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向周卻提出要帶走譚公公。


    “不行!”周卻一揮手,語氣堅決,毫無商量餘地。


    蕭凡脖子一梗,怒問:“你憑什麽扣著我們雪國的人?”


    “憑你扣著我們小公主啊!你交出小公主,我就把二十八個飛雪宮人全還給你。小公主在貴國國館,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哦,是你們飛雪宮人自己說的。”周卻說到後麵,居然笑了。


    蕭凡不等他說完,已經起身,扭頭就走,沈順隻好也跟著,二人氣急敗壞離開來儀殿,隻把個譚公公急得直叫。


    沈參讚並不知道,他與譚公公最後兩句雪國話對白,周卻也聽懂了。周家數代領軍與鄰國作戰,子女從小都是要學說鄰國語言的,包括雪國、烏國和隨國、青國的話,這幾國語言,別說周卻,連周致也能聽懂。


    周卻從最後兩句沈參讚與譚公公的雪國語對白中知悉:侍衛那驕和宮女晚晴本就是雪國不信賴的人。


    這就確實存在一種可能,那驕和晚晴確實沒有帶小公主到雪國國館,而且他們是出於故意,不是因為發生了意外。按照譚公公說的那驕和晚晴離開的時間,小公主現在很可能已經出城了。


    因為,初時周卻隻是在閭丘羽進入瑞香宮後,讓北關兵將瑞香宮包圍起來,並沒有理會王宮其他處。全城戒嚴則是在收到飛雪宮報案後,為緝捕刺客,才實施的。


    而那時,小公主離開飛雪宮已有一段時間。


    加之北關兵這幾日在城內搜索,並未發現可疑之人,或者死傷人員。有一點令周卻想不通的是,雪國方麵既然覺得那驕和晚晴不可靠,還為什麽要安排他們在飛雪宮呢?飛雪宮貼身侍女和侍衛,不是應該找最信賴的人擔任麽?


    蕭凡和沈順去後,周卻做了個決定,他決定自己先不迴北關,而是留在王都,協助安排世子盡快登基,對雪國即將點燃的危機進行釜底抽薪。


    *


    文孝勤昨日殿議迴來,心裏雖對周致、周卻比先前放心了很多,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又悄悄走訪了一些大臣,私議了一番,都覺得世子現在出來應該還是安全的,周致、周卻應該不是以王位為誘餌,想對世子進行誘殺,而是確實想安排世子繼位。


    文孝勤昨夜很晚才歸府,今天一早又拜訪了幾家,下午剛迴府,宮裏就有人來報訊,說王後駕到,已經在巷子口了,他趕緊出迎。


    周致在文府坐了半個多時辰的樣子,從始至終沒有詢問世子何在,這一點頗讓文孝勤滿意,他本來還一直惴惴,一旦王後詢問,他該怎麽迴答。周致在文府邊品茶,邊向文太傅表達了希望世子盡快登基,穩定局麵的願望。


    文孝勤一直唯唯諾諾,連連點頭,直到把王後送走。周致的輦輿在巷子盡頭一拐彎,他就立即直奔自家後院。


    文孝勤的宅子比較深,共四進,最後一進本是文孝勤的書院,裏麵藏滿了書,就在其中一間書閣裏,文孝勤還藏了世子閭丘奮卒。


    第一場雪落那天,文太傅在翩若邸把世子砸暈後,看著倒在地上的世子,他吹胡子瞪眼氣咻咻的,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想就此離開,又擔心世子醒來後伸腿跑掉,畢竟腿是長在世子身上的,而且,世子的腦子說不定已經被他砸壞了,他總不能把世子的雙腿也砸斷,讓他變成個傻子加殘廢。


    再者說,硯砸世子,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世子醒來到王上、王後麵前告上一狀,他這個太傅就免不了得哭天搶地的自我檢討一番。文孝勤想來想去,沒有別的辦法,隻好把自己的轎子叫來,讓隨從把昏迷的世子連同他的古琴一起扔進了轎子。


    可憐文太傅的隨從,進世子府的時候抬著一個,出來的時候轎子裏坐著兩個,差點沒把他們壓趴下。一進文府,文孝勤命轎子直入後院,隻說轎子裏抬著新買來的書。


    世子原本就想逍遙避世,醒來後發現自己四周到處都是書,且很多都是絕版奇書,大喜,覺得就在老師的書院裏避世也不錯,索性就在文府後院讀書、睡覺、彈琴、吃飯,倒也覺得日子蠻不錯。


    幾日來府前府外發生的事他全不過問,隻獨自在文府書院快活逍遙,就連文府被北關軍封了三天他也毫不知情。文孝勤見世子始終不願進宮見駕,且文府被圍,外麵局勢未明,就也不去驚動他,隻安排心腹家仆,每日為他送飯洗衣。


    一連三日已過,昨日淩晨四鼓,霆鈞閣上的青銅巨鍾突然敲響,鍾聲響徹會穎上空,世子閭丘奮卒睡夢中被驚醒。等到那口千斤巨銅被連撞一百零八下後,閭丘奮卒已是手足冰冷。


    霆鋒巨鍾連敲一百零八下,這是翼國曆朝曆代王上駕崩,昭告天下的方式。很快,閭丘奮卒聽到前麵文府上下都起來了,傳出隱隱的哭聲,接著,聽到老師文太傅在前院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大罵周致、周卻為了後位,謀害王上。漸漸地,外麵街巷裏到處都響起人們的啜泣和哀嚎。


    世子閭丘奮卒瘋了一樣想衝出後院,卻被文府仆從死命攔住,他就朝大家有踢又踹,還張口咬人。眾人實在拿他沒辦法,隻得將他關進其中一間書閣,後院大門和閣門上都上了鐵鏈和鎖。


    “放我出去——”從文府最後一進院子的一間書齋裏,世子用力拍著被倒鎖的房門,聲嘶力竭地喊著,隔一會,裏麵又傳出世子的啜泣聲,像一管洞簫嗚嗚咽咽。哭聲剛剛低下去,他又忽然扯起嗓子悲號:“父王——”聲音淒慘傷絕,如孤雁失怙。


    “唉——”文孝勤在窗外忍不住歎息一聲。


    裏麵的世子顯然聽到了,他從裏麵拍著窗戶,急急地叫道:“老師!老師!”這些窗戶已被從外麵用木條釘住封死。


    隨著一陣悉悉索索的開鎖聲和抽拉鐵鏈的聲音,門“吱呀”一聲從外麵打開了。


    黃昏的光從門縫裏擠進來,朝世子的眼睛一晃,門複被關上,一開一合間,房裏已經多了一個人,立刻有人從外麵用鐵鏈和鎖頭將門重新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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