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小石安靜地聽著他說從前的往事,說道:


    “江大哥是個顧念舊情的人,秦先生的恩情,他一直都記在心裏的。”


    秦勻擺了擺手。


    “對了,至明在海城,也沒少受你的恩惠。他這人呢,太浮誇了,我就想要是有一個像小石你這樣的姑娘,管管他就好了。


    “要不是唐煜,哼哼,我還真想把你給接到咱們秦家去。”


    秦勻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唐煜,似笑非笑地說道。


    樓小石一晚上的淡定從容,在這一刻有些凝滯。


    廳中各人,神情各異,不由細品起秦勻這話的深意來。


    “秦先生真風趣,秦少是一個很善良的人,我們很多人都得到了他不少的幫助呢。”


    秦勻哈哈一笑。


    “小石,既然你們都是朋友,改天到家裏來吃飯,啊?至明的媽媽,做飯還是有一手,讓她給你做幾個家常菜,也換換口味。”


    他忽然放低聲音,近乎於耳語般對樓小石說道:


    “家母呢,重姐妹情,再說了,老太太嘛,有時候會有些倚老賣老,有些話,聽過就算,好吧?”


    樓小石還能說什麽,總不能在人家兒子麵前,說娘的不是吧。


    “秦先生言重了,有時間一定去叨擾。”


    “行,大家盡興吧,我這邊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他頓了一頓,又對樓小石說道:


    “小石,工作過程中,遇到什麽困難,你就自己看著辦。”他忽然話音一轉,“該殺就殺。”


    他的語氣平和,話語卻讓人心裏一凜。


    秦勻拱拱手,向著廳中眾人環抱一圈,便帶人離開,隻留下一眾內心複雜的賓客。


    塵埃落定,大家該示好的已經示過,該表態的也已經表態,


    晚宴也算圓滿結束。


    夜深人靜,賓客散去,樓小石卻抱著一堆各式文件地圖規劃書,和唐煜進入空間,開始研究起來。


    “配備的這些人,都是四階以上的,有一部分是六階的。很明顯,老秦他們是想要你在短期之間,將他們提升到六到八階以上。”


    樓小石點了點頭。


    “也難怪他們著急,據說,西北基地的兵力,已經遙遙領先其它地方了。目前有不少八階的異能者出現了。”


    “這麽說,我的壓力就更大了?”


    “沒事,等你出手之後,他們就快不過你了。”


    樓小石有些好奇。


    “你好像很了解他們啊。”


    唐煜看著她,笑了,沒有解釋,他的情報來源,也算是一個機密。


    “如果有什麽慕容珩查不到的,你告訴我。”


    樓小石點了點頭。


    既然有人能幫著查,就沒有必要消耗唐煜手上的資源。


    “放心,你帶上一段時間,就會發現,這些人很好管理的,他們紀律性很強,而且呢目標明確,態度也會也堅決。”


    唐煜對樓小石說著,臉上也不知是什麽表情。


    樓小石忽然伸手拍他的肩膀,她知道,唐煜這是想起了海城他那幫手下。


    “走,看文件看得頭疼,陪我去刷下‘怪’。”


    樓小石拉著他,兩人來到了空間裏的叢林中。


    “你帶迴來的旅鼠,已經開始繁殖第三批了。”


    “哦,有沒有進階的?”


    “暫時沒有,不過,確定了,肉可以食用,而且蘊含的能量還不低。”


    “那不錯,改天整點來嚐嚐。”


    “現在就可啊,看誰獵得多,輸的人,做飯!”


    樓小石一個縱身,就躥進了叢林之中。


    唐煜搖頭歎氣,慢悠悠地信步走了進去。


    城外,深夜,下弦月。


    一個髒汙的角落,幾塊殘破的板材,搭成了一個不成形狀的小窩棚,像一個廢棄已久的狗窩,隻有半人高,隻能跪在地上,爬出爬進。


    “逃吧,逃進城裏去,就算……就算給人抓去……也能吃個飽飯……”


    一個蒼老暗啞的聲音顫悠悠地說道,言語中有一種無法掩飾地悲涼。


    “閉嘴!別說了。”


    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低低地吼著,聲音中有著濃濃的不甘。


    “阿棠,等天亮了,你就走不了,今天被那些人發現了你是個女孩,雖然大夥兒拚命把你給拽了迴來,但是明天一早他們就能把你給再搶走了,你總不能窩在這裏,不出去找東西吃吧?啊!”


    “閉嘴,老家夥,要不是你拖累我,我能走不脫嗎,怎麽?現在又讓我丟下你,讓我心裏背負著一輩子的包袱,良心不安地過一世,呸!”


    “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何苦用這樣的話來激我呢,你快走,好歹給咱們家留條後吧!”


    “你要有這麽好心,就給我安安靜靜待著,別煩我!”


    少女似乎極不耐煩了,忽然從窩棚口探出頭來,左右看了看,鑽了出來。


    她站直了身體,左右扭了扭脖頸。


    黯淡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依稀看得出,是個十幾歲的女孩,似乎還沒有發育,身體瘦削,手長腳長,頭發極短,貼著頭皮,凸顯著一個碩大的後腦勺。


    女孩像一隻靈活的白鼬,微微弓下身子,幾下躥進了黑夜中,不見了蹤影。


    遠處有昏黃的燈光,明滅不定,隱隱有著嬉笑的聲響傳來。


    讓這一塊灰暗無生氣的角落更加寂靜無聲。


    從那些逼仄狹小,挨挨擠擠地窩棚叢中,似乎有輕微的歎息聲飄過。


    夜更深沉了,似乎已經快近黎明。


    黑影倏忽又冒了出來,迅捷地再次鑽入那道狹小的窩棚。


    “你?怎麽又迴來了,你又找東西去了?唉!”


    老婦人的聲音無力地悲歎道。


    “別羅嗦!趕緊給吃了,明天還不知道有沒有吃的。”


    “你怎麽又去野地裏了,萬一碰到什麽變異獸……”


    “不吃嗎?是我重新去找別的東西?”


    “不!好……我吃。”


    不過是些變異植物的根莖果實和一些細芽嫩枝,兩人卻像是吃著什麽美味佳肴一樣。


    旁邊的窩棚裏,似乎有吞咽的聲音,在夜色中,又像是微風吹過的聲音。


    “奶奶……嗚……餓……嗚……”


    “噓……乖啊,乖啊,快睡吧,睡醒就不餓了,哦哦哦……哦哦哦……”


    “嗚嗚……嗚……”


    阿棠祖孫倆的聲音一靜,半晌,一塊像是什麽薯類一樣的東西,忽地砸到了那哭泣著的祖孫倆棚口。


    “吵死了,閉嘴!”


    “奶奶,奶奶,有吃的!”


    “嗚……”


    老婦人的聲音似乎更悲傷了。


    “謝……”


    “別吵我睡覺!”


    “啪”一聲,似乎是阿棠拍在什麽地方上,傳來一聲悶響。


    “唉……”


    夜似乎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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