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外的樓小石和陳尚武對視了一眼,無聲地歎了口氣。


    陳尚武越眾而出,走到地上男子身邊,蹲下身子,語氣平淡地說道: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那男子雙眼腫成了條縫,臉上糊滿了血液和一些惡心的液體,聽到這句話,不說話,臉微微向另一側扭了扭,不敢麵對陳尚武。


    陳尚武的臉色就冷了下去,他站起來,斜睨著地上的人,說道:


    “既然這樣,這裏留不了你,你愛上哪就去哪吧。”


    那男子一聽這話,猛地抬起頭來,露出驚恐的神色,拚命搖著頭,被打得浮腫不堪的嘴裏,含糊不清地發出些唔唔呀呀的話語。


    他伏在地上苦苦哀求,甚至不惜以頭觸地,不住磕頭求饒。


    可惜,沒有人同情他,人群中有幾個臉上露出不忍的神色,可看看冷然站在一邊的陳尚武,再看看,像是幾頭惡狼一樣盯著男子的蔣原等人,默默地扭過了頭,不敢再出聲。


    蔣原一般想要掙開攔住他的人,一邊嚷道:


    “不要放他出去,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陳尚武眼中掠過一絲同情,卻依然冷著臉,沉聲說道:


    “你們要自己解決,可以!但都給我出去,別在酒樓的地盤裏動手!”


    他環視了人群一眼,繼續說道:


    “不管你們有多大的恩怨,要私了要怎麽樣都行,隻有一條:不準在酒樓裏動手,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全場靜默了一息,隻聽到地上那男子的殘喘聲。


    周進寧小隊裏,出來了兩個男人,一人手持一根長棍,厭惡地說道:


    “呸!真是瞎了眼了,沒想到救了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麻利點,是男人就自己站起來走出去,別白白浪費咱哥倆兒的力氣!”


    可惜,他們都低估了眼前這人的無恥,無論說什麽,地上的這男人就是不出去,不惜在地上打滾撒潑。


    “求求你們,唔唔……我也是……沒有辦法呀……換了你們,你們也會這樣做的……你們也會這樣做的!”


    地上的男人嘶叫著,不停地求饒。


    最後還是被打了一頓亂棍,才不敢再蠻橫耍賴,被長棍架著,丟出了大門。


    門外的喪屍雖然被清理了很多遍,但依然時不時有零星幾個晃蕩過來,很快,大門外不遠的地方,就傳來了一陣陣鬼哭狼嚎之聲。


    門內的人群一陣唏噓,轉而大家便神色各異地靜默下來。


    不知是為著門外發出絕望哀嚎聲的男人悲歎、譴責那人的無恥還是震驚自己的漠然。


    “我們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


    一個聲音怯生生地響了起來。


    驚醒了靜默之中的眾人,大家看去,原來是那個覺醒了水係異能的姑娘張秋蘭。


    像是水滴到了油鍋裏一樣,大家仿佛從泥胎塑像中活轉過來,紛紛議論起來。


    “這種人,誰敢收留呀,萬了那天被他又給賣了呢?”


    “可不咱地,小姑娘!你可別爛好心,以後遇到這種人,趁早就先收拾了他!”


    “禽獸不如啊!”


    “唉,人心難測呀……”


    ……


    張秋蘭沒料到自己一句話,引起大家這麽大的反應,麵色漲得通紅,低下頭來,再也不敢說話了。


    大家開始三三兩兩散去,去做各自需要做的事去了。


    隻留下蔣原幾人,悲慟無力地委頓在地上,緬懷著自己的愛人、好友。


    酒樓的大門上,不時傳來撞擊之聲。


    值班的人員,按部就班地隔一段時候,打開門,清理喪屍。


    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之前發生的一幕像是潮水退去的沙灘一樣,再也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大家興高采烈地排隊領取食物。


    自從組隊開始外出之後,廚房為大家準備的食物開始多樣化了,就連那邊不願意參與的人們,也可以每頓領一個饅頭,有時候還能領到一袋半袋零食或糖果。


    雖然樓小石和陳尚武實在恨其不爭,但其他人吃著豐盛的飯菜,讓他們隻啃半個饅頭,時間長了,也難免會產生什麽矛盾。


    可大家也不願摜著他們,不時冷嘲熱諷幾句。


    在不同的飯菜對比之下,很多人實在熬不下去,終於還是願意跟著做些雜事了,寧肯挨餓也不想做事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


    蔣原他們餓了幾天,又東躲西藏、擔心受怕,終於可以安安心心地坐下來,美美地吃上一頓熱乎乎的飯菜,這往日極為普通的一頓飯,這時讓他們感慨得幾乎要流下眼淚了。


    填飽了肚子,大家便開始閑聊了起來。


    隻要不空著肚子,人是最能適應環境的生物。


    特別是異能覺醒的話題,最能讓大家忘記恐懼。


    很快,大廳裏就聊得一片熱火朝天,蔣原一邊聽著大家聊著,不時與同伴小聲討論著,異能這個話題,慢慢淡化了他們失去了畢生至愛和好友兄弟的悲痛。


    大廳裏,似乎不像是一個個幸存者臨時躲藏的地方,反而像一個聚會和派對,人們不時交流著一些對異能的心得與看法,分享著在斷斷續續的網絡上刷到的新聞。


    異能,揮散了喪屍與末世帶來的恐懼。


    直到夜很深了,大家才有些依依不舍地起身,準備迴屋休息去,好為明天的外出養足精神。


    這時,門外又傳來撞擊聲。


    不少人饒有興致地停了下來。


    從最開始的害怕驚恐,到現在他們對喪屍早已經習以為常。


    每天清理喪屍,早已經成為見怪不怪的一項日常了。


    門開處,搖搖晃晃有三四隻喪屍擠了進來。


    比起最開始幾天,喪屍的速度似乎快了不少。


    這是要進階了嗎?不少人開始有心裏暗暗琢磨起來。


    外出的小隊裏,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收集起晶核。


    如果有進階了的喪屍,那豈不是有了更高階的晶核?


    “住手!停!停!”


    忽然一個聲音大叫起來。


    原來是蔣原,他本來也是和大家一起站在一邊,觀看著值班的人員,清理放進門來的喪屍,可他看到最後一個喪屍的衣服時,陡然睜大眼睛,大喊起來,最後那隻喪屍,分別就是自己的女友!


    大家被嚇了一跳,幾個正清理喪屍的小夥子一晃神,差點被喪屍抓到。


    “大家別打了,她是我女朋友!”


    蔣原衝過去,指著那喪屍,撕心裂肺地喊了起來。


    大家麵麵相覷,三四個值班人員,用防暴盾將蔣原的“女友”圍擋起來,卻沒有繼續動手,這種情況他們第一次碰到,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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