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與瑙魯等地的鳥糞資源相比,秘魯鳥糞島上的出產要更為優質。


    這是因為,鳥糞中所富含的磷和氮,都是植物生長所需要的營養物資。


    然而,在多雨地區,氮很容易融解於水並流失掉,因此瑙魯出產的鳥糞石,被稱之“磷質鳥糞石”它的磷含量最高可達40%。


    至於秘魯沿岸的鳥糞,感謝大自然為這一地區,安排的熱帶沙漠氣候,並沒有多少降雨,


    去融解鳥糞石中的氮,最高可達15%。


    為了區別前者,這種能夠作為,複合肥屬性的秘魯鳥糞石,被稱之為“氮質鳥糞石”。


    很顯然,成分更豐富的秘魯鳥糞,會更具經濟價值,這些“氮質鳥糞石”,


    甚至不用再進行化合工作,就可以在粉碎後,直接施用在農田裏。


    以英國為代表的歐洲,開始大量進口鳥糞石等無機肥料,以滿足工業時代,越來越大的人口壓力。


    另一個利好消息是,當19世紀中期,秘魯開始在外國資本下,大力開發這些上天的恩賜時,身處北美的米國,也正處在西部大開發階段。


    為了讓那些,新增農田得到有效開發,當時的米國,甚至出台了一部《鳥糞島法案》(1856年)。


    這一法案規定,任何米國公民,隻要在無主之地的島嶼上,發現了鳥糞石,這個島嶼都將成為,米國領土的一部分。


    悲劇的是,已經開啟了400多年的地理大發現時代,並沒有給米國留下,太多的無主之地。


    進口,成為了米國肥沃土地的必然選擇。


    這場席卷半個地球的“第二次農業革命”,當時處在小農經濟時代的天朝等國,並不在此列。


    這次農業革命,極大的推高了,秘魯鳥糞石的價格,使得秘魯在19世紀下半葉,進入了“鳥糞經濟”時代。


    及至“南美太平洋戰爭”開啟之前的1870年,鳥糞石的出口收入,已經占到了秘魯政府財政收入的80%。


    將這一時期的秘魯,稱之為“建立在鳥糞上國度”,一點也不誇張。


    那麽,接下來即將展開的“南美太平洋戰爭”,真的是一場“鳥糞戰爭”嗎?


    當看到鳥糞石出口收入,曾經一度,占秘魯財政收入的80%時,相信很多人,已經開始替秘魯政府擔心了。


    沒有一種礦資源,是取之不盡的,一旦一個國家或者地區的經濟,對於單一資源過於依賴,那麽,它的危機也就不遠了。


    這種案例,即使在特別講求務實的我國,同樣存在。


    在21世紀,很多人通過新聞,知道陝北的“s木縣”,在09年成為天朝第一個,實行“全民免費醫療”縣級行政區。


    隻是,大多數人在關注這場,醫療改革的社會意義時,卻忽視了其背後的經濟基礎是否夯實。


    支撐神木及周邊很多縣市財政的經濟基礎,是人們熟悉的煤炭資源。


    在天朝經濟突飛猛進的階段,關於“煤老板”們,揮金如土各種的描述,一度傳遍街頭巷尾。


    從這個角度說,s木縣的主政者,願意把錢花在全民醫療上,並不是件壞事。


    隻不過,無論是揮金如土的煤老板們,還是想做點成績的官員們,都有意無意的忘記了一件事:


    就算在他們的有生之年,煤炭資源還不會枯竭,但它的價格,卻並未必能夠一直堅挺。


    後來的情況,人們也都知道了,在宏觀調控的大背景下,煤老板這個詞,一度消失在新聞媒體的視界裏。


    而s木的免費醫療,同樣變得難以為繼。


    上述這種“初級資源依賴症”現象,有一個專屬的名詞——荷蘭病。


    1973年10月,第四次中東戰爭爆發。


    這一次,阿拉伯國家們,決定將石油作為戰略武器,通過抬高石油出口價格,向y色列和它的西方支持者們施壓。


    由此帶來的危機,被稱之為“第一次石油危機”。


    迅速上漲了將近4倍油價,同時拉高了天然氣等資源的價格。


    作為歐洲最大的天然氣開發、出口國,如果不認為俄羅斯是歐洲的話,荷蘭意外的成為了,這場危機的受益國。


    爆增的天然氣出口收入,被用來大幅提高社會福利,並同時拉高了平均工資水平。


    與之相對應的是,荷蘭的工業生產成本大幅上漲,工業產品的出口競爭力急速下滑。


    當第一次石油危機解除,油價又恢複正常後,荷蘭人終於發現,自己原本健康的經濟,已經被天然氣經濟,打亂了正常的成長節奏。


    80年代初,荷蘭陷入了通貨膨脹上升、失業率增加的困境。


    “荷蘭病”也成為了,過度依賴某一初級產品資源,而導致經濟結構失衡情況的代名詞。


    諷刺的是,荷蘭原本是,最不應該得這種病症的國度。


    作為“股份有限公司”的始創者,以及人類曆史上,第一個“現代共和國”,


    精明的荷蘭商人原本非常明白,他們幾乎是歐洲,最缺乏天然資源的一群人。


    荷蘭人能夠在17世紀,成為“海上馬車夫”,得益於他們對商業體係的構築。


    隻能說,再精明的人,也有可能,被迅速增長的財富衝昏頭腦。


    好在荷蘭人的商業基因,使之很快走出了低穀,重塑了自己的經濟及福利結構。


    問題是,並不是每一個國家,都有這個能力的。


    一定程度看,今天我談論阿根廷,所代表的“拉美化現象”,也是“荷蘭病”的一種體現。


    如果,潘帕斯草原不是那麽肥美、牛不是那麽多的話,也許阿根廷人在工業化的問題上,就會更有點危機感了。


    追根溯源的話,潘帕斯的牛及秘魯的鳥糞石,都不是第一種,對拉美經濟造成深刻影響的初級產品。


    在西班牙統治時期,美洲所出產的白銀,無論從知名度還是影響範圍來說,都要更高更大。


    後世很多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是,我國自明中後期,開啟的“銀本位”貨幣體係,與西屬美洲殖民地所開采的白銀,有著直接的關係。


    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西班牙的白銀,國人經常在資料、文獻、小說中看到的:銀票、鏢局等標準配置,都未必會出現。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移民全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陳健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陳健鋼並收藏移民全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