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告訴你這些事並不是為了讓你幫我找迴麵子,我並不在乎這些表麵上的東西。”獨孤離捉著鍾子遇的手也跟著傷春悲秋一般歎了口氣:“我隻是希望以後這些危險的事,爹爹都不要參與了。”


    鍾子遇嘴角揚起一個溫和的笑容,讚同的看了一眼獨孤離,頗為欣賞的開口:“阿離也是這麽想的嘛哈哈,阿離甚懂為父啊。”說完又歎了口氣,眼睛中亮起一種被時光打磨過的沉穩氣質,他常想著以後不再沾手這些事情了,就自己躲在小竹屋裏,兩耳不聞窗外事,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


    “阿離,相信爹爹,這樣的日子不遠了,隻要再等幾天,我們就再也不用跟他們糾纏了。”


    話音剛落,鍾子遇就覺得不對勁,他明明是離開了一個月之久,看他剛迴來的時候獨孤離的那身裝扮跟臉上的灰塵與疲憊,應當也是剛休息。


    而剛剛獨孤離講的這三件事都發生在他離開的那一天,那後來的日子呢?獨孤離去哪了?


    “阿離,你告訴爹爹,後來又發生了還什麽?爹爹明明讓你好好待在家裏等爹爹迴來,你為什麽是今天才從外麵迴來?你去哪裏了?”鍾子遇越說越覺得不對勁兒,他離開的這一個月,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獨孤離又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讓她這樣的一個人崩潰到這種地步。


    獨孤離從聽到鍾子遇問的第一個問題開始就不說話了,隻顧著低著頭看著自己鞋上的花紋好不好看,直到她聽到耳邊又傳來一聲鍾子遇的聲音。


    鍾子遇無論是蒼老的聲音,還是稚嫩的臉龐,都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中年人。他此刻害怕自己嚴厲的態度嚇到了獨孤離,所以可以把聲音放的柔和,也擺出一副善良的樣子來看著獨孤離。


    鍾子遇說:“阿離,爹爹知道是自己做錯了,爹爹以後也絕對不會幹這麽危險的事情,但是你要讓爹爹知道這一個月你到底經曆了什麽才行啊。”


    雖然這副模樣跟這種聲音加在一起,總讓人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感。但是獨孤離還是因為眼前這個不正常的中年人這種顯而易見的關懷而紅了眼眶。


    “爹爹,我說,你聽,你不要打斷我,也不要著急生氣,你先安靜的聽我說完好不好?”獨孤離嘴角掛著勉強的笑容,她直直的盯著鍾子遇的雙眼要他給一個承諾。鍾子遇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說:“好,我什麽也不說,隻是安靜的聽你說。”


    得到保證的獨孤離才肯開口,她輕咳一聲,收拾好心中因為一想到那一段黑暗的時間就無法控製的情緒,她聲音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平穩,神情也有了裂紋,她開始用文字描述自己在這一個月裏所經曆的事情,是多麽的痛苦,多麽的絕望,多麽的令人生不如死。


    “你走後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聽到有人敲門,大開門後發現是幾個壯漢,他們問我是誰,為什麽住在這裏,我問他們是誰,來這裏找誰。”


    “我說我是你的女兒,所以住在這裏。你出遠門了,去辦自己的事情了,要很久之後才能迴來,讓他們過幾天再來。”


    “那群人知道我是你的女兒之後,其中領頭的人忽然笑了,我以為他們要走了,卻沒想到那個人突然下令把我綁起來。他們說父債子償。”


    鍾子遇聽到這裏心中愧疚之情更甚,緊緊地握住獨孤離的手想要說些什麽,卻被獨孤離打斷,她看著鍾子遇一字一句的說:“爹爹,你答應我了的。你現在隻能安靜的聽,什麽也不能說。”


    獨孤離沒顧上鍾子遇的表情跟心中的情緒,她依舊講述著接下來的事情:“他們把我綁起來之後說隻要我能逃出來,迴家,他們就絕對不會在追我。我當時不知道他們打得是什麽主意,就相信了。被他們拽去他們城裏的一路上我都在想逃跑的計劃跟路線。”


    “後來我才發現,他們根本就沒想我讓我活著迴去,在那一片大荒漠中,沒有水源,沒有食物,還無法辨別方向,我遲早是要死在路上的。”


    “後來我逃出他們看管之後碰見了一個小女孩,她送了我兩個肉包子跟一堆幹糧還有一水囊的水。我憑借著這些東西才撐著我找到了荒漠中的水源。”


    “後來我在水源哪裏修養了一晚上,備足了食物跟水,重新上路,直到今天才迴到家。”獨孤離笑著看向天上的一輪明月,她的笑容張揚肆意,滿含著對這個世界的熱情與善意。


    “我在這條路上無數次的想過迴家的幾率有多少,每一次意外,每一次危險,都會提醒我,活下去的機會又變少了。很多次我都以為我迴不去了,我活不下來了。”


    獨孤離眨了眨眼睛,細長濃密的睫毛上下閃動,淚珠掛在彎彎睫毛上欲墜不墜。她轉過來來看著鍾子遇,她說:“很多時候,人們都把碰見絕境推給命數,說這是命中有此一劫,命中注定要交代在這。”


    “我當時也在想,是不是我也是命數將近,無力迴天了。若非如此,怎麽我走的me每一步都是絕境,都是退無可退,都是險象環生?”


    “阿離……”鍾子遇心疼的看著自己的閨女,她才多大啊?就遇到這世上許許多多的痛苦跟絕望,經曆這麽多事情。這些事,本來不該由她承擔啊。


    “爹爹……”獨孤離看著這個疼愛自己的父親,她笑著站起來,她站在天地中央一手指天說:“可是我不信啊!我不信命,我從來就不相信什麽所謂的命數。不過是無能之人為過錯找的一個借口罷了。”


    “我不相信,一個所謂的命數,就可以主觀我的人生,我的命隻能由我自己來掌管。”


    “縱使前路渺茫,仍是要去闖上一闖,闖一個頭破血流,撞一個粉身碎骨,落一個身死魂消,如此仍不服輸。我才不悔來這人間一趟啊。”


    獨孤離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諸多的不屑,她輕蔑的看了一眼萬裏無雲的天空,說了句:“就憑命數二字,就想讓我服輸?我偏不。”


    “假若真有命數存在,世間便不會有這麽多不公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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