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女王大人氣勢日漸威盛,在開學之前,張靜北隻好拎著包袱跟她一塊去跑工地,對材料,甚至有時候忙起來人手不足,他還得充當個打雜的。


    張靜北做的很認真,哪怕張大姑教給他做的事情大多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他也照單全收,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地幹,上輩子的經曆是他的不可或缺的財富,但是對比起滿打滿算在生意場上混得如魚得水、鮮有失手的張大姑來說,他還嫩得很。


    上輩子因為出了鄭雲賢這個岔子,張家原有的資源幾乎被他利用透支,加之他本身走的就不是光明正大的道兒,因著鄭雲賢的需要和懇求,他在暗地做下的那些事情大多是以見不得光的手段爭取來的,若不是他還有幾分小聰明撐著,還有張大山恨鐵不成鋼之外的默默扶持,更兼最後還有個默默無聞的李博陽肯接手,張靜北不是被人害死就是被自己給蠢死。


    論起他對人情世故的那點小經驗,說白了,十成有九成是虛的,水分太多,所以張靜北再活一世的優勢還真沒多少,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生意場上發展趨勢的預知優勢也將蕩然無存,如果……他還不去做些什麽的話兒。


    張靜北心裏也明白自己幾斤幾兩,不用張大姑明說,該怎麽做他自己心中有數。


    眼見著自家兒子日日早出晚歸,最為得意的是張大山,這老男人大概是覺得自己後繼有人,成日裏出門還愛騎著他那輛破高架子車,踩著兩個輪子載老婆去上班,翹著唇角一路小曲哼著,見著人也是笑臉不斷,簡直跟撿了寶似的,逢人就樂,搞的張媽媽滿臉哭笑不得,這男人怎麽年紀越大就越不著調呢?


    不過,說起這事兒,張媽媽對自己兒子也是心疼得緊,每日張小北起床的時候她也跟著起,有時候張靜北起的老早,因為某些事兒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爬起來跑工地的時候,張媽媽幾乎是一聽聲響就跟著爬起來了,就為了能在兒子出門前給他做碗熱乎的粥飯,讓他吃得飽飽的出門。


    就為這,每天早上難得的溫香軟玉沒了蹤影,本來還挺高興的張大山心情立馬大打折扣,虎著臉生了好幾天悶氣,等到張靜北後知後覺發現這事兒之後,心裏酸酸甜甜的頗為感概,總算體諒了一番父母的苦心,默默將時間調整了許多,也就不必張媽媽繃著根筋兒,聽著響就爬起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開學的前一天,李博陽終於風塵仆仆的迴來了。


    李博陽是直接去的張奶奶家,進門的時候張靜北還圍著張奶奶的灶頭轉來轉去,裏麵有張奶奶特地給他做的粘油糕、紅薯煎、還有一盤芋藕粉,算著時間,沒幾分鍾就能出鍋開吃了。


    張奶奶在院門前炸糖花生,見是李博陽,她老眼眯眯,唇角一彎愣是笑出兩朵漂亮的褶子花來,她朝李博陽招招手,溫和笑道,博陽來了,來找北北玩的吧?喏,在屋裏呢,你把這個帶上,北北也愛吃這個。


    她的語氣和藹,連著語調都跟小時候一樣嗎,三分笑七分哄,看著他就跟看著她家小孫孫一樣,都當孩子一樣看待。


    剛出鍋的糖花生有點燙,張奶奶炸糖花生是老手藝了,尤其這火候掌握是最重要的,多一分則焦,少一分則生而不脆,每次過年,老人家都要買幾大麻袋的花生迴來,喊了隔壁的幾個小孩過來幫忙剝花生米,剝完了擼去紅皮曬一曬,隔天就能下鍋炸糖,熟了之後拿大鐵篩子一撈,晾上半個鍾,放嘴裏嚼著是既脆又香,口感香甜,到時來幫忙的小孩還能分到不少的糖花生。


    李博陽拿了大瓷碗來裝,隻一陣子不見,少年人又長高了許多,臉部線條愈發明顯,如今看去也有幾分成熟男人的內斂沉穩,他笑著跟張奶奶問候了幾句,才被張奶奶催著他進屋去了。


    過了這個年,似乎大家都成長了許多,至少等李博陽進屋來的時候,張靜北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大大咧咧地跑去抱他……好吧,他最後還是有撲過去的,不過目標是他手裏的大瓷碗。


    張靜北抱著瓷碗撿了幾個糖花生塞嘴裏,嘴巴一蠕一蠕地嚼的喀吱脆,看看四周沒人,他還用他剛吃完粘油糕又吃了糖花生的油膩膩甜滋滋的嘴湊過去親了李博陽一下,眯著眼笑得沒心沒肺的。


    高了、瘦了,也黑了。張靜北打量完畢,又垂下眼心虛的瞅了眼自己圓了、胖了、有肉了的身體,默默將手裏的東西放到茶幾上,仰著臉由著李博陽用紙巾幫他擦嘴。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怎麽也不打電話告訴我?張靜北覬了眼自己調了靜音隨手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屏幕上麵還飄了幾條信息和十幾通未接電話的標識,不由心裏一虛,決定先發製人,張嘴就先把李博陽要說的話兒給搶了先,抖著眉還挺得意。


    李博陽用手摩挲了下他的嘴唇,柔軟細膩的觸感讓人流連忘返,背光的他五官愈發深刻明顯,眸子幽深,顯然這陣子的分離讓他憋了不少的火,張靜北抱著瓷碗的手指一頓,下意識想退一步,又怕惹怒了李博陽,眼睛眨了眨,隻好伸手拿了顆糖花生塞他嘴裏,一邊偷摸地看了眼外邊,雖然張奶奶家沒什麽人,但他還是不想這麽快讓自己和李博陽的關係曝光。


    塞糖花生的手指被含住,溫潤的口腔讓張靜北倒吸一口氣,用力往後扯,但是李博陽的牙齒卻是稍微用了點力,輕輕地啃噬著,也不多用力,就是不輕不重地廝磨,差點沒讓張靜北當場腿軟。


    喂,你別鬧了,李博陽!張靜北有些著急,又怕張奶奶會突然走進來,他可從不認為這個撐起整個張家的女人會被他倆這點小把戲給蒙蔽過去。


    大廳的位置方正、敞亮,可謂是冬暖夏涼位置極好,也正因為光線足,地方寬敞,所以張奶奶隻要站在大門口就能一眼看到他倆現在的曖昧動作,這可不是張靜北想要的。


    顯然,李博陽也明白張靜北所想,可他就是不肯鬆口,嘴裏咬著,手裏還要抓著張靜北推拒他的那隻手,眼底則是一片戲謔,這下張靜北就是想要騙自己剛才李博陽沒有因為自己不接電話的原因生氣都不行了。


    小氣鬼!!!張靜北耷拉下眉,悶悶地在心裏吐槽一句,迴頭也懶得理李博陽的動作了,隻就著這個姿勢拉著他往沙發上坐,拿眼角橫了他一眼,嘟嘟囔囔道,我又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有啥好生氣的?


    見李博陽依舊眼神幽幽地看著自己,張靜北心裏再不情願,還是軟了聲哄他,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李博陽拿眼覬他,懶聲問,真的?


    嗯,真的!我知錯了。張靜北在心裏翻個白眼,知道個屁。


    感覺到粘在身上的目光更加灼烈,張靜北心裏抖了下,果斷垂著眼不再吭聲了,緊接著李博陽就慢慢湊近了,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個字,頓時囧的張靜北滿臉通紅,惱羞成怒地否決,不行,堅決不行。


    李博陽捏著張小北的手,一點一點摸索上去,語調慢吞吞地問,真不行?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我不會答應的!!!為表決心,張靜北很是凜然地抽迴自己的手,握拳。


    哦……那就沒辦法了。李博陽不緊不慢地接了這麽一句,靠著沙發掰著手指頭數,一聲一聲都跟敲在張小北心坎上的一樣,他看了張小北一眼,慢條斯理地念著,咱們上次去旅行,你答應過我兩次,說隨我怎麽來都行的,還有上上幾次,你在我肩上咬了一口,死活求著我,要我再讓你欲生欲死的,還有再上上上次…………


    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會說這麽的話兒?張靜北簡直要給這個沒羞沒躁的漢子給跪了,大庭廣眾之下這丫的就不知道收斂點?


    李博陽可不管這些,他跟著李彤這段時間別的沒學,就光這拿捏人的手段就夠他琢磨好久了,至於臉皮,這玩意兒能吃嗎?反正李彤是沒教他這些的,商人之間的博弈,從來考慮隻有利益得損,過程是最不需要計較和過問的了。


    張靜北幾乎是心驚膽顫地看見李博陽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撩著眼皮笑眯眯看他,唰的一下拉開後背貼身的棉襯衫,至今還留有痕跡的一個牙齒印就橫在他肩胛骨上邊,可不就是張靜北情到濃時抑製不住的亢奮下咬住留下的?估計就連李博陽口中的那些種種約定和許可都是他在各種情緒崩潰,被做的半死不活、腦袋不清醒的情況下許下的。這男人在做那事兒時許下的諾言大多是不作數的,誰知李博陽就能如此厚臉皮的提起呢。


    正懊惱地無以複加之際,院子裏傳來張奶奶的腳步聲,眼看著張奶奶的動靜越來越近,張靜北幾乎是懇求地望向李博陽,甭管他這次是趁火打劫還是挾自己的一時口誤以全目的,他都咬牙認了,媽的,晚上迴去弄不死你,哼!!!


    行了,咱們晚上迴去說,大不了……大不了迴去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張靜北說完,瞪他一眼,急忙抽出自己被含的水淋淋的手指,看李博陽變臉似的,在張奶奶進來的前一秒又恢複了之前的死人臉。


    將手指上的水漬在褲腿上蹭幹淨,張靜北有些嫌惡地撇撇嘴,轉眼看見李博陽給他帶迴來的禮物,心裏還是沒忍住小歡喜了一把。


    那晚上幹了啥咱們就不細說了,反正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張靜北扶著腰連走路都難受,張大山問起,張靜北一股腦就將黑鍋栽到李博陽身上,偏張大山還不信,隻顧著叉腰笑話他晚上睡覺不老實,自己給滾到床底下去了。


    張靜北氣得鼻孔直出氣,我的傻老爹誒,滾到床底下的人能跟他一樣腰酸背痛,身子骨都要拆碎了嚼吧吞下肚的嗎?再說,他還真沒在床底下滾,要滾也是在床上滾好嗎?


    想到自己再過不久的高中生涯,住校期間可以預見的悲慘人生,張靜北不由一臉牙疼。


    頂著張媽媽哭笑不得,張奶奶老眼眯眯笑的表情,這個多姿多彩的春節終於在他滿臉牙疼、不忍直視的扭曲表情中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那句老話,天冷,注意身體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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