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手術室裏躺著的莫姓客人醒了,但還是不能下床。小樓師父給他照了鏡子,他對手術效果極為滿意,小樓師父讓小樓喂他吃了止痛藥和剛熬好的防止排斥的藥,客人就又睡著了。


    黃昏時,莫姓客人再次醒來,已能下床行走,莫姓客人活動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提出要離開。


    小樓師父吳開吃了一驚,勸他調理一個月再走,怕有其他不良反應,小樓也一起相勸,莫姓客人卻堅持不允。


    小樓師父無奈,隻好開了一張藥方給他,告訴他是防止排斥反應的藥,讓他迴去按時服藥,而且要堅持長期服藥,甚至是終身服藥。


    莫姓客人的衣服已經幹了,小樓給客人抱來換了,小樓想起客人的腰扣、發簪、香囊、玉佩等,趕緊迴房拿了小簍子出來捧給客人,小樓和師父等客人將這些配飾一一掛好後,三人合力將裝屍體的大木箱重新搬上馬車。


    小木箱沒搬,客人說留給小樓師父,是手術的費用。客人說了些感謝小樓師父和小樓的話,趕著馬車走了。小樓和師父一直看著莫姓客人走出去很遠很遠,才轉身迴到院子裏。


    小樓師父和小樓一起,打開客人留下的那個小箱子。小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箱子裏麵竟然滿滿一箱子金條,起碼一百根——居然是這麽大一筆手術費。


    小樓偷偷望一眼師父,小樓記得師父以前一個整容手術,也就一錠金子而已,現在換一張臉,竟然可以收到一百根金條這麽多,這怎麽能不讓小樓吃驚呢!


    看著眼前的金條,小樓心想,這個莫姓客人也實在了不得,居然可以付得起這樣一筆巨額手術費,真真正正是大手筆啊!小樓心中對師父的敬佩更上了一層樓,他心裏暗自想著,什麽時候,他婁小樓的手術費隻要可以達到兩根金條他就滿足了啊!啊!啊!


    晚餐後,小樓師父覺得很累,就先去休息了,小樓開始收拾碗筷。不一會兒,小樓聽到外麵有人叫門。小樓到門外一看,門口站著一個人,這人個頭不高,頭發已經有些斑白了,肩上挑個扁擔,擔子上是兩捆幹柴和一個米袋。讓小樓感到奇怪的是,挑擔之人眼睛以下蒙著一塊方巾,饒是如此,小樓依然能看到從方巾下麵一直連上他眼角、額頭的傷痕,簡直就是密密麻麻。


    “請問,吳醫生在嗎?”來人問小樓,語聲悶聲悶氣的。


    小樓說:“我師父剛睡下了,請問您有什麽事兒嗎?”


    “哦,”來人顯然有些失望,“你就是吳醫生的徒弟小樓嗎?我聽吳醫生說過您。”


    “是的,是的,我就是小樓。”小樓趕緊說。


    “既然吳醫生已經睡了,我就不打擾他了,我也沒別的事,就是來給吳醫生送點柴火和米的。”來人邊說,邊把幹柴和米搬進屋子裏。


    小樓趕緊問:“大叔,這些柴火和米,我需要付您多少錢呀?”


    “不用,不用,”對方連連擺手,“我這些柴火不值什麽錢,是送你師父的。”


    小樓將來人送出門外,問道:“大叔,我還不知道您怎麽稱唿,我師父醒來後,我該怎麽和師父說呢?說這些柴火和米是誰送來的呢?”


    “你就說是一個叫做阿山的人,”那人道,隨後,又見他扭扭捏捏,猶猶豫豫道,“到時候,麻煩你幫我問一問你師父,什麽時候可以幫我做手術?”來人說著,地下了頭去,似乎覺得很羞恥的樣子,不願讓小樓看到他的眼睛。


    小樓知道他指的是他臉上的傷,這個眼神的病人小樓見多了,小樓說:“好的,阿山叔,我記住了,等師父醒了,我就幫您問。”


    阿山高興地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樓還沒起床,老伯又來了,這一次一進門就開始給他們燒火做飯,做好飯,阿山又把兩個水缸的水都挑滿才走了。小樓師父起床後,看著早餐桌上的飯菜,一笑,就問小樓,是不是阿山來了?小樓說是,他向師父講述了昨天阿山來送柴火和今天一早跑來挑水煮飯的事兒,以及阿山問什麽時候幫他做手術。


    小樓師父歎了口氣,告訴小樓,阿山的遭遇很慘,他本是一個獵戶,有一次進山打獵,遇到一隻黑熊,阿山的臉被抓傷,整個麵部幾乎不能見人,出門隻好蒙一條麵巾。


    師父向小樓談起了他與阿山的認識經過:“自從臉被毀了後,阿山就沒有再打獵了,現在阿山住在附近,幫人看房子看地,聊以謀生。前些日子,師父搬家來這裏,阿山看到了,就主動來幫忙,師父看到他臉上的傷,就幫他看了看,並且提了提可以進行整容修複,自那以後,阿山就隔三差五常來看師父,還送米送麵送柴火,盼望能早點修複他的麵容。


    “師父一方麵是剛來這裏比較忙,另一方麵也是考慮他麵部的修複困難實在太大,黑熊的利爪下,阿山的麵部皮膚幾乎都成了一條一條的,支離破碎,修複起來相當困難,需要將他臀部或者腿部的皮膚一點點割了,揭下來,再一點點貼到臉上去縫合,饒是如此,修複效果也不會比現在好多少,因為他臉部破損非常嚴重,就像昨天那個姓莫的客人,如果要進行整容的話,需要修複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小樓師父一邊告訴小樓這些,一邊連連歎氣。


    小樓聽著師父這些話,尤其是師父最後提到莫先生,讓小樓眼睛一亮,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對師父道:“師父,我們有一張現成的臉皮呀!”


    小樓師父不解道:“在哪裏?”


    小樓說:“師父您忘了嗎?就是那個姓莫的客人的呀!”


    小樓師父旋即一拍額頭道:“真是呢,我居然給忘了!”小樓師父很開心的樣子,但馬上,他就憂心忡忡起來,“可是,小樓,這畢竟是客人的一整張臉啊,我們也沒來得及和莫先生商量,原則上來說,這種事情還是要他本人同意才好。”


    小樓說:“可是,莫先生已經走了,這張臉如果不用的話,就會浪費啊!師父,您不是說,我們做醫生的,懸壺濟世、妙手仁心是我們這一行的準則。現在用莫先生廢棄掉的皮,給另外一個人新生,莫先生知道了,也一定會樂意的。”


    小樓師父想了想,道:“莫先生樂意倒未必,但是你說的對,我們做醫生的責任,就是懸壺濟世,隻要能夠治病救人,有些事情我們可以自己擔當了去做。就這麽定了,用莫先生的臉皮給阿山重新做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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