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嬪大大方方的放使臣過去,至於怎麽取信宮城羽林衛那就是他的事了,與她沒關係了,她則開始在趙家的後院裏搜刮起衣物首飾起來,朱丹跟在她後麵,翻了無數的白眼。


    很久很久以後的某一日,久到趙氏都成了太妃,朱丹同她閑聊時,忽然說起今夜之事,問她:“當時有沒有想過萬一那些將官沒有被說動,一擁而上,饒是你武功蓋世,蟻多咬死象,你不怕嗎?”


    半躺在榻上的太妃,打了個哈欠,道:“沒想過,死就死了,我又不是陛下,我去想那些做什麽,成了敗了的我也就隻掙迴一條命,也沒什麽可以吃虧的。”


    朱丹聞言差點被氣得七竅生煙,感情自己那天差點就跟著她一塊死了,晚膳時,她囑咐廚房來了個苦瓜宴席,炒苦瓜、油燜苦瓜、紅燒苦瓜、清蒸苦瓜、煎苦瓜絕對要她吃成苦瓜臉。


    太妃好脾氣地吃了一頓苦瓜全宴,朱丹在旁暗自歎息,溫玉夫人同她是極為相似的一類人,不過溫玉夫人她好歹是惜命的,可她不是,她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不在意,更何況是別人的。


    此時,宮中——


    拿到洛霜玒派出來的使者的旨意後,珝月太後當即召左右丞相、逍遙王及禦林軍副統領四人於禦書房商議,四人輪番看過詔書,左丞相,王金疏即珝月太後的兄長,當今的國舅爺,拱手道:“啟稟太後,從這紙詔書看,應該就是陛下親下的詔書,隻是臣等怕萬一叛軍已經攻入了獵場行宮,那……”


    珝月太後看向禦林軍副統領,道:“辛副統領,燕京城裏的情況如何?”


    辛副統領出列,道:“迴太後的話,禦林軍守衛宮門,一日不敢鬆懈,昨天叛軍還在城下與我方對峙,但就在剛才我們發現叛軍已經散去,城中的情況尚且不明。”


    珝月太後道:“你派一小隊人馬出去巡視,確認究竟是叛軍故布『迷』陣還是陛下已經派兵解了燕京之圍。”


    “諾。”


    王金疏道:“太後,臣以為若是陛下帶兵解圍,現下一定能看見禁軍的身影,但是如今隻迴來一支不知道真假的使臣隊伍,情況不明,此時此刻還是不要輕易開啟宮門,待陛下步輦至京郊十裏,再解禁方為上策。”


    珝月太後以指點著案幾,道:“逍遙王以為呢?”


    “兒臣……兒臣以為,王丞相說得也有道理,不過也不用等到那麽晚,”逍遙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畢竟這次圍獵是為了在兩國使臣麵前展『露』我大傾威儀,若是讓他們知道我大傾出了這等事,終歸麵子上不好看。


    再說了,來頒旨的也是陛下身邊的小路子,應該是可信的,大概是陛下不想鬧出太大動靜,所以悄無聲息的解決了,讓一切看起來還是原模原樣的,悄無聲息的就抹過去了。”


    王金疏仍是不同意,道:“雖然國體重要,可此時此刻不比尋常,萬一陛下……失策,那宮中的兩位王爺就是我大傾最後的希望,絕不能讓兩位王爺玉體有損!”


    逍遙王聞言立馬退了兩步,擺手道:“別別別,本王還是相信陛下洪福齊天,壽與天齊1,滿天神佛庇佑,必能否極泰來,啊哈哈哈。”


    一直沒出聲的右丞相雲維暖道:“太後,不如再等兩日,聖駕迴京最快也要五日,不妨再等兩日,兩日後自然可見分曉。”


    “可,便依雲丞相所言,”珝月太後扶額一歎,道,“這段時日辛苦諸位了,哀家在此謝過了。”說罷,自位置上起身,鄭重行禮,另外四人慌忙跪下還禮,連唿不敢。


    珝月太後起身後又道:“午後,哀家安排眾位妃嬪在鏡湖閣與家人會麵,這幾日規矩稍稍鬆快些,你們也趁此同自己的女兒見一麵,也好安心。”


    “多謝太後。”


    白蘇燕這廂,得了消息後另外三人都激動不已,純貴嬪更是直接哭了出來,白蘇燕道:“雖說這次是特例,但也須記得時候,酉時一刻一定要迴來,切記不要往東苑去,外臣都在那一塊。”


    “諾。”


    寧貴嬪已經跨出了門檻,迴頭去看白蘇燕還是坐在案幾那書寫著什麽,“妍妃娘娘,您不去看看白老將軍嗎?”


    白蘇燕愣了愣,勉強一笑,道:“不了,這裏也要有人看著。”


    寧貴嬪本欲走,又問道:“可要嬪妾幫娘娘帶句話給白老將軍?”


    白蘇燕書寫的動作一頓,紙上劃出一道墨痕,低垂著眼眸,用顫抖的聲音祈求道:“請寧貴嬪幫我看一下白老將軍身體可好?”


    寧貴嬪屈膝一禮,道:“嬪妾領命。”


    等人都走完了,一室空『蕩』『蕩』的,白蘇燕扔下筆,掩麵大哭起來,夏至剛要上前安慰,被冬至拉了出去,這宮裏的每一個人都有去處,獨她是一個人。


    哭得淚眼『迷』蒙之際,聽見外頭『亂』糟糟的,冬至夏至她們似乎在攔什麽人,一道藍影闖入走到麵前,道:“喂,反正你也一個人,要不要去本宮那坐坐?”


    白蘇燕眨了眨眼,眨去眼中的淚水才看清眼前是溫玉夫人,挑眉看她涕淚縱橫的模樣,白蘇燕不太好意思的拿帕子擦拭,道:“失儀了,讓娘娘見笑了。”


    溫玉夫人打趣道:“本宮又不是陛下,失儀了又有什麽關係,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白蘇燕冷靜下來,清了清嗓子,問道:“娘娘怎麽來了?”


    溫玉夫人道:“本宮那一院子都孤零零的待自己屋裏,閻貴人就說,不如找些人玩『射』覆2,本宮出去跑了一圈,見你這屋還有人,就來尋你了,走罷。”


    白蘇燕一開始是想拒絕的,而溫玉夫人居然直接上手來拉她,無奈她隻好說道:“請娘娘容臣妾稍稍理妝一番。”


    溫玉夫人這才放手,似乎怕她賴了,強調道:“本宮就在這等著,你動作快些。”


    白蘇燕喚了冬至夏至她們進來,幫自己整理儀容,溫玉夫人又說著人越多越好,宮女也不放過,可終歸不好一個人都不在,思來想去將綠腰留了下來。


    溫玉夫人還順帶將在院門口徘徊的英嬪給拎著一塊帶走了,而那邊廂風止宮的三人已經聚在一起了,溫玉夫人一手拉一個的進來,道:“本宮說了一定能給你們找人來,看,這不來了。”


    三人起身,互相彼此見禮,溫玉夫人道:“私下裏遊戲,就別拘束了,隨意罷,怎麽開始?”


    靜妃道:“我們方才在說,也不知娘娘能帶幾個人迴來,不如由一人做莊,其她人輪流猜,猜不中則莊家勝,諸位以為呢?”


    眾人點了點頭,英嬪出聲問道:“可……不知彩頭是什麽?”


    靜妃道指了指頭上的發釵,道:“也不用彩頭,輸的人取下一件飾物,誰先取完誰先輸。”


    白蘇燕『摸』了『摸』自己的沒戴幾根簪釵的發髻,道:“怪不得先前溫玉夫人一直在說,隨意一些,都是自家姐妹沒有外人,清爽素雅才親和。”


    溫玉夫人樂嗬嗬的道:“本宮說得也沒錯呀,話說迴來本宮這也是為你著想,萬一你贏了,到時候我們五個人的首飾都是你的,隻怕你還沒地方戴呢!”原先還有些生分的諸人,在一笑間都放鬆了許多。


    閻貴人本來就是個自來熟,直接問道:“那咱們誰先做莊?”


    白蘇燕聳了聳肩,道:“溫玉夫人都這樣說了,按自然是本宮先開始了。”


    折蔓搬來一擺了筆墨紙硯的案幾放到白蘇燕麵前,黃昏將一個作覆的甌盞3擺在她手旁,白蘇燕提筆在紙上寫下一字,用甌盞蓋住,道:“便從本宮左手邊先起罷,瓦。”


    英嬪脫口便是,“磚。”


    溫玉夫人大笑道:“不成,你這個也太簡單了。”


    白蘇燕將甌盞揭開,正是一個“玉”字,聳了聳肩,道:“本宮說了不是很會的,溫玉夫人想必是各種好手,不如娘娘這一迴做莊?”一麵說著,一麵自頭上拿下一支翠翹。


    “原來是在這等著本宮呢,來就來,”溫玉夫人招了招手,讓宮女將東西搬過來,一樣在紙上寫下一字,用甌盞蓋上,“靜妃你先,瓊。”


    靜妃細細想了想,不是很肯定的道:“磚?”


    溫玉夫人翻了個白眼,道:“本宮還以為你們不會猜和上一輪有關的,按理你不該想到《詩經》裏去嗎?”她也自頭上拔下一支翠翹,放在旁邊。


    靜妃道:“臣妾一開始也是想到了,但仔細一想,如果『射』的是‘木’,娘娘應該不會這麽大大方方的說得這樣明顯,故而臣妾也隻是想碰碰運氣。”


    “罷了罷了,接下去就猜出來的那個人做莊罷,都從莊家左手邊的那個人先猜啊!”


    靜妃略思索了一番,寫下一字扣好,道:“竹。”


    閻貴人很是冥思苦想了一番,最後哀求道:“娘娘,這也太寬泛了,能再縮小一些嗎?”


    靜妃又說了一個“錫”字,閻貴人實在想不到是何物,幹脆的摘下一枚耳環,認輸了。


    安貴人在旁也是想了許久,試探的問道:“還是‘玉’嗎?”


    靜妃掩唇一笑,道:“落英是猜對了,不過你違規了,還是算你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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