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徐桃說‘季少陵,你可真殘忍。’可是聽了徐桃的話,季少才知道,對她的殘忍何嚐也不是對自己的一種殘忍呢?


    季少陵突然有點兒後悔了,她的故事對他來說,何止是殘忍,根本就是拿了一把鈍刀子在自己的心上來迴磨啊。這孩子,年紀不大,卻經曆了這麽多。


    季少陵心疼的把徐桃拉進自己的懷裏,手在她的後背上,輕輕的一下一下的拍著。“好了,夭夭,咱們不說了,不說了。”徐桃臉上的諷刺語氣中的嘲笑,都化作了一柄柄鈍刀,研磨著他的心髒。她痛他也跟著痛。


    徐桃說‘那年我十六歲。’這句話像是化作千萬利劍齊齊對著他的胸口穿刺而來,他不知道一個父親怎麽能對女兒做出這樣的事,他無法理解,他也不能理解。


    徐桃綿長的唿出一口氣,從季少陵的懷裏退出來。“不,我的故事還沒結束,既然你要聽,而我好不容易有了迴顧的勇氣,你就一並聽了吧。”


    季少陵扭身拿了酒瓶給徐桃的杯子裏倒上,徐桃這酒鬼,平時季少陵都是不讚同她喝酒的,可是今天,他認為她應該喝點。


    徐桃接過季少陵手中的酒杯輕輕搖晃了一下,細細的品嚐了一口,酒是好酒,隻是可惜了,今天的故事把這好酒都給摻入了一絲苦澀,徐桃昂頭,幹掉了這杯包含苦澀的美酒。


    徐桃放下酒杯抱著自己的雙腿側眸含笑的看了一眼季少陵,隻是那笑破碎得讓季少陵心口像是滾上了一層玻璃碎渣滓。


    “那次的事對於我來說充滿了諷刺,對我親情的諷刺,你知道嗎?我沒了媽媽,你可知道爸爸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麽嗎?可是呢?我的親情原來如此的可笑,我心裏頭那唯一的寄托就這麽破滅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茫茫人海中,你卻找不到一個與你有牽係的人,你於這個世界是陌生了,這個世界對於你來說更是陌生,沒了方向。”


    “十六歲,在這個想要拜托家庭這把枷鎖的年紀,我卻格外的期望親情的牽絆,你知道一個沒有歸屬感的人,內心是多麽空洞嗎?”徐桃的聲音在酒窖裏顯得特別的空靈,像是要哇挖空靈魂一般。


    久久徐桃歎息了一口氣繼續悠悠開口。“既然我再怎麽優秀都沒人關心,那麽我又何必這麽努力呢?還不如獲得肆意瀟灑一些。再有就是,既然他不拿我當他的女兒,那麽他也沒有必要再支付我的生活,我也不再稀罕他對我的施舍,我要自食其力。我開始逃學,我開始四處遊走,我開始想著法的賺錢,有一天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走到了天橋下,看見那裏有許多做生意的小攤販,便去了批發市場批發了衣服去那裏賣,那個時候不知道,天橋那邊是如何一個人龍混雜的地方,不是你想要在那裏做生意就能做生意的,想要在那裏做生意就必須交保護費的,若不然天天有人來找你的麻煩,生意根本就沒法做,可是一天收五十塊,除去他們的,自己就沒幾個錢了,我自然不願意給了。”


    徐桃抬頭看著季少陵。“那個時候我最感激的就是我媽媽,還好媽媽有先見之明,說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學會保護自己,她早早的就把我送入了各種培訓班,跆拳道,柔道,搏擊,武術,若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到今天。”


    徐桃衝著季少陵揚了揚自己的拳頭。“我用拳頭在天橋下打出了一片我的天地,有了自給自足的本事,不用再依賴著他過日子,可是我並沒有離開那個家,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總得有點羈絆吧!而我爸爸便是我貧瘠的親情中唯一的一點羈絆,可是他卻無情的一刀把這點羈絆都給斬斷了。”


    徐桃突然低沉的聲音讓季少陵的心也跟著一沉再沉。


    “那年我十八歲,我的爸爸,我的父親,把我送上一個與他年紀一般大的男人床上,親手斬斷了我對親情最後的一絲羈絆。”徐桃倔強的抹掉臉頰滾落的淚珠。“慶幸的是我有個好媽媽,若不然我的人生將是怎樣的一番晦暗啊!”


    季少陵伸手把徐桃撈進懷裏,他也感謝她有一個好媽媽,有一個有先見之明的媽媽。“夭夭。”季少陵點了點自己的胸膛。“以後這裏就是你的港灣,不管什麽時候,隻要你需要就隨時為你敞開,更唯一為你敞開。”季少陵憐惜的輕柔著徐桃的腦袋,這孩子,沒了媽媽,隻期望能得到一絲親情的溫待,卻反被親情傷得體無完膚,千瘡百孔,好在她是一個堅強的孩子,沒有因為薄情而丟了自己。


    徐桃埋在季少陵的懷裏,經曆這些的時候她都沒怎麽掉過眼淚,可是在季少陵懷裏聽著他在自己耳邊的嗓音,眼淚卻怎麽都止不住了,從開始的默默流淚,到後麵的嚶嚶低泣,再到現在的嚎啕大哭。


    季少陵緊緊的抱著懷裏大聲哭泣扯拉著自己的徐桃,也不出聲勸哄,就仍由她這麽哭下去,有些東西憋在心裏還不如這麽宣泄出來,哭過了,也就過了。


    最後是徐桃哭得聲音嘶啞了,沒了力氣了,才漸漸的平息了下去,靠在季少陵的懷裏,久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徐桃平複了心情,深深的歎息了一口氣,歎氣聲出口,徐桃發現幾天歎氣的次數似乎多了些,不由的失笑出聲,啞著嗓子開了口。“知道嗎?在經曆這些的時候我都沒這麽哭過,在記憶中哭得最厲害的一次是媽媽離開了,而後偷哭也是因為想媽媽。長大後,這麽嚎啕大哭,今天還算是是第一次了。”


    季少陵捏著徐桃的手,半擁她入懷。“沒事兒了,哭了就過了。”


    徐桃卻搖了搖頭。“不,你不懂。知道女孩子為什麽喜歡撒嬌嗎?因為有一個願意看她撒嬌的人。同樣的,傷心的時候也是需要一個心疼的人的,若不然,傷心還有什麽意思呢?”


    季少陵懂了,緊了緊摟著她的手,心裏卻酸酸澀澀的難受。“夭夭,十一跟於佳一起迴去吧。”她說她的親情貧瘠,他不希望她再錯過了外公這份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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