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顏幹巴巴的道:“這個、我家小主沒說,隻是她在一支摔斷的金釵裏發現了東西。”


    “一根破釵子有什麽好……”單答應反應過來意識到她說得是什麽,“慢著,你剛剛說一根金釵裏麵?哪裏的金釵?”


    敦顏迴道:“是那位留下的釵子。”


    單答應眯了眯眼,那一位嗎?起身理了理先前因疾行而弄皺的衣裙,“走罷,我們一塊去見姚答應。”


    原就準備出門的李答應見單答應再度迴轉,心裏一緊,可是這次單答應看也沒看她一眼便跟著敦顏走過,弄得單答應又緊張又慢慢鬆了一口氣,想來以後,她們應當不會再來尋她了。


    眉兒見李答應愣愣的倚門而立,不禁關切的喚了一聲,“小主?”


    李答應迴過神來,搖了搖頭,說了聲無事,隨後又道:“我們去禦花園走走罷,可能過了今日就不能在宮中隨意走動了。”


    眉兒有些不解,可她是個老實巴交認死理的,主子不說她也就不問了,一麵扶著李答應便往禦花園去,一麵順著說起了九月是賞桂花的好時節,詢問李答應是否要去桂苑賞金桂。


    李答應笑道:“正好,我們去采一下迴來,做些桂花糕。”


    三朝迴門,到衛靈泉這卻是特許送自己的親人出城,衛寒川看著做大傾貴『婦』打扮的妹妹,有悲有喜,最終都變成鄭重拱手一拜,“寒川代流國子民謝過公主高義!”


    衛靈泉紅著眼,伸出雙手在半路堪堪攔住,她薄紗下的麵容變得模糊,“靈泉身為流國公主,已經為流國做了所有能做的了。”


    衛寒川起身,看向在長亭外的悠然王,道:“妹妹日後好好的同悠然王過日子罷,這幾日我冷眼看來,大傾皇帝正在著手整治世家望族,妹妹不必太過著急融入貴『婦』人的圈子,靜下心來好生適應王府裏的生活才是緊要。”


    衛靈泉點了點頭,衛寒川再度一拜,起身步下長亭對著悠然王又是長揖不起,“靈泉就拜托給悠然王了。”


    洛霜璃也忙還了一禮,道:“靈泉公主『性』情淑婉,頗得母妃的喜歡,請寒川太子放心。”


    “多謝悠然王。”得了保證,衛寒川拜了今日的第四拜,全了自己與衛靈泉最後的兄妹之誼,最後轉身上了馬車。


    看著比來時簡略了許多的車隊,衛靈泉癡癡地望著,即使視線已被眼淚模糊還是癡望著,直到車隊越來越遠,最後成了一個個小點。


    洛霜璃走到她身邊,伸手替她攏了攏披風,道:“王妃,這裏風大,該迴去了。”


    衛靈泉側過頭,看著這個身形尚且瘦弱的男子,點了點頭,順著他勉強能環住她的臂膀坐上了悠然王府的馬車,雖然俏臉仍是含愁,心中卻是在想著衛寒川方才對她說的話,結合這幾日底下丫鬟稟報楊家兩個媳『婦』的對話,也是有數。


    不過眼下悠然王年歲尚小還未弱冠,而楊家憑著娶了那樣的五個媳『婦』,一下子被各個勢力排斥在外,加上他們自己憑著最牢固的血緣聯係起來的關係在朝堂中自成一派,隱隱有一種超然物外的“隱士之風”,再加上她這個悠然王妃不熟悉京中風俗而鮮少外出也就不奇怪了。


    流國使者都走了,原國的兩位自然也就沒理由再留著了,不過世界上的緣分總是妙不可言的,原國本就不是真心想求和而來,不過是看流國因災荒的緣故親近大傾,而原國又無力一口吞下大傾,隻得暫且按捺住一些不該有的念頭。


    不過,原國國主完顏郎煌走前卻提出一場別開生麵的比武,至於為什麽說是別開生麵,因為原國派出的僅一人,此人是完顏郎煌的親姐姐,嘉嘉夫人,大傾這邊論習武的女子還真不少,光洛霜玒後宮名義上的就有妍妃白蘇燕與趙嬪趙蒼伊。


    當然,流國秉持著他們一貫的囂張,撂下狠話,大意是他原國隻出嘉嘉夫人一人,三局定輸贏,你大傾可以挑三人出來同她車輪戰,可大傾那可能真挑三個人出去應戰,這畢竟是禮節『性』的活動,當以全兩國的麵子。


    因是女子之間的比武,大傾禮部這邊可就頭疼了,按他們一貫的邏輯這女人之間的事就該屬後院活動,這就該擺在後宮當中,交由後宮與尚儀局處理,可偏偏這又是兩國的外交互動。


    禮部大小官員湊在一塊,商討許久,才拍板了一個半後院半前朝的方案給皇帝呈上去,半前朝是將比武的地點設在招待賓客的萬國殿殿前,半後院是屆時後宮五品以上的妃嬪皆為到場,用屏風隔開前朝官員的視線。


    最後這人選,出乎意料的,洛霜玒沒有選兩個女將軍,而是點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後宮目前品階最高的——正二品夫人,溫玉夫人溫氏。


    當旨意下達,前朝後宮所有人難得的默契的問出了同一個問題:溫玉夫人她會武功?


    溫家人接到這則旨意時,隻覺得天塌了,溫玉夫人好歹在家裏養了十多年的,溫家男子都隻會些花拳繡腿更何況是身處後院的女子,這分明就是陛下設下的套!


    後宮中,所有人都很意外,包括白蘇燕自己,原先她也以為肯定就是自己了,畢竟趙嬪在之前受到重創,現在能出來走一會還可以,你讓她跑幾步都難更何況是與人動武,於是想當然的,所有人都以為會是白蘇燕了,包括她自己,甚至這兩天她在院子裏久違的練起了劍。


    然而有些人比如寧貴嬪卻還記得,這妍妃也剛剛經曆一場大病,身體也算不上好,再說她也有三年多沒與人正麵動武了,對上嘉嘉夫人也是勝負難料。


    可是任誰都沒想到,陛下居然會圈了從來就沒人知道或者說沒見過與人動手的溫玉夫人,“陛下這是打算直接輸給嘉嘉夫人嗎?”流螢殿中,純貴嬪一股腦的就將自己的心思吐『露』。


    這幾日白蘇燕練劍,可能是覺得新鮮,純貴嬪與良嬪又湊過來觀賞,就連雪休宮的穆妃也帶著闔宮上下大大方方的擺了案幾,自備茶水點心,看得是津津有味,令白蘇燕默默地翻了好幾個白眼。


    “妍妃娘娘,這溫玉夫人有勝的可能嗎?”錦嬪卻是匆匆瞥見過嘉嘉夫人動武的樣子,作為一個外行她也不知道對方武功高低,可是能一鞭子抽飛兩個年輕力壯的人手底下也是有些真功夫的。


    白蘇燕皺著眉道:“本宮未見過溫玉夫人出手,不好判斷。”


    此言一出,殿中的氣氛反而凝重了,雖然一開始後宮中人都隻把這事當做一件可以觀賞的外交活動,卻沒有這樣將勝利直接拱手相讓的道理。


    穆妃道:“要不勞動妍妃娘娘陪溫玉夫人過幾招?”


    白蘇燕有些猶豫,以她對洛霜玒的了解,他不是那種會做無意義決定的人,更是個看到棺材都不願意認輸的狠人,她不信他會這樣幹脆的放棄,可是對於溫玉夫人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她真沒看出來這人是會武的。


    而有個人偏偏雲淡風輕的,就是可以出來走動的趙嬪,她大笑道:“你們想這麽多做什麽,到時候不就知道了。”


    嗯,到時候就知道了個……屁!在場幾位妃嬪硬生生壓出自己差點出口的粗話,到時候還來得及嗎?


    然後她們看著白蘇燕與趙嬪兩人的目光就不約而同或多或少的帶上了埋怨的意思,你們怎麽就這時候不行了呢?


    趙嬪臉皮頗厚,一點也不在意,甚至還有心情招唿宮人把她吃完的點心盤子再填滿,白蘇燕就有點不是滋味了,她撫『摸』著自己久未出鞘的佩劍心中也是百感交集,這三年多來,前頭因為臥底在木家不能顯『露』武功,後來又因為被後宮事務絆住腳,她已經很久沒有心無旁騖的練武了。


    作為一個軍人,她不能在戰場上發揮她應有的價值已經是寶劍蒙塵,如今連在禮儀場合都不能物盡其用,對白蘇燕又是何其殘忍。


    話說溫玉夫人對後宮上下或試探或詢問,她的迴應是閉門謝客,她對外表示:本宮很累,本宮需要休息,你們別來吵本宮。


    於是,在眾人惶惶不安甚至誇張點的麵如死灰的狀況中,比武的日子終於到了,而眾人一看溫玉夫人的打扮更是不抱希望,哪個比武的人是像她這樣穿著厚重的禮服,頭上的飾物即將繁複華麗,這到時候在擂台上能跑起來嗎?


    原國這邊,一開始也是把目光放在白蘇燕與趙蒼伊兩位前將軍的身上,而這兩人對於他們而言便不陌生,縱使嘉嘉夫人沒有同白蘇燕交過手,原國其他人還是碰到過的,可是居然橫空出來一個溫玉夫人,大傾還真是臥虎藏龍。


    一個陌生的敵人遠比你熟悉的對手更難對付!


    嘉嘉夫人本來嚴陣以待,看到對麵一看就很重不方便大動作的妝扮,她就變得不屑了,這大傾皇帝真當她是普通的弱質女流嗎?這種嬌嬌弱弱的女人,連她的一鞭子都挨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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