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二和文牛兒打扮成乞丐模樣盯梢,也扮得十分傳神,兩人是盯梢的行家裏手,表示他們沒少幹這種事情。


    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陳百川是化裝易容的行家,對行動的保持機密性也十分精通老道。


    他的反盯梢技巧十分高明,卻擺脫不了更精明的盯梢行家,但土生土長的陳百川,有信心甩掉兩人。


    他這次出來擺設所謂的緊急求救信號,其實是讓大家撤退潛伏的信號。


    他和俞世乾兩人,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兩人各有各的盤算。


    揚二和文牛兒分別走在陳百川的前後,遠近隨街上行人的多寡而不時調整,甚至隨時在可能的範圍內交換位置。


    無論陳百川在何處轉向或采取擺脫逃跑,也無法擺脫兩人有效的監視。


    螳螂捕蟬,還有黃雀在後,兩人隻不過是迷惑陳百川的誘餌罷了。


    他是個高明的“地下工作者”,卻不知道自己被更高明的人監視著。


    戲法人人會變,手法各有不同。


    兩方各展神通,先後進入人群出入並不太擁擠的文廟巷,靠近了書院旁邊。


    陳百川像個走累了的老者,走近書院外牆的公示欄,靠在牆壁旁歇腳,看周圍無人,立即悄悄地把手伸出破爛直裰寬大的袖口。


    他掌心中,暗藏了一把俗稱火刀的半月形隧石刀,那是精製的、用作為火折子零件的小型火刀。


    不但可作擦擊隧石的引火物,內緣可作切割,剔挖、刮削、甚至殺人等等用途,藏在掌心,讓人看不出半點異樣。


    右手一陣急動,告示榜欄旁便出現一個小兒拳頭大小的彌勒佛像。


    彌勒佛旁邊刻了一條遊走的蛇,倒是像一條蚯蚓,簡簡單單,線條粗淺。


    圖案並不神似,歪歪斜斜,像是頑童用尖石信手塗鴉的作品,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陳百川縮頭縮腦地離開,往西邊走,遠出七八十步外,停步留心圖案處是否有可疑的人逗留察看。


    片刻後,他才滿意地背起雙手,慢悠悠的走了。


    在陳百川前麵釘梢的揚二,這時從牆角閃出,放慢腳步,轉而落在他身後十餘步,悠閑地信步而行,文牛兒轉到了前麵。


    巷子裏行人很多,要到飯點兒了,大家都匆匆忙忙的往家裏趕,誰也不會專門留意身邊的人。


    一個身材瘦小,戴了窮人專用的棉帽子,畏畏縮縮似乎受不了春寒的窮小子。


    但也有可能是個小乞丐,誰也不會向這種窮小子多看一眼。


    陳百川當然也不屑注意這個小乞丐,雙方錯肩而過。


    驀地,陳百川感到左背助一涼一痛,想扭頭轉身,卻力不從心。


    他身體發麻、發僵,接著,右邊多了一個人,左右臂被人架住了。


    沒錯,左邊是那位剛錯肩而過的小乞丐。


    右邊是疾步趕上來的揚二,兩人架著他慢慢向前走,像是半路相遇的老朋友。


    陳百川的腳已不由自主,本能地挪動,被小乞丐和揚二半架半揪往前慢慢舉步。


    “有所差錯,還請諒解。”小乞丐夾住他的手臂笑嘻嘻地說道:“行家喜歡從神道穴下刀,也就是從第七肋的下肋縫下刀,必要時就刺破心髒溜之大吉。


    我矮小,喜歡從筋縮穴第十肋上肋縫下刀,效果雖然差一點,還蠻管用的,是吧?你不會斥責我的手藝差勁吧?”


    陳百川那能迴答?


    專門用來暗殺的七寸薄如紙的小刀,從肋縫中刺人五寸左右,刀尖到了心房下方近橫隔膜處。


    內腔正緩緩出血,身體已不受控製,想叫救命也叫不出聲,自律神經因為內腹充血而失去作用,隻剩下清醒的神智,那種感覺會讓人發瘋的。


    四人折入一條小巷,鑽入一條防火巷牆角的暗影中。


    “你做的那些記號,省了我們很多功夫。”小乞丐將陳百川抵在牆上:“你的下屬們,大概會一個個從人間消失,最後死光光。


    彌勒教在漢中的潛勢力,將因為你的錯誤而煙消雲散,謝謝你。”


    “你······你們······”陳百川終於可以說話了,吐字十分艱難,低到幾乎不可聞。


    “你想知道我是誰?”


    小乞丐湊近陳百川的耳朵,輕輕說道:“我們叫鷹眼,是公子的眼睛,專替他鏟除你們這些毒瘤,你可以安心去了。”


    “我······呃······”


    肋內的刀子一扭一板一滑,刀子離體。


    從此,世間便沒有這陳百川這號人物了,他死的非常的不甘心。


    血腥的行動在各處急劇地悄悄進行,各展神通,不時散發出血腥味,死的人越來越多,兩方都殺紅了眼。


    漢中城的捕快公人倒了大黴,城裏的各方人士也心中凜凜,被這種霹靂手段嚇到了,陳遠宏終於露出了血淋淋的獠牙。


    副千戶潘蔚來了一個多月了,老道隻是接待了三人一次,接收了官印公文和一批軍械。


    就把三人安排在一處偏僻的小院子裏,完全把他們晾在了一邊,不理不睬。


    而且三人的行動範圍不能超出院子,等同於把他們軟禁了。


    高瘦白皙的潘蔚,長著一張長方臉,細眉小眼,頜下三縷長須,看著像個讀書人,一點軍人的風采都沒有。


    “這算是下馬威嗎?一個多月了,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這小子也太狂妄了吧?”說話的是矮壯結實,倒八字眉,一臉倒黴相的鎮撫秋南。


    “可以理解,換成你我的話,說不定還更過分,況且百戶年少有為,小小年紀就打下了如此大的基業,我看好他。”


    相貌普通,一張大嘴尤為突出,身材幹瘦的吏目蓋球,揪著他的鼠須,笑嗬嗬的說道。


    “其實咱們三個沒有別的心思啊,無權無勢的,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被踢到山區裏來了。”潘蔚愁眉苦臉的說道。


    “那也要人家信啊,問題是現連人都見不到,就算想要交投名狀,也得見著正主啊。”蓋球苦惱的抓了抓頭發。


    “嗬嗬,二位稍安勿躁,我相信百戶肯定有要事,以資料上的介紹來看,百戶的心胸不至於此。”“如今也隻有如此了,咱們三人隻不過想混碗飯吃,何至於此,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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