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桃梳理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抬頭看著季少陵的時候,眼睛裏含著的都是笑,幸福的笑,娓娓道來。“我有一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媽媽,她給了我一個夢幻般的童年,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就是一個公主,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她的聲音很溫柔很溫柔,而我每天早上都在她溫柔的親吻中醒來,穿著漂亮的公主裙,梳著美麗的辮子,牽著她溫柔的手去上幼兒園,晚上在她溫柔的聲音裏入睡,每天都是這麽的無憂無慮,班裏的小朋友都特別的羨慕我,我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迴去把幼兒園裏發生的事情告訴媽媽,媽媽總是不厭其煩的聽著我嘰嘰喳喳的聲音,還總是麵帶微笑,因此我每天都很快樂。


    可是有一天我的快樂終於出現了缺口,我發現上親子課的時候別人都是爸爸媽媽一起陪著的,可是我的身邊總是隻有媽媽?而我的爸爸,總是要很久很久才迴來一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甚至有時候是在我睡著了的時候,我開始向媽媽鬧脾氣,吵著要爸爸。


    媽媽依然笑得溫柔的摸著我的腦袋告訴我。“爸爸工作很忙的,媽媽陪著你不好嗎?”


    雖然爸爸迴來的時間不多,但是我覺得我還是有一個很完美的家庭的,因為每次爸爸迴來的時候媽媽笑得更溫柔了,而我就會躲在媽媽的懷裏,悄悄的看著爸爸,爸爸發現我的看著他的眼睛的時候,他就會衝著我招招手,讓我過去,我走過去,他就會把我抱在他的腿上跟媽媽說話。


    小朋友說,爸爸的懷抱跟媽媽的懷抱是不一樣的,爸爸的懷抱寬大結識有安全感,而媽媽的懷抱溫暖柔軟帶著無盡的親密。可是相比較之後我發現不是這樣的,爸爸的懷抱確實寬大結識但是全是臭臭的煙酒味,媽媽的懷抱不僅溫暖柔軟還香香的,所以我還是喜歡待在媽媽的懷抱裏。


    我以為這就是我的幸福。


    可是後來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他們在我的麵前的恩愛全是表演,而真實的他們充滿了爭吵,有一天我一覺睡醒發現身邊沒有媽媽,我心裏害怕溜下床去早媽媽。我打開房門就聽見了樓下的爭吵聲,你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我溫柔的媽媽歇斯底裏的樣子,我嚇壞了,她溫柔的嗓音變得無比的尖銳,溫柔的眼神變得無比的憤怒,溫柔的臉變得無比的猙獰。”


    徐桃說到這裏看著季少陵,眼眸中滿是嘲笑。“你說,愛情這東西真的會變質嗎?”


    不等季少陵迴答徐桃便繼續開始講起了她的故事。“知道嗎?我媽媽跟我爸爸是同一個鎮上的,我媽媽那時候在鎮上是出了名的美女才女,追求的人很多,我爸爸就是其中一個,而我爸爸的條件卻並不好,但是能說會道,甜言蜜語,海誓山盟,我媽媽當時就鐵了心的要跟他在一起,可是我外公卻不同意,說我爸爸油嘴滑舌的不可靠,但是我媽媽堅信他們的愛情,不顧我外公的阻撓跟著我爸爸私奔到了a市,而我爸爸還算有生意頭腦,沒過多久就在a市做起了建材生意,那個時候算得上風生水起了,日子過得越來越好,我媽媽也在想,或許他們日子過好了,外公就同意了他們的婚事,就會原諒她,她就可以迴家了。可是一切都變了,日子越來越好了,爸爸迴家的日子越老越少了。”


    “還有更可笑的,我媽媽,不顧一切跟著我爸爸私奔的媽媽。沒有戶口本不能跟我爸爸扯結婚證的媽媽,在懷著我的時候知道了我爸爸枕邊有了別人,在生下我的時候知道了原來她以為的第三者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因為我爸爸,與另一個女人扯證結婚,與另一個女人才會合法夫妻,你說可笑不可笑?”


    “這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我最愛的媽媽,在生我之前知道了我爸爸外麵有人了,她堅信的愛情毀滅了,她用親情換來的愛情就這麽毀滅了,對於我媽媽來說簡直就是滅頂之災,她生下我之後患上了產後抑鬱症,很嚴重,幾度想要自殺。她臨走的時候卻跟我說,她這幾年的時光是賺來的,而挽救她這幾年時光的人就是我,是我的哭啼聲把她從死神的手中搶了迴來,可是在她想要好好活著陪在我身邊的時候,身體卻在那個時候落下了病根,已經無能為力了。”


    “可是我那個時候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每天都纏著媽媽做這做那的,無憂無慮得像個傻子,媽媽的擔心媽媽的病痛媽媽的折磨什麽都不知道,而媽媽就那麽日漸衰弱的離我而去了。”


    徐桃顫聲哭泣的聲音直直的砸在了季少陵的身上,如同笨重的錘子,一下一下的砸在他的心口上,他不知道她不願意去見外公還有這麽一段原因。她的媽媽不顧一切的跟隨了他的爸爸,她的爸爸卻是一個不負責任的負心漢辜負了她的媽媽,而她現在想要迴去見見外公,心裏都充滿了彷徨。


    “夭夭,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沒事兒了,相信媽媽在天之靈也是希望你幸福快樂的,而不是因為這些耿耿於懷。”季少陵伸手一下一下的拍著徐桃的後背,把她擁進自己的懷裏。


    徐桃卻從季少陵的懷裏坐起來,紅著眼眶掉著眼淚勾著嘴角笑得諷刺的看著季少陵。“不,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媽媽離開我的時候我才十歲,一個不大不小的孩子,你可知道我當時心裏充滿了怎樣的恐懼?而沒有了媽媽,爸爸就成了我唯一可以攀附的稻草,成了年幼時我唯一的依靠。”


    十歲,平常人家的孩子,十歲會是什麽樣子?嬉戲打鬧,一知半解,不大不小的年紀,有些事明白卻又不全明白,但是卻隻是一個孩子。而她卻在那個時候失去了她的媽媽,失去了那個把她捧在手心裏疼的媽媽,難以想象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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