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發現師父居住的這裏,各個房間都有些亂,不像是師父往日的風格,要知道,小樓和師父吳開以前在會穎王都芝心堂一起,後來還有一段時間采藥山間時,倆人所居雖然簡陋,師父卻總是將房間保持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


    小樓於是好奇地問師父在這裏住了多久了,師父果然是最近剛搬來這裏居住的,特為這次的手術尋覓了這樣一個安靜的所在,小樓越發覺得師父十分看重這次的手術,他於是更加不敢怠惰了。


    當晚,灰灰很晚才迴來,小樓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飯後,就開始依照師父的吩咐,仔細準備手術前的各種事項——熬製了麻醉藥,準備了手術刀、手術床、手術用的毛巾、手術服,還有病人穿的消毒病服、戴的消毒帽子等,又對整個手術室進行了消毒。


    後來,消毒水不夠了,小樓就又熬製了一些消毒水,師父讓小樓把麻醉藥也多準備一些,小樓就又熬了一罐麻醉藥放到冰窖裏。三、四天後,各種準備工作都已就緒。小樓又把水缸裏挑滿了水。這個院子和當年他們住過的席佑堂的那座院子一樣,院子裏也有一口井。


    有兩次,小樓似乎覺得院子旁邊的山坡後麵有人在向這裏窺探,可他又不能確定。


    小樓忽然想起了穀梅清,想起了她的那個“你師父有幾個碗”的問題,小樓於是到廚房裏打開櫥櫃,櫥櫃最下麵一層,放著兩個碗和筷子勺子等,兩個碗分別是小樓的黃銅碗,和師父的木碗。中間一層,放著幾個青瓷碗,小樓知道這些瓷碗,是給客人或病人們用的。


    小樓繼續向上找,果然在最上麵一層的最裏麵角落裏,看到了那個鎏金銀碗。小樓小心地將鎏金銀碗捧出來,再一次對這個碗的漂亮和貴重咋舌了好一番。


    晚飯時,小樓忽然問師父江然:“師父,我有沒有師兄師姐,或者師弟師妹什麽的?或者,我有沒有師母啊?”


    正在吃飯的小樓師父江然忽然頓住了,冷峻地看了小樓一眼,把小樓嚇了一跳,他從沒見過師父有這樣冷厲的目光。江然又扒拉了幾口飯,才道:“以後不要問這種問題。”小樓趕緊低頭扒飯,再不敢出聲。


    第二天晚上,小樓正打算睡覺,忽然聽到外麵有車輪和馬蹄聲,師父吳開馬上站起身走出去查看,小樓也趕緊跟了出去,卻原來是師父一直等的客人到了。那人穿著黑色鬥篷,遮著臉,還趕著一輛馬車,車上拉著一大一小兩個箱子,兩個箱子都非常沉重。小樓師父、小樓和客人三人合力,費了老大勁,才把兩口箱子抬進房間來。


    師父讓小樓給客人準備一下今晚休息的房間。小樓去了,一會兒準備好了,迴到會客室,剛燒上水,師父與客人就進來了。老師先自我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叫吳開,然後又指著小樓說這是他的弟子小樓,隨後,請教客人的名字。客人說,自己姓莫名問,叫莫問。小樓覺得客人這個名字聽上去很古怪的感覺。


    小樓在邊上衝洗茶具,準備泡茶,師父和客人各自歸座,開始對話。幾句開場白後,入了正題,小樓聽著聽著,差點沒把自己嚇傻掉——師父和莫問客人居然在討論,是局部整容、還是徹底換臉、甚或直接換頭的問題。


    局部整容也還罷了,幾年前,小樓跟著師父,也曾學過給人局部換過皮膚,局部貼肉,局部抽換骨頭等,所以還不覺得出奇。但是,整張臉換掉或者直接換個腦袋,這兩個問題對小樓來說,就實在太過駭人了。


    小樓一直有猜師父這個手術一定很大,卻怎麽都想不到,居然可以大到換臉或者換腦袋的地步,小樓甚至從未想象過,對人的改造,除了局部整容,居然還可以整張臉進行更換,甚至,連脖子上的腦袋也能更換,這有可能嗎?


    小樓有點半信半疑起來,他心中想,這臉或者腦袋怎麽換呢?割下半個或者整個腦袋來,縫一個新的上去?這樣換完,人還能活著嗎?如果能的話,那也就再也不怕砍頭了,甚至可以長生不老了。撇開這些問題,就算可以換臉甚或換腦袋,和誰換呢?誰願意把整張臉揭了換給別人,或者把自己的腦袋剁了,縫個別人的腦袋上去呢?難不成是找一隻豬來,換個豬臉或者豬頭嗎?


    想到這裏,小樓忽然一激靈,他有些神經兮兮起來,師父和他幾年沒見,這次突然叫他迴來,該不會是要把他婁小樓的臉蛋或者腦袋換給這個姓莫的人吧?這個念頭讓小樓驚恐萬分,他趕緊拚命搖頭,將這個可怕的念頭趕出自己腦外,他一再告誡自己,千萬千萬不要再自己嚇自己!


    冷靜下來的小樓漸漸想起,這個姓莫的客人是帶著一大一小兩個木箱來的,兩個木箱都不輕,難道其中一個木箱裏麵有個活人?或者有個腦袋?甚或裏麵有好幾個腦袋和活人?這個猜測,又把小樓駭了一跳。


    驚魂不定的小樓偷眼去看對麵的客人,此時,客人已經脫了黑色鬥篷,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男子,一張臉英俊帥氣,是那種對於女人很有吸引力的長相。小樓不明白客人為什麽長成這樣還要整容、換臉,甚至換腦袋,難道是因為自己的腦袋傻了嗎?小樓忽然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隻是,小樓眼裏的這個“傻子客人”,卻表現得非常鎮定,他坐在吳開對麵,對吳開提出的局部整容、整體換臉還是徹底換腦袋的問題沒有表現出絲毫驚恐,他很認真地請教吳開:“吳醫生,在下理解,局部整容是不是應該是最好的方案呢?”


    “錯,局部整容是最差的方案。”小樓師父吳開毫不猶豫地道。


    這一次,不僅小樓感到驚訝,那位鎮定的客人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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