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就這麽幹巴巴的看著對麵兩人演了這麽一出戲,哼哼唧唧的哭訴了十多分鍾,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自己那生活說的如何淒慘,境遇如何落魄。


    平時吃糠咽菜,能在菜市場上揀點旁人不要的爛菜葉子,就算是運氣好的,逢年過節的時候如果能挖到點野菜也就算是知足了,整日的不見半點葷腥。


    說的就好像前世的時候,梁月聽孤兒院老院長講六零年國家鬧饑荒那陣子似得,就差把樹皮啃草根,再就點觀音土了,客廳裏的林倩雨趙律師二人,已經是悄然間來到近前,那財產也不忙著清點了,隻是目中含淚的看著這倆人說故事。


    要知道這一世裏的天朝還是很興旺的,恩,十分的興旺,國土麵積幾乎占據了整個亞洲,無愧為地大物博之說,雖然還要養活近三十億的人口,但也早已是解決了溫飽問題,即使是再貧困的人也能吃飽飯,穿暖衣。


    如今一聽這二人的生活情況,對於不清楚他們目的的人來說確實是有點震撼,腦海中不自覺的就隨著他們的描述,想象出了那淒慘的境遇,心裏邊也難免會受此影響,而忽略了一些基本的社會事實,簡單一句話就是,旁邊的林倩雨和趙律師已經都被這個人忽悠瘸了。


    不過也看得出來,這兩人這次為了來忽悠他們還是下了不少功夫的,起碼輪椅上坐著那人,臉上不論怎麽鼻涕眼淚一把摸的,畫的那妝卻依舊完好,看來人家用的那化妝品還是名牌貨色,專門防水防擦的那種……


    “那你們倆今天來我這是幹嘛的呢。”


    梁月一看,對麵這戲也演的差不多了,旁邊那觀眾也已經就了位,輪椅上這不知道是不是他叔叔的貨,嘴裏那話也已經開始重片了,一些經曆又開始翻來覆去的重複起來,知道這時候該他出場,便張口問道。


    “額~”輪椅上之人被梁月問的一愣,小心的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又看了看對方那一臉平靜的神色,心下就是一驚,難道自己哪裏露出了破綻不成?


    心裏這麽想著,但表麵上卻不動聲色,依舊是帶著哭音,淒淒慘慘的哽咽道:“我,我跟你嬸兒倆人,這不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嗎,就想,就想找你這個大侄子借點錢,嗚~~!”


    說到借錢那地方,臉上似是有羞愧之色,神色中還尤帶著幾分無奈和淒苦,將那種風中男兒的倔強傲骨和現實裏悲慘的遭遇雜糅在了一起,混成了一壺陳釀,那是一種演技上的極度升華。


    在這一瞬間,旁邊的林倩雨趙律師二人很容易就能想象到,那該是多麽艱苦的境遇,才能把一個剛毅的男子折磨到如今,要拉下臉來問自己侄子借錢,是多麽巨大的挫折才能使眼前之人不顧掩麵彎下腰來哭訴……


    而後,這人也沒等其他人說話,反而是一臉的僵硬之色,眼神有些孔洞,自顧自的哽咽著,有點絮絮叨叨的道:“我知道以前是我錯了,年輕氣盛,嗚~!出了門就沒迴來過,嗚~!還揚言跟家裏斷絕了關係,嗚~!連他們二老去世的時候都沒能迴來,嗚~!至今而至都沒能給他們上柱香,嗚~!你們一家人都怪我,啊~!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說到這裏,此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演戲了,隻是一個勁兒的在那嚎啕大哭起來,連事前知道這廝是在布局講故事的梁月,此時都不知道對麵之人,那嘴裏邊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了,心中也是有些唏噓和感觸。


    坦白講,錢現在對梁月來說是小事情,因為他那些錢足夠多,而且來的容易,即便是現在他一股腦的都花出去,也不一定有多心疼,借點錢給自家的親戚那更是小事,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叔叔呢,雖說這人好像已經與家裏斷絕關係,但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何況還有血脈的聯係。


    即使這時候的梁月不是原來的梁月了,可他畢竟也是占據了人家的肉身,而且前世的時候是個孤兒,對於親情還是十分渴望,既渴望又有點陌生,對於這個在自己麵前痛哭不止陌生叔叔,心裏也是生出了幾分觸動。


    但隨即這觸動卻又是被他給壓了下去,先不說眼前這人是不是在演戲騙自己,那滿臉的妝束是怎麽迴事,除了這事兒之外,今天的這場遭遇可是還有一些疑點呢,梁月必須得搞清楚才行。


    看著眼前已經哭得有些岔氣的男人,梁月輕歎一口氣,眯著眼睛問道:“借錢是小事情,如果你真的是我那個叔叔的話,如今生活困難,難以為繼,即便是此前已經跟家裏斷了聯係,還跟爺爺奶奶斷除了關係,但我這個做侄子的卻也不會絕情,但在此之前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說著,梁月也不等對麵二人接話,直接問道:“之前被我扔去那三個是怎麽迴事?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什麽青蛟會的人,一看就是些小癟三,鬧不好還是黑社會,恩,你一個生活如此落魄的人,是怎麽跟他們扯上關係的?”


    此話一出,對麵二人身體齊齊一震,臉上也帶著幾分僵硬之色,特別是那個女人,眼神中全是慌亂,見到梁月看過來連忙低下頭去,可背後還是拿著手指頭戳了戳輪椅上之人,似是在提醒他什麽。


    而坐在輪椅上之人此時麵上則是一陣掙紮之色,陰晴不定不定了好一會兒,才深深地一聲歎息,開口道:“唉!青蛟會那幫人本來我是不認識,可是這生活不是苦嗎,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我身為一個男人,沒了這雙腿就等於喪失了勞動力,但是我不甘心啊,這個家不能因為我一個人敗掉!”


    說著,之人又是抹了一把淚水,麵色灰敗的低著頭道。


    “是我,是我問那青蛟會借了高利貸,為的就是想拿著這筆錢做點小買賣,雖說腿不行了,可是終究人還在,我尋思著能夠跟別人一樣,盤下個門麵來賣點東西什麽的,可是終究還是把事情給想簡單了,沒什麽經驗,賠了啊!”


    “今天那三個人就是來找我要債的,我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嗎,這才想到了大侄子你,想著能夠從你這裏借點錢應應急。”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俱是一驚,特別是林倩雨和趙律師,那高利貸的大名他們自是聽過,一些正規的商人私底下集合起來,聯合放出的私貸倒還好說,這也是高利貸的一種,為的是能夠在從銀行貸不住款來的時候,緩解企業的壓力,在內部資金不流通的時候可以周轉一下,但這種資金運作方式隻存在於特定的圈子內,不是熟人人家根本不會借貸。


    但如果從那些黑社會,不法分子手裏邊借出來的高利貸,那可就是另一迴事兒了,不但那利率高的讓人心驚,往往幾個月之後就能連本帶利翻幾番,到了時間如果換不上的話,那鐵定就是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如今輪椅上這人竟然向人借了高利貸,而且青蛟會一聽這個名字就不是好東西,實在是讓人心驚。


    但隨即林倩雨趙律師兩個就釋然了,如果不是被逼的實在沒辦法,又有誰會去走上這條路呢,可見眼前之人當時是生活淒慘道了一個什麽樣的境地。


    與他們兩人相比,此時的梁月卻沒有那麽容易同情心泛濫,因為他還不知道這人口裏邊的話是不是真的。


    特別是當他看到,自己這位叔叔說出是他向青蛟會借了高利貸,然後之前那三個小癟三才跟來之後,其身後的那個女人明顯是送了一口氣,眼裏邊那慌亂之色也頓時平淡下去,這種情況不得不引起他的懷疑。


    所謂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自古以來是有這麽句話沒錯,但您這表現的是不是有點太那什麽了,夫妻之間明顯就不是一條心啊,明明都堅持的走到今天了,竟然還有如此的表現,這實在是有些異常。


    “倩雨,去,到廚房幫我端一盆水來,越熱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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