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小鎖高興地,眼睛都笑彎了。


    這才是突然的幸福。


    “可是書上都說,女兒家不能隨意出門的。”她嘴上說得正經。。


    蕭氏看著她滿麵的驚喜之色,不由一點她的鼻子。


    “你呀,這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她說著,輕歎一口氣道,“有些事情,經曆了,方曉道理也可能是荒謬的。不然當年,難道一家子女眷,還要死在京中嗎?如今趕上太平時候,出去長長見識,隻要不惹禍,就是好的。”


    佟小鎖看著蕭氏閃過一絲哀傷的神色,知道她是想起了從前的事情。


    她立刻坐正了身子,一臉受教道:“是,娘您放心,女兒定然不會惹禍的。”


    蕭氏正色道:“不但不能惹禍,也不能混玩兒,以後每三天讓南媽媽教你念書,每十天,我要檢查一次你的功課,若是答得不好,可就不許出門了。”


    佟小鎖笑道:“是,母親放心吧。”


    ……


    這天夜裏,金盤得了佟小鎖特意給她買的麥芽糖,高興得眼睛都亮了,自覺就把整理東西的任務接了。


    子規則在服侍佟小鎖睡下的時候,小聲問道:“那小姐,以後要常出去嗎?”


    雖然語氣平常,但神色帶了許多的憂心。


    尤其是經過了今天的事情。


    佟小鎖縮在床上,笑道:“是,到時候連金盤也帶著,她那樣愛吃,以後就能吃遍帝京了。”


    子規為她將背角掖好,想要問些話,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佟小鎖睜著眼睛,看了會兒床頂的雕花,問道:“子規,帝京能穿金獅子補紅袍的,都有什麽人?”


    子規聽問,收住心神,笑道:“京中郡王家的長子或者世子,是穿金獅子補紅袍的。”


    “那這裏麵有誰今年十七、八歲的嗎?”佟小鎖又問。


    子規尋思了一番,方道:“有是有,但都不在京,比如召陽郡王的長子和同安郡王的長子,一個十六,一個十八。而在京的郡王有三個,長子最小的,如今也有二十五歲了。”


    召陽郡王和同安郡王?這……都誰呀?


    佟小鎖正要問他們會不會因為十月間,太後千壽節的事情迴京,子規突然一拍額頭,笑道:


    “瞧我這記性,如今九皇子歸朝,封為郡公,也穿金獅子補紅袍的,算起來年紀該是十八了。”


    九皇子?


    佟小鎖想著幻覺之中,連佟大老爺都對那人畢恭畢敬的,覺得大約就是此人了。


    “不是個皇子嗎?少說也該是郡王吧?怎麽隻是郡公?”她好奇地問。


    子規坐在床側的矮幾上,猶豫了半天,才小聲道:“九郡公的事情是宮中秘聞,奴婢隻聽老爺和大夫人說起過一次,才知道些皮毛,告訴了大小姐,大小姐可千萬莫要出去議論。”


    佟小鎖急忙點頭:“你放心,我不說的,就是好奇。”


    ……


    子規得了保證,這才低聲道:“九郡公是個姓柳的掌燈宮人所生,其母難產而死。三個月後,連個名字都沒有呢,就被送到西疆了,一直到去年年末的時候,才得了旨意迴京。”


    嗯?!子規雖然說得簡單,但佟小鎖已經嗅到這事情裏,有著濃濃的宮鬥大戲味道。


    母親是宮婢,難產而亡,一出生三個月就被送走。


    這就是皇家不打算認子的架勢嘛。


    “那如今,怎麽又迴來了?”佟小鎖忙問。


    子規道:“去年西疆戰事,九郡公給軍中送了個極重要的情報,打了一場關鍵的勝仗。當時的西路驃騎將軍,就將這事情原原本本地寫在戰報之中,傳得人人都知道了。就有禦史上書說皇族子孫,不該流落在外,所以陛下才宣旨讓九郡公迴京,賜名贇,就是文武貝的贇,封了個郡公爵位。”


    佟小鎖初聽說這位九郡公時,還在心中小小地歎惋了一下,隻是再聽到這一節,又覺得此人不可小覷。


    “那位西路驃騎將軍,是不是性子特別耿直的人?”她笑問。


    子規奇道:“大小姐如何知道的?西路驃騎將軍姓王,最是火爆性子了,連大老爺都敢頂撞,不過是個打仗的好手,大老爺都說,此人是將才呢。”


    佟小鎖複又歎了一口氣,枕著胳膊道:“如果不是性子耿直,又怎麽會把這事兒原原本本地寫進戰報?”


    明明知道此人是皇家不想、不願認的人,卻依舊把事兒傳迴了京城,最終促成了九郡公歸京。


    而在那樣一手爛牌的局勢之下,這位九郡公能平平安安活到十多歲,最終竟然還能順利歸京。


    論心智、論膽量、論幸運,這位郡公和他背後的人,都不能小看呢。


    子規了然地點點頭,複又歎了口氣:“可是歸京又有何用呢?至今陛下都沒見過九郡公呢。”


    佟小鎖又是一怔:“從沒召見過?”


    “賜名封爵,但就是不召他入宮,如今這位郡公連府邸都沒有呢,隻住在京中的入歸客棧,外地來京官員住的地方。”子規說起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帶著不忍。


    啊,原來這明德帝也是個……渣爹喲!佟小鎖在心中嘖了好幾聲。


    難怪能和佟大老爺君臣同心。


    不過,依著這位九郡公能從西疆歸京的本事,隻怕在這京中混出一片天地來,也未可知。


    隻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與福安鏢局的事情關聯上的。


    “唉,不易呀。”佟小鎖揉了揉額頭,困倦地閉上了眼睛。


    這穿越一場,還真不易呀。


    子規依舊坐在一旁,見她閉了眼睛,伸手將她的胳膊自頭下移開。


    “會麻的,小姐先睡下吧。”子規勸了一句,又垂下頭,麵上依舊帶著憂愁。


    倒是佟小鎖,終於開口了:“子規,你是不是想問我些什麽?”


    子規微頓,側頭看向佟小鎖。


    這位大小姐,如今也在看她,眼神亮如天上的繁星,仿佛永遠不會有憂愁一樣。


    就是這樣一雙眼睛的主人,那天對她說:“如今,我隻能信任你了。”


    子規收迴了眼神,搖搖頭:“奴婢相信大小姐做事,有分寸的。”


    “謝謝你,”她一笑,終於再次閉上眼睛,幽幽道,“對我而言,如今能有一個信我的人,才是最難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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