舫在水中行駛多少會有搖晃,聶玨從前未下過水,乍坐船,人都是暈乎乎的,她放下簾,人靠到憑幾上,抿了好幾下花茶道,「我自是羨慕你,顧慮太多本就不是好事。」


    一船娘送酒進來,周筱妤喊道,「姑娘,留下來陪我們說說話吧。」


    那船娘熱絡的很,坐到聶玨旁邊,打量著她,「這位小姐暈船吧。」


    周筱妤驚奇道,「她暈船了?」


    「你看她臉煞白,喉間有吞咽動作,便是暈船了,」船娘跟她說。


    周筱妤當即愧疚不已,過去要扶聶玨,「為何不告訴我?這就迴岸上吧!」


    「沒那麽嚴重,姑娘誇張了,」聶玨攔住她,忍著暈眩立起身,來迴走了幾步,「可算信了?」


    周筱妤將信將疑,「不會是逞強吧?」


    「你還不走,不怕遲了?」聶玨輕飄飄道。


    周筱妤往前麵畫舫看去,岸上已有不少人乘著小舟過去了。


    「叫我怎麽安心?」


    聶玨嫌她婆媽,「被人看見你在這墨跡,周小將軍的名頭估計保不住了。」


    「得,我走了,」周筱妤甩了甩手,她看見蕭繼慶了,盡管對方一如既往地給了她一記白眼。


    她還是不放心的與那船娘道,「姑娘,若她有什麽事,我就在前麵的畫舫中,可來尋我。」


    聶玨推她,「殿下還等在那兒,你如何擔待的起?還不快走!」


    周筱妤咬了一下牙,這才讓船夫把船劃到大舫邊,自己登了上去。


    聶玨一等她走,卸了力,人也縮了起來,胸口那股想吐的感覺壓製不住,她試圖轉移注意力跟那船娘說,「姑娘,你們平日要勞作到幾時?」


    那船娘替她新倒了茶,苦道,「自然是一整天,其實掙不到多少,也就像這樣的日子,能多得些銀子。」


    聶玨頭暈的厲害,她半眯著眼,道,「為何不試試做其他營生?」


    「小姐說的容易,女子出來做事多有不便,能靠這維持生計已是不易,」船娘迴她。


    聶玨沒力氣再與她對話,那種反胃感使得她昏昏沉沉,她倦頓的點著頭,人卻往椅中退進去。


    「哎呦!茶水沒了,小姐我先出去燒水,您在這裏歇會兒。」


    那聲音讓聶玨疲於應付,她連睜開眼都覺得艱難,半仰著頭嗯了一聲,隨後聽到窸窸窣窣聲,再一會兒什麽都聽不到了,她便陷入昏睡中。


    不知過了多久,聶玨聽到有人叫她,那人道,「姑娘,喝點茶緩緩吧。」


    她點了一下頭,那人扶住她的身子,把杯盞放到她嘴邊,她張開嘴由著水流進來,不知是不是她暈的太厲害,她竟然從這茶水中喝出了一絲酒味,再想細細品究,茫然的睏倦鋪天蓋地席過來,她徹底失去了清醒的力氣。


    作者有話要說:  半放紅梅,頂破天,都是百度來的。


    第16章 十六個澹澹


    奕王設席做東,請了京都大半貴族子弟,宴席雖然是在一條大舫上,可也座無缺席。


    周筱妤撿著蕭繼慶旁邊的席位坐下,扳過頭往他身上瞟。


    正月天還冷的很,舫裏即使備了壁爐,依然有絲絲寒氣侵入,大部分人沒除襖,蕭繼慶脫了外穿的大襺,露出裏麵鬆花色寬領襦襖,腰係鞶帶,倒比其他人多幾分修逸。


    「這身襯你,」周筱妤道。


    蕭繼慶愛聽別人誇他,心下自得,嘴上卻傲道,「要你說,你剛剛在那小舫上做什麽?」


    「能幹什麽?左不過喝喝小酒,聽聽曲兒,看看美人,」周筱妤嘴皮道。


    果然蕭繼慶如炸了毛的公雞,偏他還礙於場合,臉都黑了一片,還得忍耐著道,「不知羞恥!」


    周筱妤早已死豬不怕開水燙,「我就去聽船娘唱唱曲兒,也沒做出格事。」


    蕭繼慶一肚子氣,卻沒處撒,他忍了忍,幹脆不與她說話。


    周筱妤自討沒趣,摸了幾下鼻子,安分坐迴去了。


    「人差不多都到齊了,殿下開席吧,」看席上人已坐滿,高庭淵說。


    趙承治嗯了一聲,側頭與後方侍女耳語,片刻,那侍女站出來,兩隻手在半空中拍了三次,舫中應時曲樂響起,舞娘魚貫而進。


    「表兄,你們尋常聚在一處就是賞舞聽樂嗎?」趙承治鮮少在坊市中尋樂,對這種宴席並不了解,隻當和在宮中女帝招辦宴會時一樣。


    王孫公子貪戀玩樂是常事,玩的花樣不僅多而且雜,有些還不能放到檯麵上說。


    他這樣一臉天真的問人,高庭淵不好跟他說其他,便想糊弄過去,可有人搶了先。


    「殿下,這些有什麽勁?玩就要玩有趣的,」馮遠智捏著侍女的柔荑給自己餵酒,他是花街柳巷的常客,在玩樂這一塊是一把好手。


    奕王被他吊起了興趣,叫停了舞娘,讓她們退了,然後問道,「什麽有趣的?」


    「別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不知輕重放上來,」高庭淵慣來了解這廝,先警告一番。


    馮遠智在他麵前比孫子還乖,哪裏敢亂來,他討好的笑笑,隨後用腳踢還跪在地上的侍女。


    那侍女退了出去,須臾時間,湧進來幾個侍從,兩兩搬著轆轤埋到中間,轆轤之間空了一段距離,接一段長繩,再搬來木柱撐起繩子,兩頭的轆轤由侍從轉動,直到繩子繃直如弦,那些侍從便又匆匆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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