑了。


    李逍遙幾乎是飛奔而來,看著那一座廢墟,白布蓋著的一具焦黑的屍體,雙腿有些站不住了,手也在發抖,聲音也有些顫抖


    “這是怎麽一迴事?太子嬪人呢?”風低著腦袋站在一旁,一雙眼睛哭得是又紅又腫,嘶啞著聲音


    “太子嬪她,她走了”他隻覺得胸口隱隱的悶疼變成撕心裂肺的痛,嘶吼著


    “嗬嗬,嗬嗬,走了,還不趕緊派人去找,你們這麽多人就看不住一個弱女子嗎,廢物,全都是廢物”尤開口聲音不輕不重卻直接擊打入了他的內心


    “主上,太子嬪沒了”


    “住嘴”大喝一聲後,隻覺得喉頭一陣腥甜


    “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雙腳再也站不住了,整個人向下跌去,司趕緊扶著他,此刻他英俊的臉上蒼白無一絲血色,唇畔鮮血紅豔得讓人心驚


    “主上”


    “快,快傳太醫”司和尤抬著他飛速離開,風呆呆的看著地上的那一具焦屍,緩緩地走上前,噗通一聲,雙膝跪下抱起焦屍哽咽著


    “太,太子嬪,嗚嗚嗚,都,都是奴婢不好,沒能保護好你,對,對不起啊,嗚嗚嗚”哭得鼻涕眼淚橫流,在一旁看熱鬧的宮人也忍不住落淚。皇後帶著嬤嬤來了,見狀也不禁紅了眼眶,呢喃般的問著嬤嬤


    “這件事本宮是不是做錯了”


    “娘娘您這也是無奈之舉,江山為重”


    “是呀,江山為重,權勢誘人”


    “她是我大陳國的功臣,以太子妃之儀厚葬了吧”


    “是”皇後看到不遠處秋千上的哪一個小陶人,走上前拿了起來,看著那小陶人底部粗糙的刻了幾個字,李逍遙混蛋,嬤嬤有些疑惑


    “娘娘這是”皇後將小陶人掩於袖中


    “走吧,我們去看看太子殿下”


    “是”


    躺在床榻上的李逍遙雙目緊閉,火急火燎趕來的太醫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就給他診脈,司和尤各站一旁,司詢問


    “主上究竟怎麽樣了?”太醫鬆手起身


    “殿下這是氣急攻心昏了過去,並無大礙”


    “好”話音剛落,李逍遙就醒了過來,猛地翻身坐起,目光犀利的看著司


    “千鶴呢?”


    “主上,您節哀”他掀開被子下床,頭還有些暈,他奮力的站直了身體,雙手緊握,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雙目裏一片森然,隻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心有多痛,渾身上下冒出了多少冷汗,咬著牙


    “那絕對不是她,她愛財惜命怎麽可能會被燒死,火燒起來了怎麽可能會不跑”站在一旁的尤開了口


    “主上,屬下聽宮人說,這場火好像是太子嬪自己點的”一個冷眼掃過去,讓尤渾身一寒


    “自己點的?誰看到的?死的人斷然不可能是她”太醫眼尖的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皇後,趕緊俯身行禮


    “微臣參見皇後娘娘”屋內的司和尤也行了禮,唯獨李逍遙站著紋絲不動,皇後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出去,屋內隻剩下她和李逍遙,輕歎一聲


    “這場火是丫頭自己點的,祭祀一事你可還記得,為了天下蒼生,你的帝位穩固,她做出了這般壯烈的犧牲,本宮已經命人安排厚葬了”李逍遙狠狠的瞪著她,皇後走近他,伸手將袖中的那個小陶人遞給他,他沒有伸手去接,隻是死死的盯著那個小陶人,腦海中浮現的是那日她的模樣,皇後磨挲著小陶人


    “這世間最珍貴的是情愛,最廉價的也是情愛,因為它跟權勢,江山社稷比起來脆弱得不值一提,做人不能太貪心,如果什麽都想要,那最終什麽都會失去”說完拉過他的手,將小陶人塞進他的手裏


    “好好的,以大局為重”他雙眼絕望的看著手中的那個小陶人,他的千鶴沒了,永遠的沒了,權勢,千鶴,是他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失望了,那火燒起來多疼啊,她那麽怕疼的一個人是怎麽忍受住的,奴喝一聲


    “啊”守在殿外的司和尤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什麽,他從屋子裏衝了出去,直奔千鶴生前居住的宮殿,已經在院中布置好了靈堂,他雙腿發抖的走了上前,顫抖著手扶在楠木棺材上,看著那一具屍體,無法想象那是千鶴,那個活蹦亂跳的千鶴,伸手摸向她幹枯發黑的臉頰


    “千鶴,你曾問我是否愛過你,愛,一直都愛”一滴眼淚滴落下去。


    一夜之間,太子殿下鬢角竟有了白發,坐在書案後,看著滿滿當當當的折子,麵色慘白頹廢,恍惚間,他好似看到了那個夜晚,他對千鶴的許諾,會保護她,疼愛她,可他沒有做到,反而是讓她寒了心,又浮現出前晚她來找自己,問自己愛沒愛過她,自己當時為何不直接說出來,為何要顧忌男子的尊嚴,心痛的快要不能唿吸了,眼前一黑,險些撲倒在書案上,強撐著身子,眼中淚光盈盈。


    元始七百三十年,明真帝李逍遙在位二十年,在這二十年裏,大陳國達到了一個頂峰時期,國運昌盛,百姓安居樂業,唯一讓百姓們感到遺憾的是,當今聖上不光後位無人,膝下亦無子,無人繼承大位。


    在距離上元節還有十天,明真帝急昭翊王李益入京,李益馬不停蹄的趕赴洛陽覲見。


    在上元節到來的前兩日,李益趕到了洛陽,此時整個洛陽都覆蓋在一片白雪之下。


    外麵寒風凜冽,白雪飛揚,明德殿內溫暖如春,穿著便服的李逍遙坐在上首,滿頭白發披散在身後,整個人就與外麵的白雪一樣孤單冷,若是細看,定能看到他掩在袖中的手裏拿著一個小陶人,細細的磨挲著,眼裏也帶著無限的柔情。


    冒著大雪入宮的李益,見到滿頭白發的三哥愣了一下,去年見時都還沒有這麽多白頭發,怎麽今年一見竟是滿頭白發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三哥始終還是沒有放下,用一年時間除掉了趙氏一族,廢掉了剛登上皇後寶座的趙顏玉,李逍遙看著他


    “你來了”李益迴過神來,拱手行禮“臣弟參見陛下”


    “你我兄弟二人,何須如此多禮”


    “謝三哥”


    “一年不見,你愈發的穩重了”李益想著自己能不穩重嘛,玄冥日日夜夜的調教,管的嚴苛,這話自然是沒有說出來,隻是笑了笑


    “三哥過獎了,三哥您急昭我入京所為何事?”


    “今天下大同,百姓安居樂業,我辛苦了二十年,也該你了”


    “三哥你的意思是”


    “日後這萬裏江山可都得靠你了”李益臉色一變


    “開什麽玩笑,三哥,我一向愚笨,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擔不起這萬裏江山的擔子啊”


    “我膝下無子,與你親近,雖不是一母同胞卻也是自小一起長大,你的才華能力我知曉,這天下交給你我也放心”


    “三哥”李逍遙伸手打斷他的話


    “好了,詔書我已經立好了,我也乏了,你迴去吧”


    “是”


    上元節後的第二日,還不到五十歲的明真帝駕崩了,皇位由翊王李益繼承,稱明崇帝。


    同年,江南水鄉的一偏僻村莊多了一戶人家,院子是新建的,院中植有桃樹,梧桐,春日桃花盛開一陣清風吹過滿院芬芳,夏日梧桐枝繁葉茂,樹下乘涼,好不愜意,屋主是戴著麵具的白發男人,從不與村民交談,獨來獨往,是村民口中的怪人。


    三十六重天上,寧淵看著鏡中那白發男人,玄冥湊到她身後感慨道


    “終其一生,不過如此,何必執著呢,放下不是更好”寧淵沉默著,玄冥看著她的側臉,自從這小丫頭迴到這天宮上後,就像變了一個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頗有幾分當年飛廉的架勢,真不愧是師徒,孽緣啊!


    “如今三世輪迴才經一世你就如此了,要是三世都經曆了你不得自毀啊”還是沉默,玄冥撇撇嘴


    “我說,你就別看了,再看你們這一世的情緣也沒了,不過說真的,後麵兩世你還要陪著他一起渡?”


    “嗯”終於吱聲了,玄冥搖搖頭,一臉的不讚同,明知不會有好結果還要想飛蛾撲火一樣撲上去,何苦呢,與其這樣還不如在天上好好等他渡劫歸來,實在閑的無趣了,找月老拉根紅繩下凡談一場圓滿的愛情不就好了!


    “我問過司命了,他還有十年才能壽終正寢步入下一世,不過你也別擔心,自然老死的,雖然是孤獨終老,但沒受什麽苦難,這就是他的命啊,孤獨終老,無妻無子”寧淵一揮衣袖,鏡中景象消失不見,她轉身就走,玄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估摸著時辰,我也該壽終正寢了吧”想到李益的賤樣,心中竟也有些不舍,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自己是神仙,胡思亂想些什麽呢,情愛可是沾不得,沾不得,都有前車之鑒了”說完雙手背在身後慢慢悠悠的朝雨神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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