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芝,仙芝”一陣朦朧的聲音縈繞在耳畔,任劉仙芝心堅如鐵,亦有無數柔情生出,那聲音絲絲喚進他的心裏,好像非常熟悉,卻又十分遙遠


    “是何人!”劉仙芝手中的‘噬心’已經出鞘。


    “仙芝,是我”那聲音遙遠而安靜,像是觸『摸』著他很久的記憶,他的確有一些東西是放不下的!


    劉仙芝一陣顫抖,那聲音他太過熟悉了,熟悉到刻骨銘心,甚至夜不能寐!那個夜夜思念卻又不可觸及之人,她已經離他遠去了,可為什麽還能聽到她遙遠的唿喚?難道自己也要去那陰冷的地方陪伴她了嗎?還是她重又迴來了!他的手陣陣發抖,‘噬心’掉落在了地上


    一個影子向他走來,帶著他一直想忘卻的記憶;十五年了,他試圖用外在的歡樂掩飾那曾經壓抑的一切,可過去卻似一條惡鬼如影隨行,終讓他不能釋懷!他默默閉上眼,跟著這個身影再次走進了過去的迴憶之中


    “仙芝,仙芝”那個聲音又在劉仙芝的耳畔響起,隻是聲音柔弱卻帶滿了憐愛。


    劉仙芝微睜開眼,急忙去抓‘噬心’,可他的手早已不是那刻滿厚繭的大手,而變成了一隻稚嫩的臂膀,眼前的人麵『色』慘白,淩『亂』的頭發之中是那慈祥的樣子。


    劉仙芝心中一痛,“母親”二字已經喊得泣不成聲,他輕撫開了擋在她麵前的秀發,他的母親臉『色』蒼白,此刻即便是說上這幾個字都是十分的費力,她的病情已經越來越重了。


    “仙芝,咳咳咳”母親再說兩個字,終於忍不住咳嗽,忍嘴角淌出一條血痕,麵上依舊帶著十足的笑容。


    “你的父親已經去了,很快我也會去找他,可我最不放心的便是你!”母親笑著撫『摸』著他那光潔的皮膚,那時的他才五歲。


    “去哪裏?”他又仿佛變迴了原本稚氣的樣子。


    “去一個你看不到的地方!”母親搖頭笑道。


    “看不到的地方在哪?”他再問。


    “在仙境!等你五十年之後,就再能見到我們了!”母親笑道。


    “可不可以帶我一起?”


    “不可以!那裏麵是不會要像你這樣的孩童的,除非你會和仙人一樣修行,能夠修行到仙境!”


    “如何修行?”


    “活著便是修行!你隻要活著,就總有修行到仙境的那一天!”


    “那”


    “你知道你為什麽叫仙芝嗎?因為你本來就是仙境之物!你不會死,你會好好的活著!你要記住!”


    一陣陣痛苦的咳嗽,母親已經說了太多的話,無力的咳嗽,終於昏睡了過去,他的父親已經死了,她不希望自己重病之後看他頹廢,更希望她死了之後他還能活著,‘仙境之物不會死’,是她對他說的最好的謊言。


    劉仙芝默默起身,扛起那比自己還高的柴堆獨自趕往集市,他必須換取幾枚銅錢來換取每天母親抓『藥』的開銷


    當滿臉傷痕的他走到門前,他又重新整理了一遍衣服,好讓這破爛的衣服足夠掩蓋著被欺負的傷痕,他的柴又被搶了,這和前幾天被騙的一樣,周遭的一切讓他看透了所有人,也讓他過早的變得圓滑、事故,他變得越來越冷漠


    可母親總歸是明智的,在他小時就識得了他的聰明,教他認字識書,讓他也學會了些讀書人的自傲!可教他這一切的母親終還是去了‘仙境’,他變得無依無靠,可他又必須活著,因為他還要等那五十年,或是母親的一句話,‘仙境之物不會死’,他是仙芝,本來就是仙境之物!


    終於他還是被玄天宗收入了雜役館,可入得雜役館之後他仿似變了一個人,變得不在冷漠,甚至變得熱情而開朗,就像找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可以通往母親所說的‘仙境’的世界!


    可過早的看清世事又讓他極難交到真正的朋友,除了同樣可憐的鏡緣,他想不出來還能有誰可以做朋友!


    微微閉目,他又迴過神來,‘噬心’就在他的身旁,可他並沒有伸手去抓。


    “活著?一直活著!我會聽您的!哪怕活到百歲、千歲!”劉仙芝的眼角已經有一些透明的『液』體滴落了下來。


    幾聲緩慢的腳步接近,在寂靜的洞中卻如此清晰,劉仙芝急忙將眼角的『液』體抹掉,正如當年他整理自己的衣衫一樣,然後默默閉目,手中‘噬心’已經放好。


    是鏡緣,他一直在洞中尋找著劉仙芝的蹤跡,可這結印洞之大卻遠遠出乎了他的意料,幾個岔道之後他早已不辨方向,他有些後悔了,後悔了沒有帶上錦鼠


    一團朦朧的霧彌漫在眼前,鏡緣隻輕輕一吸便感覺神魂顛倒,他急忙念動《青蓮經》,同時將佛瞳召喚了出來,他有太多對陣毒霧的經曆,此刻的情景容不得他半點馬虎!


    那霧朦朦朧朧,在黑漆漆的洞中根本看不清顏『色』,即便是佛瞳張開都若蓋上了一層麵紗,讓他根本沒有蹤跡可尋,漸漸的他的神誌開始模糊,甚至他在黑風村的過去開始若馬車一樣,在他腦中奔跑個不止!


    他大驚失『色』,這毒霧竟如此厲害,甚至連《青蓮經》都不能阻止!他微微活動了一下臂膀,總算身體還無恙,可自己的意識模糊卻是千真萬確的事情!他的手在懷中『亂』『摸』,終於抓到了那本小冊子,這本冊子上記載的是‘清心咒’,不知道對付這種厲害的毒霧是否有用!


    輕輕展開,在他意識模糊之間,他總算念出了其中的梵文,萬千碧波升起若碧『潮』澎湃,刹那之間讓他的心誌歸附清醒,一股碧意遊走全身,最後被金烏碧雲匣完全吸納,他竟在其中感覺到了劍胎中的迴應,似是有什麽要慢慢蘇醒一般


    他可無暇顧及這些,佛瞳再次張開,竟直向著這霧的對麵衝去,錦鼠不是說其中沒有禁製了嗎?為何還有,且還是如此厲害!


    霧中人影稍縱即逝,可這一切卻都是鏡緣未發現的;洞中確實黑暗,黑暗到連那個人殘留在地上的三隻黑『色』的香都沒有被鏡緣發覺,他一直朝前麵跑去,他再不能顧及周圍,他可不想受到那毒霧的影響!


    一個熟悉的人席地而坐,他終於停止了腳步,他知道麵前之人已經入定,自己終還是來晚了,他默默站於一旁,然後默然退到洞壁,不想再打擾他。


    “你終於來了!”一聲冷笑發出,那人緩緩張目,可麵上卻不是興奮的神情。


    鏡緣一愣,他從未見過劉仙芝如此,此刻他的表情怪異,仿佛和自己是陌生人一般!


    “我來了!”鏡緣木訥的迴答。


    劉仙芝飛身而起,若一隻白『色』的閃電,一瞬之間穿過他的身體將他狠狠的撞在洞壁之上!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劉仙芝眼神變得尖銳。


    鏡緣默默的抬起手指數三下道“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劉仙芝發出一絲苦笑道“三個時辰,你可知我經曆了什麽!”


    “你一定受夠了洞中的黑暗!”鏡緣看著滿洞壁的黑『色』道。


    “那是比黑暗更痛苦的東西!”劉仙芝搖頭道。


    鏡緣一驚,難道劉仙芝在洞中也碰到了那道禁製?肯定,他要到這裏無論如何都避不過禁製的!


    “你玩夠了嗎?這三個時辰你一定在這洞中遊玩,難道忘了進洞時我對你說的話了?”劉仙芝又將鏡緣狠狠的推在牆上道。


    “我沒有”鏡緣慌忙解釋“我隻是發現了”


    “好了,我不想聽你編造什麽!”劉仙芝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


    “我隻是想和你做個朋友,難道這麽難嗎?”劉仙芝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我們本來就是朋友!”鏡緣肯定的迴答。


    “很快就不是了!因為你我的境界終將不同!”劉仙芝搖頭道。


    “境界和朋友又有關係嗎?”鏡緣百思不得其解。


    “境界代表著壽元!境界之差決定壽元終究不能相同,或許我還在世,而你卻已經行將就木了!境界代表著心境,或許那時候我已經在為如何提升煉嬰之境而修行,而你還在為雜物所擾!我們還會有什麽共同語言?”劉仙芝連珠炮一樣的說著。


    鏡緣默默的低下了頭,他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些,在他心中隻要能合得來的便是朋友,哪裏還會考慮其他的!


    “我就你一個朋友,你要明白!或許以後也不會再有朋友!我怕你離我遠去,就像我的親人一樣,我孤獨慣了,孤獨怕了!所有我想讓你和我一樣,境界相同,共同進退,我們做個永遠的朋友!誰都不要離開誰!”劉仙芝的眼神之中帶滿了真誠,幾乎是在用乞求的語句。


    鏡緣瘋狂的點頭,就像微微搖頭就會失去這個朋友一樣。


    一股清風無端生成,劉仙芝臉『色』一變,手中‘噬心’在空中化為一片綠光!


    “鏡緣,這裏除了你我還有其他人!我現在不能明講,隻能將我領悟的那套方法寫給你,你要看好!”還未等鏡緣反應,劉仙芝的身影已隨著劍意化為一條遊龍,漫天飛舞。


    鏡緣木然的看著,劉仙芝的身法飄逸極了,哪怕是自己再練上幾年都追趕不上!劉仙芝好像永遠都站在頂峰一般等待著自己去仰視,可待自己登上了峰頂,他卻又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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