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郎延煦還迷迷糊糊地在夢中未醒,就聽窗外吵嚷,原來是有人要見他,伺候他的人看他昨晚睡得晚,此刻攔著人不給通傳。郎延煦心裏一喜,以為是王後宮裏來人了,趕緊一骨碌爬起來,出門看時,卻原來是太師府的人,說傅太師有事讓郎公子過去一趟。


    郎延煦草草洗涑完畢,早餐也沒顧上吃,就跟著來人去了傅太師的望春堂。一進正廳,郎延煦愣住了,想不到廳上坐著好幾個人,除了太師傅抱一之外,還有司寇圖明、司空帥景然、宗伯百裏高城三人。郎延煦不知道這是要唱哪一出戲,心裏忐忐忑忑,捧著茶杯等大家發問。


    “子俊,不要總是埋頭吃茶,大家等你說話呢。”座中司空帥景然是個急性子,總是等不到郎延煦說話,就開口催他了。


    郎延煦一愣,他趕緊放下茶碗,驚訝地看著大家,說:“是等我說話嗎?你們讓我說什麽?”


    “當然是昨晚進宮見王後的事情啊!”傅太師眼睛一瞪。


    “啊?”郎延煦這才知道原來消息傳得這麽快,他昨晚那麽晚才從瑞香宮出來,且當時也隻是散步到王宮外,臨時起意去見的王後,這幾個大臣居然就已經全都知道了,並且聚集太師府,等他匯報覲見情況。


    可郎延煦心裏有些沒底,除了太師傅抱一,他知道王後出麵後,傅太師已經在“長公主要想即位,就需終身不嫁”的問題上做出讓步,也就勉強可以算半個自己人了。可是另外三人,他曾多次造訪,對方始終態度曖昧,並未公開支持長公主,當然,也沒有表態說支持默王。


    “現在局勢緊急,也不用藏著掖著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司寇圖明看出了郎延煦的猶豫,有些煩躁起來,催促他道。


    郎延煦這下子明白了一些,難怪司空不叫他“郎公子”,而是稱唿他“子俊”。看來,這些人都是支持長公主的人,隻是之前一直沒有公開表露出來。


    大概是因為,那時長公主略微占優,大家也就不急,現在,聽說了北山泉的事,也知道了形勢突然逆轉,長公主數日之內即處於了下風,大家這下子就著急了,於是急忙忙浮出水麵,也不管那麽多了,趕緊和他這個長公主競選團隊的“首席顧問”取得聯絡。


    “北山泉的事,王後怎麽說?”宗伯百裏高城問。大家都一起盯著郎延煦,等他迴答。


    郎延煦忽然歎口氣,又喝了一口茶,這才說,王後表示無能為力。


    “啊?”四個人幾乎同聲驚叫,齊刷刷一副傻了眼的樣子。


    “那怎麽辦?”、“王後都沒辦法,如何是好?”、“難道這王位真就是默王的了?”七嘴八舌之後,氣氛有些沉悶下來,廳裏隻聞唉聲歎氣。


    忽然,有人說了一句:“解鈴還需係鈴人。”


    眾人一起抬頭,經過確認,發現了說這句話的人是宗伯百裏高城。


    “此話怎麽解?”傅太師代表座中眾人問了宗伯。


    宗伯並不答話,卻捧起了茶盅。司空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懂了!宗伯好主意!解鈴還需係鈴人!”


    其餘三人麵麵相覷,還是沒懂這句話的意思,司空眼睛放光,為大家解惑道:“這係鈴人自然就是北山泉啊,他在長公主心上拴了這個鈴鐺,現在能解下這個鈴鐺的,當然還得是他本人了!”


    郎延煦還有些沒有明白過來,傅太師卻已經說話了:“那就找個人去見一見北山泉吧。”到了這個地步,郎延煦也明白過來了,他因為看到了此事的一線轉機,心中不由一陣激動,正想主動請纓,去見北山泉時,宗伯卻說:“這件事情最合適的人選是圖司寇。”


    “嗯,”傅太師點頭道,“北山泉現在司寇府羈押,圖司寇去查查房,不會引起那邊注意。”眾人一起點頭,郎延煦自然明白,傅太師所言“那邊”是哪邊,自然是指默王,相信默王在司寇府也安插有耳目的。


    “好吧,我今晚去。”司寇圖明想了想,此事確實隻有他去最合適,也最能低調,於是咬咬牙,點頭道。眾人又坐了一會兒,各自悄悄離開了太師府。


    第二天午時,郎延煦正在住所焦急地等待,司寇府來了一個不起眼的人,給郎延煦悄悄帶來一句話,隻有一句:“大人說可以了。”無需再多問多講,郎延煦心中了然,他幾乎高興得跳了起來,立即向等候在前院的兩個幕僚團隊成員交代一番,然後坐上蔣山的車,直奔東郊的天憐府。


    郎延煦突然求見,讓天憐公主很是意外。自從上一次她表明“寧要北山泉,不要王位”的態度後,郎延煦就一直沒有再來過。天憐公主自然也不會去主動聯係他,因為她心裏很清楚,她不會有所改變的,而隻要她不管不顧地去保全北山泉,那些愛戴先王閭丘羽的民眾和大臣們,就不會同意她登基的。郎延煦對此也無能為力。


    郎延煦一見天憐公主,也不解釋,隻說:“長公主您跟我走。”


    “去哪裏?”天憐公主問。


    “到地牢。”郎延煦答。


    “地牢?”天憐公主心中一動。


    “嗯,去見北山泉。您不是一直想見他一麵嗎?”郎延煦點頭。


    “真的?”天憐公主一下子站起身,高興地大叫。忽然,她想到了什麽,急急問道,“子俊,為什麽突然安排我去見北山泉?他是不是要被斬首了嗎?是不是?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案件不是還沒審結嗎?”天憐公主說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郎延煦的心更疼了,原來,天憐公主可以為這個人掉眼淚呢!郎延煦強忍心中的酸意,安撫天憐公主道:“長公主,沒有的事,你不要亂想。隻是恰好今天值班看守他的人我們認識,所以安排了這個機會。”


    天憐公主一聽,馬上又重新開心起來,她按照郎延煦的要求,去換了一套低調樸素的衣服,外麵還特意批了件鬥篷。然後,也沒有乘坐自己的馬車,而是與郎延煦同車,一起悄悄離開了天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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