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安在沙柳河夜市逛了一圈,一更初,大街上燈火通明,夜市上人聲嘈雜,摩肩擦踵,熱鬧非凡。


    他一腳踏入太白酒樓的大門,門邊的一個小混混向鄔安打了個手式示意。


    示意他附近並無可疑人物,鄔安放心地進門登梯上樓。


    太白酒樓共有五間門麵,應該是沙柳河這一帶最大的酒樓了。


    樓上分了六七間大廳,三邊以屏風分隔了十幾間雅座,方便客人帶女客光顧。


    掀簾進入—間雅座,裏麵的八名食客都站起相迎。


    領頭的客人,興高采烈的叫道:“鄔兄,你遲到了,先罰三杯,再說其他。”


    鄔安到了桌旁,笑容滿麵道:“你們早就急不可耐了,是不是?


    把你們那些相好的叫出來吧!其實不該等我來的,儀方兄,今晚你作東?”


    他喝了三杯酒,左邊一名中年人笑道:“正經事沒辦完,怎能把姐兒們叫出來?


    來,咱們先好好商量商量,不錯,今晚兄弟作東,辦完事好好狂歡一宿。”


    鄔安吃了一口菜,泰然自若地說道:“用不著大家商量了,所有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真的?都辦妥了?這,太好了!”儀方兄興奮的搓了搓手。


    鄔安從懷中掏出一疊單據,逐一分給八人。


    一麵分一麵說:“這是你們的貨物厘稅收據,和雜費的清單,明早可以通知你們西安的夥計發貨了。


    這是發往江南七十一車貨物的收貨單,申時初已發出去了。


    這是宏千兄那筆300匹良馬的出貨單,明天可以去提馬了,請過目。”


    “鄔兄,你真是交遊廣闊,神通廣大呀!”有人佩服的說道。


    他喝幹了杯中酒,笑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隻有交遊廣闊才能辦成事情嘛。


    為了不讓大家失望,事成之前不動聲色,辦妥了再給大家一個交代,我一向如此。


    好了,你們的事情都辦好了,皆大歡喜,可以放心快活了。”


    “好!重整酒席、大家今晚不醉不歸!”一名青年人興奮地說,立即招唿夥計重新準備。


    酒席還未上齊,九名如花似玉的姑娘在兩名老鴇的帶領下,進入雅間,異香撲鼻,鶯聲燕語飛揚。


    儀方兄拉過來一位笑麵如花的年輕姑娘,按坐在鄔安的身旁。


    笑道:“鄔兄,真不巧,王姑娘前天迴西寧了。


    兄弟隻好擅自作主,把顏如玉顏姑娘找來陪你了。”


    鄔安留心察看身旁麵帶羞澀,花帕半掩麵的美麗小姑娘。


    他不由心中一動,目光看似無意的觀察著對方的神情。


    片刻後,他笑罵道:“西海各族的姑娘成千上萬,你把我看成風流浪子了,顏姑娘是······”


    “她是西喇衛古爾部祁連城,單家單大嫂的幹女兒,一月前才從西寧來投親的。”儀方兄微笑著接口。


    鄔安握住顏姑娘柔弱無骨的小手,顏姑娘羞澀的想將手抽迴。


    卻未能如願,她嗯了一聲,小聲說:“鄔爺,你別見笑。


    幹娘今晚叫我出來,想不到會遇上鄔爺您。”


    鄔安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小姑娘的手掌和虎口。


    他笑道:“怪不得眼生,原來是單大嫂的幹女兒。


    單大嫂的人很少在沙柳街撐場麵,一般都在西寧。


    哦!姑娘人比花嬌,十七、八歲花樣年華,大概不久之後,保證會壓倒本地花魁。”


    “鄔爺笑話了,小女子哪能比得上鄔爺的王姑娘嘛!”顏如玉半羞半嗔地說。


    旁邊一位碧眼瓊鼻的粉頭嬌笑道:“如玉妹妹,機會不可錯過啊!


    在本地,誰不知道鄔爺是位多情公子,隻要他肯點頭,花魁又算得了什麽?以後······”


    鄔安伸手一抄,便挽住粉頭的小腰,大笑道:“你呀!一張巧嘴真討喜。


    你那任職西寧衛的恩客為你丟了差事,是不是想另起爐灶,打主意勾引我這多情公子?


    你說吧!說了,我一定點頭。”


    碧眼粉頭巧笑嫣然著推開他的手,說道:“我才沒有這個福份。


    人家如玉妹妹在轎上說,今晚要來陪你,高興得上了天,我可不願與她爭。


    要不然單大娘不把我抽筋剝皮才怪,你呀!


    你給我放規矩些,人家可是清姑娘,全靠鄔爺你憐惜照顧呢!”


    鄔安正待接上兩句,其他幾個人已開始熱鬧的行起了酒令。


    旁邊的青年人一聲哈哈,打斷碧眼粉頭的話,向鄔安舉杯說:“鄔兄,別聽她灌迷魂湯。


    如玉姑娘托付給你倒是真的,待會兒你帶她走,來,為大家今晚的歡樂幹一杯。”


    雅間裏越來越熱鬧,酒過三巡後,所有人逐漸放浪形骸起來。


    如玉姑娘有了幾分酒意,正是姑娘家最美麗動人的時候,幾分嬌羞幾分醉。


    三分媚態三分俏,便成了雅間兒裏最屬目的一個可人兒。


    她很能喝,嫵媚嬌聲盡量勸酒,在放浪中保有幾分矜持,更顯得豔光四射,媚力倍增。


    眉梢眼角所流露的春情;一瞥流波一抹媚笑,都足以今這些尋芳客心癢難耐。


    鄔安笑聲不斷,說明了他今晚的心情很好。


    佳人在懷,吐氣如蘭,手眼溫存豔福無邊,不久便有六七分醉意。


    這個神通廣大的中介牙人在脂粉堆中左擁右抱,顯然是個花叢老手。


    直至外麵傳來更鼓聲,他己快要爛醉如泥,不省人事了。


    大家齊心協力的把他扶下樓,送他上了馬車,已經是三更時分,夜深人靜了。


    馬蹄聲聲,打破了夜裏的寂靜,依偎在他懷裏的如玉含糊地說:“好人,到我的住所麽?”


    鄔安總算不湖塗,打著酒嗝說道:“不,我從來不在別人家過夜。”


    “那,你······”


    “到我家。”


    “不好吧,萬一讓你家人看到了······”


    “我哪有什麽家人,目下隻有三個老仆在看守,隔壁餘家的子侄,經常在我那兒聚賭。”


    “那你迴去,要叫他們過來聚賭嗎?”


    “我平時也賭,今晚就算了,哈哈!我們這種江湖人,誰又不嫖不賭?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他掀開車簾,向車夫叫道:“到後街鄔家,認識路麽?”


    車向西一轉,馳入沙柳街西街。


    後街鄔家,是一座巨大的,破落的荒廢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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