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嗓子,兒子頭也不迴,倒是喚來了自幼陪著她的『奶』娘,葛嬤嬤進來見,瓊太妃泄氣地躺在床上,無聊得很,又沒什麽可以消遣的,一臉慈愛的上前,“給太妃請安。”


    見她來了,瓊太妃又一個猛子坐起來,葛嬤嬤忙伸手去扶,“太妃請當心,這樣子起來會引得頭暈。”


    瓊太妃癡癡的笑笑,在從照顧自己的『奶』娘麵前,她徹底的就像個孩子,“『奶』娘,你來了,這些天可好,這宮裏沒人怠慢你吧,你年紀一大把了,還要你跟著哀家奔波,真是辛苦你了,等哀家過完三十生辰,要不順道跟著父親母親迴鄉頤養天年。”


    葛嬤嬤輕輕撫著瓊太妃的青絲,將她睡『亂』的碎發整理好,“老奴現在年紀大了,手腳都不靈活了,平日裏也開始記不住太妃吩咐的事了,是該迴去了。”


    瓊太妃側過身,拉著她坐到自己身旁,撒嬌地將頭靠在葛嬤嬤的肩上,道:“我才沒有嫌棄『奶』娘呢,如果『奶』娘不想迴去,對我才是最好的,燕京這裏雖然繁華,可終究隻有『奶』娘和璃兒是我的親人,我們孤零零的。”


    葛嬤嬤疼惜的拍拍瓊太妃白皙嫩滑如少女的柔荑,若不是身上這莊重老氣的秋香『色』,看她宛若二八少女的臉,又是這女兒般的癡態,誰能想到她有悠然王這樣大的孩子了,今年就又過她的三十整壽了。


    瓊太妃一出生因為楊老將軍與夫人前頭生了五個皮子,就這麽一個掌上明珠,那是被家裏疼寵著舍不得半點委屈,當年先皇點了堪堪及笄的瓊太妃為妃,夫人那是直接哭死過去,楊老將軍甚至都遞了辭呈上去,隻求留下女兒。


    無奈皇命難違,楊夫人是一點麵子都不管了,哭成了淚人,他們夫妻哪裏樂意將自己花骨朵一樣的女兒送入宮去陪當時已經快五十的先皇,還是送去當妾的,宮裏頭又有那麽多個不好相處的妃嬪。


    葛嬤嬤跟著姐入宮,所幸姐天真爛漫,加之楊老將軍的緣故,初進宮時極受寵愛,第二年便生下了悠然王,一舉得男,而那時候先皇的身體已經出現症狀,慢慢的就很少親近女『色』,晚年也就這麽一個兒子。


    葛嬤嬤有時候既為自己『奶』大的孩子慶幸,慶幸她入宮後也沒吃多少苦,大概是看她孩子還,自己也沒幾個心眼,加上前頭幾個鬥得跟烏眼雞一樣,反而讓她們母子悄無聲息的全身而退,又是心疼她給人做妾不算,還年紀輕輕就受了活寡,花一樣的年紀也不能打扮,就隻能穿一些莊重肅穆的顏『色』。


    幸好幾位少爺都是爭氣的,悠然王也是個孝順的聰明孩子,自己的主子以後的日子裏也有依靠,不會過得太辛苦。


    大概瓊太妃從習慣了葛嬤嬤哄她睡覺,在信賴的『奶』娘懷抱裏,不知不覺就尋迴了睡意,進入沉沉的黑甜鄉。


    瓊太妃這頭沒心沒肺的好夢正酣,洛霜璃匆匆趕至眠月殿將方才瓊太妃所說之事盡數告訴珝月太後,說完還跪下來扣頭認罪道:“母妃她並非故意的,隻是沒有實證,母妃又隻是錯眼看見不敢肯定,當時就不敢說,現在到了這時候忽然想起這一茬。


    加上現在時局如此,不知對母後是否有用,怕是假的說了也無用,又怕是真的,若是沒有及時稟告母後就是我們母子的罪過,故而才命令兒臣過來,將母妃的原話一五一十的說給母後聽,還請母後不要怪罪母妃,如果要責罰,兒臣願為母後一力承當。”


    “起來罷,孩子,母後不怪你們,”珝月太後離座親自將他扶起,“你母妃是個單純爛漫的,又沒心沒肺了這麽多年,連你父皇頒下的寶冊都能忘了放哪,哀家又怎麽會怪她,這麽多姐妹中,也就你們母子最像母子,讓哀家羨慕了。”


    洛霜璃誠惶誠恐的拱手道:“母後嚴重了,陛下也是很看重母後的。”


    珝月太後壓下心底的澀意,難得放軟了聲調,道:“好孩子,迴去陪你母妃吧,她年紀還沒經過這樣的陣仗,心中難免惶惶然,要好生寬慰,萬事還有哀家頂著,現在又是非常時刻,如果有什麽短缺的同哀家宮裏的人說,拿得出的都會給你母妃送去。”


    洛霜璃跪下磕頭道:“是兒臣不頂用,都已經是大人了,不能為母後分憂,兒臣無能。”


    “傻孩子起來罷,你才剛剛舞勺之年,就該玩的年紀,哪裏用得著想這些糟心事,你們母子好好的,就是在幫哀家分憂解難了,起來,迴去罷,迴去晚了,你母妃要擔心的。”


    “諾,母後也請心鳳體,兒臣告退。”


    想著珝月太後叮囑的話,洛霜璃又是腳不沾地的趕迴去,結果剛跨過門欄就被葛嬤嬤攔了下來,“主子,您輕點,太妃老奴剛剛哄了睡下呢,這倆天沒好好睡人都瘦了一大圈,您有什麽事吩咐老奴就好,千萬別吵醒了太妃。”


    洛霜璃一刹那覺得自己就跟路邊撿來的一樣,身邊的人都圍著母妃轉,珝月太後還說母妃年輕不經事恐怕會擔心得吃不好睡不好,看她現在跟個孩子一樣被人捧著哄著,到底誰才是娘誰才是兒子誒。


    因為手中被收了權,白蘇燕被迫關在房裏讓她安心調養,她這屋裏的都很省心,或者說自出事後,除了一開始個別如純貴嬪那般鬧騰過,被穆妃一頓收拾現下都安分了,隨後穆妃又貼心的每人送了一本佛經,轉移注意力。


    可惜沒事可做了,反而令她自己越發煩躁,不知道前線戰況如何,陛下究竟是如何打算的,這次的事,事先完全沒有征兆,陛下究竟是否知情,是否有所準備,如果有為何要瞞著她,越想越『亂』,越想越糟心。


    冬至夏至看在心裏,暗自焦急,尤其夏至她親自在調理最能察覺,白蘇燕現在心緒不寧,睡不安枕及其不利於吸收『藥』效,又因為情況特殊,宮中存『藥』有限,若手頭上的『藥』用完了,白蘇燕的情況還未穩定下來,那極有可能寒毒再次發作是要送命的。


    白蘇燕聞著身上苦澀的『藥』味,又覺得黏黏的,實在難受翻了個身,喚道:“綠腰,本宮讓你理的可理出來了?”


    綠腰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夏至,吞吐的道:“還……快……理好了。”


    白蘇燕也知道夏至緊張自己的身體,不欲責怪,起身道:“那就把你手上有的呈給本宮,本宮總覺得她殺的人有問題。”


    這屋子不大,白蘇燕她們的一言一語自然落進了其她三人耳中,寧貴嬪與良嬪都是心中有數的,純貴嬪則是自己的直覺叫她不要去在意,她們少見的達成共識裝作沒聽見。


    名單綠腰早就理好了,隻是冬至夏至為了主子身體,又是求的又是強硬的攔著不讓她呈上。


    名單列得很詳盡,可以說隻需一眼便看得出來問題所在,而趙嬪究竟是在為誰做事,好一招借刀殺人,趁火打劫,這一次宮中一些不方便動手的釘子一下子被拔出了大半,白蘇燕合上名單,『揉』了『揉』額頭,道:“更衣,本宮要去見一見溫玉夫人。”


    冬至確認的問道:“現在?”


    “快!”


    綠腰折中道:“娘娘,要不先沐浴一番?”白蘇燕想起身上的『藥』味,想著洗了總比不洗強,點了點頭。


    不過半個時辰,白蘇燕便收拾整齊出門,純貴嬪忙叫身邊的人將窗子打開通氣,這幾天她們也陪著在這屋裏熏了好幾天,一股子『藥』味,都讓她快抑鬱了,良嬪則更在意白蘇燕剛剛拿在手上的是什麽東西,讓她這般急切,連病中都一定要去尋溫玉夫人。


    白蘇燕到時,溫玉夫人剛從安貴人那迴來,嘴裏還在嘀咕:“吳氏這胎被折騰成這樣居然還能保下來,也是鴻運當頭。”


    “臣妾給娘娘請安,願娘娘身體安康。”


    溫玉夫人一迴來就撞見她,下意識問道:“你怎麽來了?”


    白蘇燕抬了抬右手拿著的名冊,道:“有樣東西想請娘娘過目,有些事也想請教一下娘娘。”


    溫玉夫人和謙貴嬪一個屋,想著不太方便,問道:“多重要的事,需要獨處嗎?”


    “娘娘以為呢?”


    溫玉夫人挑了挑眉,道:“我們去靜妃那借個地罷,現在也就她那還有幾分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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