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卻眼看著左炎和猴子在林中竄上跳下,玩著一些驚險動作,他心中卻明白,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雞窩頭”,竟懷有絕世輕功。


    這個發現讓周卻心中吃驚不已,他實在沒有料到,看上去瘦瘦小小、毫不起眼的三殿下閭丘雲在身邊,竟有如此出佻的江湖人物。


    許峰等幾個將佐擁過來請示周卻說,不能讓隊伍就在這裏看這個“雞窩頭”耍雜技,幾人商議後,決定挑出一批勇武的兵卒開路,盡快穿過眼前的鬆林。就在此時,忽聽眾兵卒轟然一片,驚唿起來。


    周卻、許峰等人一起抬頭,循著眾兵卒的目光望去,就見那邊鬆樹上“雞窩頭”左炎正在撲殺一隻鬆鼠,他動作笨拙而滑稽,好幾次都差點把自己折騰得從幾十丈高的樹上掉下來,故而引來觀者一片驚唿。而那隻鬆鼠,似乎隻是搶了他的幾顆鬆籽吃而已。


    左炎眼見抓不住那隻鬆鼠,很是氣惱,順手折了根兩指粗細的鬆枝朝鬆鼠捅去,那鬆鼠卻很機靈,眼見情勢不妙,跐溜一下抱著樹杆就向地麵溜去。


    讓大家意想不到的是,“雞窩頭”左炎追殺鬆鼠之心如此執著,他竟然頭朝下一栽,雙腿夾著樹杆,也跟著往下跐溜,追殺速度絕不亞於前麵那隻逃竄的鬆鼠。


    眨眼之間,“雞窩頭”左炎已經接近地麵,他幾乎追上了鬆鼠。人還在樹上倒懸著滑溜,鬆枝已經揚起,從上至下一甩,朝鬆鼠劃拉過去。那隻鬆鼠想是林中長大,所經遇風險已多,乖巧警覺得很,感覺著身後鬆枝襲來,後腿一蹬,前肢張開,身子輕輕一縱,倒像一隻長出翅膀的鬆鼠,躍上旁邊另一株鬆樹。


    周卻眼見隻是左炎與鬆鼠嬉戲,懶得再看,剛想轉身與許峰等人安排部署隊伍通過鬆林事宜,就聽眾兵卒又是一片驚叫,等他抬頭再看時,就見一株蒼天大樹正緩緩倒下,“嘩嘩啦啦”地扯掛下周圍許多鬆枝,驚飛一窩窩的林鳥,那隻猴子也驚叫著向別處竄去。


    看位置,正在倒下的這棵鬆樹,恰是剛才“雞窩頭”左炎倒溜著追打鬆鼠的那一株,此刻的左炎,已然追著鬆鼠到了另一株樹上。


    周卻不大明白這棵樹是如何倒下的,心中正暗自疑惑,就見“雞窩頭”左炎手中鬆枝又是輕輕一揮,向樹根處的那隻鬆鼠挑去,這一次,周卻及眾兵卒都瞧得分明,那株蒼天老樹隨著左炎手中鬆枝這一挑,竟於樹根處齊齊而斷!遠觀的北關兵不由轟然叫好,彩聲鵲起。


    周卻吃驚不小,他沒想到這個長相滑稽的“雞窩頭”內力如此深厚凝注,看上去隻是那麽輕輕巧巧地一挑,就能將一株兩人都不能合抱的老樹齊根削斷。


    這邊廂眾人震驚未畢,那邊左炎已經追著鬆鼠到了第三棵樹上,手中鬆枝再次揮起。


    這一次,周卻、許峰及眾兵卒全都瞪大了眼睛,誓要看清每一個細節:


    那隻鬆鼠仍舊是在鬆枝到達前一瞬縱身而去,而“雞窩頭”左炎的鬆枝並不因鬆鼠的跳離去速稍減,枝梢觸及樹皮後斜斜劃過,虯結的鬆皮隨著他這一劃立即翻出雪白的內皮,樹幹隨即側傾,緩緩地露出樹根處斜而向上的切口。


    這切口雖由鬆枝劃開,卻如被利劍削割而成,平整光滑。又因切口陡峭,斜而向上,一頭高一頭低,於是,鬆樹倒下時就被控製著朝切口較低的一麵倒去,而那邊,恰是穀底的方向。


    “好小子,你真是鼠膽包天,竟敢搶爺爺的鬆籽吃!”左炎嘴裏這麽吆喝著,身縱手劃間,已經追著鬆鼠又跳過十數株鬆樹,隨著手中鬆枝輕挑慢劃,那些鬆樹一株尚未倒地,另一株又已傾斜而下。


    片刻間,穀口嘩啦啦一片亂響,原本寂靜的鬆林驚起各種飛鳥,有的尖叫著振翅而上,有的掠著地麵疾飛。


    遠遠看去,最多的是一種灰色的、肥大的短羽鳥,它們咕咕亂叫著,說飛不是飛,矮矮的雙腿常常著地,說跑不是跑,短短的翅膀也偶爾能扇動身子離開一段地麵,隻是全無方向,沒頭腦一樣亂撞,往往兩三隻逃竄間一頭撞在一起。


    隨著十數株老鬆一棵接一棵倒下,原先晦暗不明的穀口忽爾有了些光亮。倒下的鬆樹枝椏虯結,每一株都有十數丈高,有的粗壯至需數人合抱,它們亂七八糟橫在穀口,硬生生封住了入穀之路。


    北關兵們忽爾安靜下來,不再有人驚唿,不再有人叫好。大家望著穀口目瞪口呆,默然不敢語,那裏,剛才還能三匹馬並行的穀口,此刻別說馬匹過不去,恐怕連鑽一個人進去都要費番功夫。


    眾兵卒的臉色漸漸凝重下來,三五成群地竊竊私議,再沒人敢大聲喧嘩,大家用眼角餘光偷偷察看周卻將軍、許峰中將等的反應,發現將官們早不知何時青了臉色。


    其實,最早察覺左炎之目的所在的,還是周卻、許峰等目銳的幾人。


    當鬆鼠堪堪避過左炎的鬆枝,躍向第四棵鬆樹時,許峰已經氣咻咻地和周卻交換過了目光,他們已然看出,那隻鬆鼠哪裏是在自己跳躍,分明是受控於那個可惡的“雞窩頭”左炎的掌力,被他遙相發出的內力驅使控製著。


    等於左炎讓它何時起跳,它就何時跳;讓它跳到哪棵樹,它就跳哪棵;讓它跳樹根處,它絕對不會爬半腰去。左炎那隻未握鬆枝的左手恍如拽著一條細線,一起一伏間,將那隻活鬆鼠皮影般扯動著來去。


    正是在這樣的掌控指揮下,那隻鬆鼠才一口氣跳了十數棵鬆樹,每株鬆樹都生在穀口左近,每次,那隻鬆鼠都隻跳在那些鬆樹的樹根處,“引”得左炎砍了一棵又一棵,直到這些砍倒的鬆樹足已封住穀口,鬆鼠才吱吱驚叫著,一副僥幸“逃脫”追殺的樣子,一溜煙攀爬跳躍而去。


    那隻猴子一看他逃脫,跳躍著隨後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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