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有些不解,那群雪國騎手已經係好了頭帶,不知道誰拋出來一顆皮球,皮球在馬蹄間滾動,騎手們開始吆喝著,散開來,並從馬背上探出伏下身子,開始用手中偃月型杖頭擊打那個皮球。


    這個時候,北關上的新兵中有人說出了“馬球”這個詞。這個新奇的詞立刻引起了大家的議論,有人聽說過“馬球”這種遊戲,有人沒聽說過,大夥兒開始交頭接耳。


    周一天卻全神貫注於那些騎手的騎術,隻見他們在馬背上翻飛起落,一會兒藏於馬腹,一會兒伏在馬背,一會兒倒勾腳蹬,一會兒斜探著地,常常會兩個、三個人同時搶奪那個滾動中的皮球,那就又會往往出現兩三人以杖為槍,互相遮攔拚鬥的情景,其中所展示的嫻熟馬技和武藝,好幾次都令周一天差點喝起彩來。


    有一下子,有個人的球杖甚至在打鬥過程中,被對手直接攪飛了出去,北關牆頭的這些新兵忍不住同時驚叫出聲。


    看著這些騎手嫻熟的馬技,大家已經漸漸肯定,這些玩樂馬球的騎手,定是傳說中的雪騎無疑,雖然他們沒有像翼國百姓傳說的那樣,銀盔銀甲,清一色的白馬,他們身下的坐騎紅、黑、黃等各色馬匹都有,他們穿著的隻是普通的布衫,但是,他們嫻熟的馬上功夫,卻揭示了他們雪騎的身份。


    這個時候,於翠平開口了,向大家確認了這些騎手確實是雪國騎兵,他們目前正在進行的活動,也確實是馬球比賽。但是,於翠平說,這不是單純的娛樂活動,這是雪騎在做軍事訓練,因為,馬球是雪國騎兵必修的軍訓和考核科目。


    新兵們一片嘩然,他們一是沒想到雪騎騎兵的騎術這麽高明,二是沒想到雪騎騎兵的訓練方法這麽獨特和全麵。


    大家交頭接耳,低聲議論,猛然間,一聲淒厲的慘叫在半空中響起,眾人趕緊抬頭望去,隻見一隻隼鳥正頭朝下,向地麵栽去,身上中了一箭,忽然,又一支穿雲箭起,大家眼睜睜看著另一隻隼鳥也中了箭,兩隻鳥慘叫著,從空中直墮入遠處的雪國軍營中。


    周一天眼睛眯了眯,他目測估算了一下那兩隻隼鳥的高度,他自問若是讓他來射這兩隻隼鳥的話,他也是把握不大的,看來雪國不僅騎手了得,射手也很厲害。


    於翠平帶著大家又在關上到處參觀了一番,參觀過程中,於翠平告訴大家:


    “翼、雪兩國若果真開戰的話,翼國方麵憑據北關,以守拒攻,可以做到以一敵二、敵三,但是,北關一旦失守的話,以北關兵的戰力,隻怕以三敵一都難。所以,我們和雪國正確的交戰姿勢,不是攻擊,而是防守,甚至是死守。隻要北關不失,我翼國就是安全的,雪騎再厲害,總不會踩著雲梯上來關頭。”


    新兵們聽於翠平這麽說,忍不住互相望一望,嘴角偷偷笑了。


    於翠平繼續道:“我們作為守弱的一方,就要聰明一點,不要主動挑起事端,發動戰爭,而是應該設法化解種種紛爭,息事寧人。因為,自古以來,國與國之間,敢於尋釁滋事的一方,一定是強者,若自身不強大,卻還主動下戰書、生事端、放豪言,那就實在過於魯莽了。”


    於翠平說這些話的時候,隻輕飄飄地瞟了一眼周一天,周一天卻已經能感到自己的臉頰火燒火燎了。僅僅一個時辰前,他還在新兵營房裏豪邁地放話“大不了和雪國來上一仗!”


    雖然,於翠平隻是用了“過於魯莽”這樣溫和的點評,但是,周一天知道,若是換了別人這樣“自身不強大,卻還主動下戰書、生事端、放豪言”,於翠平一定會說“這人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或者說“這人是個傻逼”之類的話。


    周一天和一群新兵跟著於翠平從北關關頭下來,剛出門洞,就迎麵遇到父親、勇烈將軍周卻朝關口走來,周一天好不高興,正要迎上前去和父親招唿,卻發現父親臉上的表情極為嚴肅,而與父親周卻走在一起的幾個人,似乎也有些特別。


    那幾個人都不是穿著軍裝,甚至連精幹點的緊身衣都不是,個個寬衣博帶,錦衫繡褲,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對左右往來的北關軍卒,很有些不屑一顧。周卻邊行,邊和他們說著什麽,而這些人卻時時會露出冷笑俾睨的神情。


    周一天想,北關軍中敢對他父親周卻使用這種表情的人,不敢說絕無僅有,恐怕也不多吧,這些人是誰?


    周一天記起他們剛才登關之前,許峰說過,父親周卻在陪著雪國使團的人,這些人很可能就是雪國的談判代表了。


    周一天又往周卻身後的人群中掃了兩眼,沒有看到那個卷毛小子,不過,他卻注意到了幾個軍卒牽著的馬匹,應該是雪國使團人員的坐騎。


    這幾匹馬,明顯地比周一天日常所見翼國馬匹要高大很多。左右兩側不遠,也有北關兵在牽著馬匹經過,周一天目測估算了一下,雪國使團的這幾匹馬,足足比北關兵的馬高出一頭,足以堪得上高頭大馬這個詞了!


    周一天剛才和新兵們在關頭嘹望口遠觀雪騎打馬球,因為距離遠的緣故,他當時隻覺雪騎的坐騎很是雄健,卻還沒有發現雙方之間的差距這麽大。周一天由此心中對於雪騎的戰力更加多了一份警醒。


    想像一下吧,兩個人打架,一個人比另一個高出足足一頭,孰輸孰贏,這個雖然不能說絕對,但是,小個子明顯要吃虧很多啊!難怪這麽多年,翼國和雪國的戰爭,雪騎馬踏之處,所向披靡,碾壓一片。


    難怪他常常聽父親與司馬府的人坐在一起合計,如何設法從隨國走私馬匹入翼。沒有高大的駿馬,北關兵要抵抗雪騎,確實太吃力了啊!


    周一天直到當晚要熄燈號吹響,還是沒有見到父親周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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