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陳遠宏把二人叫到了書房,一個十二三歲的清麗小丫頭,獻上了茶,畢恭畢敬的退了下去。


    “本地的縉紳豪強都調查清楚了嗎?”陳遠宏冷冷的問道。


    “查清了,一共二十三家,都建了高大堅固的塢堡,他們據湖泊河邊而居,


    近水的良田全被他們占據了,小的良田千頃,大的良田萬頃。”


    不知為何?陳遠宏想起了那個叫楊煥之的年輕人。


    “這些人的領頭人不會是楊家吧。”


    “不錯,就是他們家。咦,公子知道揚家。”任千詫異道。


    陳遠宏嗬嗬一笑,“我一個多月的調查不是白幹的,想在這片五不管的地方建立根基,不打聽清楚這些人的根底,怎麽對付他們?


    我打算先清除附近不願聽命的人物,然後向外擴張,遠交近攻雙管齊下。”


    “那咱們以哪裏為中心?”


    “當然是咀頭鎮,我到過那裏,我認為那兒不錯;是這片山區的中心點。


    棧道官道四通八達,而且是西安、漢中、鳳翔三府往來必經之地。


    “那······公子準備怎麽樣對付以揚家為首的這些豪強?”任千問道。


    “能網羅就網羅,不然,哼!請他們滾蛋,太白境內不許有不屬於我的人?”


    “如果他們不就範怎麽辦?要我說,幹脆直接打上門去,滅了他們。”白英笑嘻嘻的說道。


    “沒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上門去,滅人滿門的人,你見過嗎?”陳遠宏笑罵道。


    他轉頭問任千:“士兵們到位了嗎?”


    “全部到位。”


    “誰帶隊?”


    “吳勇。”


    陳遠宏點了點頭,右手無意識地撫弄著案上的茶杯,嘴角擒著冷酷的笑意。


    笑得任千和白英心中發毛,脊梁發冷,知道自家公子又在想著怎麽陰人了。


    任千麵無表情的問道:“公子,咱們該如何幹,才能讓這裏熱鬧繁華起來?”


    “我準備先擺平這些豪強,剿滅這一代的山賊盜匪,把那些惡名昭彰的地痞流氓,通通發配到礦山裏麵去。


    然後再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稅卡通通廢掉,讓幾府的商旅行人往來無虞。


    然後在棧道和官道沿路的村鎮開設醫藥店、布莊、騾馬車行、鏢局、錢莊、酒樓等等。


    同時拉攏賄賂周圍幾縣縣令,以獲得他們的支持,讓老百姓能富裕起來,同時也為我們打好基礎。


    任千籲出一口長氣,點了點頭,白英豎起大拇指,連聲說道:“不愧為公子,高。”


    “明天把拜貼發給他們,後天中午我在咀頭鎮王二酒肆等著他們。”


    “為什麽不讓他們來太白山莊呢?”白英調侃道。


    “嗬嗬!”陳遠宏怪笑道:“他們敢來嗎?”三人相視大笑。


    第二天一大早,練功完畢,早餐過後,陳遠宏一個人都沒帶,孤身一人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了咀頭鎮。


    年底了,忙碌了一年,也野了一年的排子們也迴來了,隻是開春後,又要外去放排。


    鎮西南不遠處是小湖沼澤區,再往南是白沙如雪的小沙洲。


    主心骨迴來了,鎮裏的娃娃們也解放了,在那一帶鑿冰釣魚,捉迷藏、打沙仗,玩兒的不亦樂乎。


    沿小湖濱也散布著一些漁戶的土瓦屋,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本地人,與鎮上的人相比,漁戶隻算是下一等的人。


    陳遠宏今天穿了一件青夾襖棉袍,戴著一頂六合帽,一副平平常常的打扮,沒人注意到他。


    背著雙手,愜意的在鎮子上逛著,他準備先去找劉禮和楊三毛。


    結果問了幾個小娃娃,得到的消息是兩人都沒有迴來,應該是跟著張炯在籌備開春後放排的事宜。


    招搖的在鎮上逛到正午,自己這條大魚孤身一人出現在鎮子裏,這些排子肯定有不少是五大排頭的眼線,他們應該得到消息了吧。


    任務完成,去酒肆喝小酒去嘍。


    王二酒肆,相當沒有詩意的店名,非常的俗,店老板王二想必是個俗人,憑良心說,這裏的地勢風水真不錯。


    通過樹籬修剪成的店門,店小二笑容滿麵的把他迎進大廳裏,取下肩搭擦了擦桌子,殷勤的問道:“小哥,要些什麽酒菜。”


    “先給我來兩斤桂花酒,整幾樣你們拿手的酒菜。”陳遠宏吩咐道。


    “哎、哎,您稍等,馬上就好。”小二麻利的拿酒和報菜名。


    店夥謙恭地張羅著,一個嬌俏的小姑娘端著茶盤跟到,兩根麻花辮兒走起路來有韻律地擺動,


    吹彈得破的粉麵綻起兩個醉人的酒窩:“小哥兒,先喝杯茶。”


    陳遠宏點點頭,道了一聲謝謝。


    “王二,你姑娘越來越水靈啦,上門提親的踏破了門檻吧?”有老顧客在店堂裏怪叫道。


    “你餘老鱉家八個姑娘,連一個帶把的都沒有,你跟著起個屁的哄啊!”角落裏響起一聲尖算刻薄的聲音。


    “李老哇,你不要得意,還有一個提親的嚴算盤在後麵,快到啦!”餘老鱉幸災樂禍的說道。


    “哈哈哈······。”店門口傳來怪笑聲,踱進一個幹瘦的小老頭:“李老哇,你那個小子,一迴來就纏著王丫。


    你好像去年曾經找王媒婆合過八字,你陰陽怪氣的,如果日後你真的做了公公,公公和兒媳婦之間怎麽處啊。”


    “可惜這麽水靈的小姑娘,做不成我的兒媳婦嘍,八字不合啊!”李老哇毫不臉紅地說道:“你那張臭嘴,也不見得比我好。”


    “咦,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醬蔡今天也來了,不怕你媳婦兒今晚上不讓你上床?”嚴算盤尖酸刻薄的說道。


    王丫已一溜煙走了,臉紅紅的並沒帶有慍色。


    店門口出現一個內穿藍袍,外套一件老羊皮袍,清瘦、修長、文質彬彬、頜下有三縷長須年約半百的中年人,


    “喂!金夫子。”李老哇向走近的藍袍人笑著打招唿:“坐,喝兩杯,怎麽?今天這麽早就散館了?”


    “有一大半的小畜生逃學了。”金夫子不酸了,口出粗言:“大人不管,沒人來就學,不散館怎麽辦?”


    “哈哈!你的戒尺呢?”


    “不知被哪一個小畜生偷走了,夥計,添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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