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想怎樣?


    在問出這句話之後,張靜北便一直沒有開口,他在等著李博陽的迴答。


    由始至終,旁人看到的都是李博陽的付出,卻往往忽略了張靜北的妥協,愛情沒有分輕重,而世人的心卻像一杆失衡的稱,不是偏向這邊,就是偏向那邊,永遠做不到真正的公平,所以張靜北從來不拿這個問題去為難自己的家人,去為難李博陽,也為難自己。


    但是有些問題不是他不想為難,自己一力承擔了別人就會領情的,孰不知,彼之蜜糖爾之砒霜?


    其實李博陽的意見對於張靜北來說意義不大,因為不管他是否認同不認同他的這種做法,張靜北都會一如既往的這麽幹,因為這多出來的一世,他對李博陽何嚐不是隱瞞多過坦誠,所以他縱容著李博陽去寵愛他,縱容著自己去享受李博陽的好,但是人的本性不會因為你的付出和遷就而改變或偏移,若不然怎麽會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說法呢?就如張靜北的自私和李博陽的偏執。


    李博陽依舊沉默,不過張靜北也沒想著要得到什麽答案。


    張靜北湊近了看著李博陽,鼻尖抵著鼻尖,各自唿吸交雜在一起,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他伸出手抓住李博陽的手,黑亮的眼珠子緊緊盯著他,黝黑的眼底倒映的全是他的身影,他顫著唇告訴他,語氣堅定地,說,李博陽,我沒有想離開你。


    這句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張靜北一直浮沉不定的心思終於得以沉澱,心神得以安穩,同時李博陽陰霾沉沉的眼睛才算有了一絲光亮。


    私心裏,張靜北對李博陽是如何看待這件事情是不以為然的,於他而言,這是最安全的距離,他需要這樣一個相當安靜又安穩的空間。


    但是當兩個人真正走到一起,你的事兒也便不僅僅是你的事兒,它在某種程度上會更加嚴密地牽扯到兩個人甚至是兩個家庭的利益,任何一個決定所帶來的後果都是常人無法承受的。而張靜北所要求的距離和空間,對於李博陽來說,這就是威脅。


    一個有可能使他失去北北的威脅。


    在聽到北北闡述他自己的看法時,李博陽仿佛打開了自己的新界麵,他第一次意識到北北的想法其實並不是和自己一樣的,甚至在自己沒發覺的時候已經隱隱朝著另一個自己無法掌控的方向慢慢走去,這是他無法容忍且難以忍受的事情。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拋下我一個遠去?李博陽嫉恨欲狂,但是長久以來的克製和隱忍使他將一切情緒都隱藏在眼底,隱藏在北北看不見的最深處的地方。


    他垂著眸安靜地聽著北北說話,眼睛用力看著這個幾乎是被自己寵大的孩子,這是他一心一意愛護著的人,是他全心全意想要陪伴著走下去的人,看他小心又緊張地解釋,眼底滿滿都是自己的身影,但是作為一個從小陪伴他長大,甚至可以說是一直看著他長大的人,李博陽真是太了解他了,哪怕北北口中說得再好聽,卸去那一句句被包裝的花團錦簇的話語的裝飾的背後,隻剩下那麽一個寡淡的事實,他在試圖脫離自己為他苦心編織了十多年的包圍圈。


    他想離開自己。這是多麽鮮明而殘酷的事實。


    老天作證,張靜北如果得知李博陽的這些心裏想法,他絕對要抱著鍵盤給李博陽跪下唱征服的。


    你當這十幾年來的感情是喂狗吃的?說變就變,說不要就可以扔了的?兩輩子帶來的陰影使得張靜北對著感情有種莫名的恐懼和不安,會接受李博陽也知識因為李博陽是李博陽,他於他而言,總歸是不同的。


    在兩人在一起的過程中,張靜北動搖過、怯步過,甚至在兩人在一起的初期心裏還存著過不下去就隨時分開的心思……那麽多煎熬都扛住了,張靜北沒理由要在這裏糾結這些有的沒的事情,給自己找煩惱,讓李博陽跟他生隔閡。


    隻是到底上次被李博陽的態度給傷著了,有些事情從客觀上來說可以理解,但是放到自己身上就是罪惡不赦、不可原諒了,張靜北私底下曾經很多次惡毒地想著,如果哪一天自己和李博陽分手了,那結果肯定是李博陽造成的,這個自私任性又固執己見的王八蛋、死悶騷!!!


    張靜北還在跟李博陽說著,他看著李博陽的眼睛很認真地跟他講話,並試圖說服他認同自己的這番想法。


    我沒有想離開你。他再次強調,因為他知道李博陽最看重的問題隻有這個。


    你覺得我聽話不好嗎?張靜北決定以這個話題為突破口,他伸手抱住李博陽,將自己和他的距離拉得更近一些,眼睛微微睜大,語氣格外認真道,從小到大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聽話兒嗎?隻要你的提議和想法不是那麽讓我難受,我都會聽你的不是嗎?你有什麽好不高興的?


    我沒有想離開你。他們的距離已經近到退無可退,兩唇相觸的地步,張靜北幾近呢喃地說著,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這樣想,但是現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沒有想要離開你的念頭和想法,一、點、都、沒、有!


    他讓李博陽摸摸他胸口靠近心髒的地方,讓他努力聽清自己心髒跳動的頻率和聲音,嘴唇湊近他柔軟的耳垂,靠近他最接近耳膜的地方,小小聲又苦惱地說,我知道你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你,以後也會很努力很認真地喜歡你,這樣很好,不是嗎?


    李博陽眸色微沉,張嘴想要說什麽卻沒再出聲,張靜北靠的他這樣近,近的他連伸手就將人推開都舍不得,小孩軟聲呢儂地哄著他……是的,他也知道這話兒一聽就是哄人的,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沉醉,還是忍不住心酸到落淚……這是他的北北啊。


    張靜北歪著頭安靜地看著他,看他抱著自己就是不說話,不由抿著嘴,帶著點苦惱和無奈地說,好了好了,我說不會離開你就不會離開你的,我整個人都是你的,我爸媽都快成你家的了,我還能跑哪兒去啊?你別抱那麽緊,我腰都被你勒疼了,嘶……你怎麽咬人啊?李博陽,快鬆口,艸……


    到最後,張靜北也隻能跪趴在床上,眼淚橫流地任由李博陽在他體、內逞兇鬥狠,像是恨不得將所有氣力都耗在他身上似的,一下一下更用力,用他堅硬如鐵的利刃在他身體鑿一個洞,然後深深將自己埋進去,那尖銳的刺入讓他整個人都要縮成一團,疼痛且爽快的刺激。


    那一刻的李博陽是瘋狂的,是完全失去理智了的,他早就瘋了,被身下這個善於算計,算計別人連同自己也要算計進去的男孩給逼瘋了,不論張靜北嘴上說得多好聽,但是李博陽就是知道,自己掏心掏肺愛著的這個人始終保留都保留著他自認為最安全的距離和後退的餘地,他怎麽可以,怎麽敢這樣對他?在自己付出所有打算抱著他過一輩子的同時,竟敢抱著隨時逃跑的想法待在自己身邊?


    張靜北眼睛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在李博陽一手挽起,將他兩條細長筆直的腿掛在他肩上的時候,隻來得及嗚咽一聲,就被李博陽整個侵入了去,那強悍的力度和不絕於耳的進攻姿勢所發出來的令人耳紅的聲音充斥整個房間,在最初驚恐地拍打和連串的求饒之後,張靜北聲音嘶啞的連發聲都不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李博陽入魔一樣掐著他的腰瘋狂進攻、鼓搗,兩眼發紅如野獸般,笑容微微而狠絕地-----一如上輩子那副對他簡直愛之切,恨之入骨的模樣。


    在那股炙烈到似要灼燒他靈魂的熱流深深燙過他的腸子之後,張靜北全身的氣力都被焚燒殆盡,恍惚間,他聽見有人在他耳邊輕輕喊著,北北,北北……


    李博陽滿麵頹唐地將臉埋在他的頸旁,鼻尖滿滿都是他和他的氣味,這樣熟悉、這樣美好,但他的心裏隻覺得難過。


    他知道北北的話兒都是編來騙他的,他明明知道自己無法反駁他的每一句話,隻一昧拿著自己在意的事兒來搪塞自己,但是在張小北麵不改色,毫無壓力地將自己的真實目的包裹在那團花團錦簇的話語中,意圖哄他點頭認可的時候,李博陽還是覺得心痛。


    與此同時,李博陽亦深深體會到自己的不足,如果他想要真正的得到張靜北,那麽以他如今的力量和地步是遠遠不夠的,不說張家的地位和勢力,單說他的能力就不足以讓張靜北絕對的臣服在他的領地之內,他的愛必須在他絕對的掌控之中,這不是對自由的限製,而是他對於愛的一種理解和體味。


    不管張靜北能否理解或認可,李博陽向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


    相信張靜北也沒想到,在自己為了掩飾之前某些原因,想要努力爭取一些安全距離和後路而被迫做出種種掩飾和善意謊言的同時,會刺激得李博陽生出這樣的想法,並且加強加厚了堅定了這種理念,如今看著還有一條道走到死的傾向。


    為驀然被揪出的問題而掙紮、理論,乃至蒙混敷衍將這件事糊弄過去,最後被李博陽給弄動床上去翻滾一通的張靜北很累,累到他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李博陽伸手捋起張靜北濕答答的劉海,輕輕親了親他眼角睫毛上堪堪未落的淚珠兒,將他汗濕的身體摟得更緊些,半軟著的利刃這時還光明正大地埋在小孩的身體裏最柔軟的地方,裏麵內壁溫軟,唿吸起伏間帶起壁內張縮,濕潤且溫暖。


    這時兒的李博陽沒想太多,他隻想著將自己永遠的留在北北的身體裏,讓自己的滾燙炙熱在內裏升溫,慢慢地使其沁染上自己的味道,讓他由內至外,從身到心都染滿自己的氣息。


    李博陽抱得太緊,在張小北掙掙脫不開又習慣性蹭了蹭他的胸膛之後,李博陽心中一個以往還很模糊的想法慢慢成形------他想,他要為他的北北造一座城堡,一個隻住了北北的城堡。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and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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