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劍護衛的渾雄無匹掌功落空,在空氣中形成奇異的迴音,“呃······。”護衛驚叫,飛退丈外。


    陳遠宏也被反震出丈外,恰好躲過雁翎刀護衛所發的第二波奪命扁針,鋼鞭也同時擊空,三人的分進合擊術失敗了,被各個擊破。


    “啊……”闊劍護衛全力長嘯,臉色灰敗,有點站立不牢,搖搖欲倒。


    嘯聲剛起,三方人影齊現,幾個人影從陳遠宏的兩側和後方,以驚人的奇速撲人鬥場。


    氣爆的轟鳴有如晴天霹靂!幾個人影同時發招,乘撲勢以掌連環遙攻,剛猛的勁道,比闊劍護衛似乎要更強烈、更揮雄、更可怕,丈外亦有開碑裂石的威力。


    陳遠宏的身軀,突然縮小如嬰兒,蜷縮成團虛懸在地上,任由渾雄無匹的掌力及體,將他擊飛三丈以外,像皮球般在地上急滾,再滾出兩丈這才停止。


    “不可撲上!”人影中的有人急叫:“散開!”幾個人影三麵飛躍而起!鋼鞭護衛也聞聲知警,向側方魚躍出三丈外。


    “砰!”爆震似霹靂,火光令人目眩,熱氣流四散,火流撲麵而來,硫硝火油味讓人聞之欲嘔。


    驚天動地的一震,在陳遠宏剛才停止的地方,青煙彌漫,兩丈方圓內,地上烈焰熊熊,大火燃燒的聲勢驚人。


    陳遠宏幻現在楊樹下,雙腳有些發軟,雙眼神光內斂,疲態顯明可見,他趁機調整氣息,默默的觀察四周,隻見對麵的四名青衣人手持一具奇形怪狀的長筒,長約七尺,直徑約有七八寸。


    前麵是個喇叭形闊口,筒中央凹下去有提手,尾部是個大肚子,差不多有一個成年人高,看樣子是個鐵製品,重量不輕,一般人真還扛不動這玩意兒。


    陳遠宏心中大吃一驚,這不是軍方的製式火器,九龍筒嗎?


    九龍筒,也稱雷火筒或神火筒,是特製的大型焰火器,有點類似於後世的火焰噴射器,它用的原料很複雜,有喜歡火藥參雜著白磷使用,有的隻用硫磺火硝,也有用火藥和火油混合的,是九邊衛軍的製式軍器。


    但軍用的九龍筒體型要大些,火焰可遠噴五六丈,專門用來對付潮水似的大群騎兵近戰,威力十分驚人。


    這玩意兒用來對付單個兒身手超塵拔俗的江湖人,就有點大材小用了,首先一個它太笨重了,移動慢,另外一個是他不能有效的形成包圍圈。因為相距太近會噴著自己人,相距太遠,就起不到包圍的作用了。


    他們用九龍筒對付自己,最有效的辦法是,像現在四人交叉噴射,按照地上火焰的判斷,這裏麵加了白磷,這玩意一旦沾到人身上,如附骨之蛆,不把原料燃燒完,火焰是不會熄滅的,非常的歹毒。


    陳遠宏掃視周圍一圈,看到很多青衣白靴的番子,有弓箭手,有弩手,看來這個費林是把所有人都調到這裏來了,他們遠遠的包圍了這座食店,雖然看不到店的背後,想來也有人守候。


    想要留下自己嗎?陳遠宏灑然一笑,簡直是開玩笑,如果自己現在突圍,百分之百可以走脫。


    但自己的八個下屬就兇多吉少了,現在能拖他們多久就拖多久吧,看來今天要大開殺戒了,他掏出一顆清香撲鼻的白色藥丸吞了下去,在傷口上撒上金創藥,緊緊的把腰帶一裹,係緊,開始抓緊時間休息和調息,抓緊這難得的時間,以便恢複體力。


    “長上,卑職無能,請恕罪。”


    “成虎怎麽樣了?”費林一臉平靜的問道。


    “成兄弟兇多吉少,今天多半是挺不過去了。”費林點了點頭,開口道:“迴去以後重重撫恤,你們的犒賞加倍,今天這小子必須死,我要掏出他的心肝下酒,為成虎報仇。”


    雁翎刀虎衛點了點頭,一臉悲愴的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是我等軍人的天職,卑職謝謝長上,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兩個廢物呢?已經下去裹傷了,一個肩部骨折,一個胯骨骨折。”費林點了點頭,問道:“知道這小子的來曆嗎?虎衛搖了搖頭,那去問問鐵菩薩他們,你明確給他們放話,今天要麽死,要麽和我們合作。”


    他轉頭對榆樹下的兩輛轎車高聲叫道:“張兄、楊姑娘,別再看笑話了,兄弟遇到了紮手的點子,還請二位伸出援手,為兄感激不盡,有勞了。”


    一聲爽朗的豪笑,一個長著圓圓的娃娃臉,笑容可掬的年青人背著手,走下轎子,不遠處的一頂青轎跟著走出一位麵如冠玉,瀟灑俊秀的美少年,小腰間掛著一隻長劍,兩輛轎車上跟著走下不少人。


    年青人慈眉善目,身材高大挺拔,穿了戎裝,佩繡春軍刀,腳穿黑色半筒馬靴,頭戴寶藍色頭巾,外表即使比不上王公侯爵,至少也像個達官貴戚。


    美少年貌如春花,她身著水湖綠長衫,頭上插著一支白玉簪,恍若翩翩濁世佳公子。


    陳遠宏一怔,愣了一愣,心裏那個羨慕嫉妒恨啊,他人本來就長得一般,往人堆裏一扔,基本上找不出來了,再加上今天這一身土褐色的衣服,和臉上將黃色的妝容,簡直就是一個土鱉。


    和對方一比,顯然在容貌氣質上,他和對方相差十萬八千裏,對方的雍容和秀逸簡直就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陳遠宏在心裏衰嚎道,我恨這個看臉的世界。


    不客氣的說,他就像個村夫乞丐,他腰帶上所插的狹鋒單刀,格調不倫不類,就像個不幹好事偷雞摸狗的流氓小痞棍。


    這兩人的身後跟著一群正式打扮的擋頭番子,還有八個正式的軍勇。


    這一隊人真神氣,前麵有人開道,後麵有人護衛,浩浩蕩蕩不可一世,這些人不是錦衣衛就是東廠的人,但是現在魏忠賢一手掌控錦衣衛和兩廠,兩邊勉強算得上一家人。


    兩廠一年年惡性膨脹,人數愈來愈多,本來隻設有一個掌刑官(千戶),一個理刑官(百戶,也稱貼刑),現在掌刑官增至十幾人,貼刑官更多。


    兩廠的最高首長是提督,就是魏忠賢,他不是官,是皇帝的家奴太監,掌刑官貼刑官是正式的軍官,官位都不大,百戶隻是芝麻大的起碼官,卻有權主宰皇親國戚王公大臣的生死。


    大檔頭小檔頭(役長),以及最下級的幹事(番子),都是調用或雇用的江湖人、雜役、惡吏、痞棍、混混兒,甚至前科累累的罪犯,幾乎這一兩百年來,找不出幾個好人。


    今天,這些人以正式麵目出現在陳遠宏麵前,圓臉青年人一看就是正式的貼刑官,佩繡春軍刀。八個護衛也是正式的軍勇,披甲穿戰襖。


    他身後有十名小檔頭,十幾名番子,青一色尖頂帽,青袍繡帶,最搶眼的是他們腳下的鏤花白靴,白得雪亮。


    在京城,這些穿白靴的人出現在街上,連狗都會夾尾巴走避,誰碰上他們誰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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