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番勸慰,慕荀心中稍寬,正欲附和兩句,卻又聽荀夫人繼續問道:“卻不知誰是你喜歡的姑娘呀?我怎麽一直都沒聽你提起過呢?”


    一想起李汐顏,慕荀的臉上霎時泛紅,他支吾了半晌才說道:“她叫李汐顏,曾於危難之時幫過我,可後來她中了毒…就消失不見了…”


    他說到此處,整個人的情緒陡然低沉下去,片刻後才續道:“我有好多的話想要對她說,可我卻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


    荀夫人鑒顏辨色,知道眼下不是繼續詢問下去的最佳時機,便勸道:“你也不必太過傷心,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若是老天爺準成你倆的姻緣,就必定會賜她安然無恙,也肯定會安排你們再續情緣的。”


    慕荀卻隻是木訥地點了點頭,勉強應道:“隻希望真能如此…”


    荀夫人見他神色仍是萎靡不正,知道自己的這番話並沒能說到他的心坎上,但礙於他初傷未愈,也就沒有接著再勸,隻道:“好啦,時間也不早了,你快上床歇息罷,我明日再來看你。”


    慕荀點頭應是,隨即起身相送,但剛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問道:“外婆,我明日能去看一看我娘的墳墓嗎?”


    荀夫人腳步略遲,稍一猶豫後,說道:“咱們先不忙去看,你得先把傷養好,之後我會陪你一起去的。”說完跨出了門去,可剛走沒幾步,忽又迴過頭說道:“這間屋子從前是你娘的閨房,屋裏的所有陳設也都沒有改變過…”


    慕荀頓時張大了嘴巴,猛然轉過身去望向屋內,目光在屋裏不住打量著,麵上顯露出的神色就仿佛是初見此屋一般好奇驚訝。如此過了好半晌,他才喃喃問道:“這…這就是我…我娘的房間嗎?”可等候片刻,卻遲遲不聞答複,迴過身去,隻見屋外空蕩蕩的花園正沐浴在皎白月光之下,荀夫人卻早已沒了蹤影。眼看外婆已經離去,慕荀隻好轉身進屋。


    熄燈上床後,他抬眼望著紗窗透月,心中暗自勸慰道:“也不必太過心急,該知道的總會知道,畢竟來日方長嘛…”


    裂天道


    蘇紫葉本不願去裂天道裏走一趟,因為它並不在路徑範圍之內,但徐澈卻態度絕決地堅持要走一趟,她拗其不過,也隻好跟他同往。


    眼看就要近到道口,徐澈忽然停步並把蘇紫葉攔了下來,說道:“道裏吉兇難測,師姐就不要陪我進去了,我快去快迴。”


    蘇紫葉秀眉一蹙,斷然拒絕道:“不行,你我必需寸步不離!”


    徐澈“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個古怪表情,揶揄道:“師姐對我有情有義,這固然是我的榮幸,可是…啊…哎喲…師姐我錯了,是我胡說八道,你高抬貴手…啊!”


    對於徐澈的這個小玩笑,蘇紫葉也迴應得極為幹脆利落,張手便打,並且毫不手軟,任憑徐澈如何討饒也無濟於事。隨後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裏,整個曠野中就隻聽得到徐澈的慘叫聲、求饒聲不絕於耳。


    但打歸打,鬧歸鬧,蘇紫葉終究還是沒能拗過徐澈,隻得任由他獨自一人進道,自己則隱身到了一旁的綠樹叢中等候。


    徐澈在挨過蘇紫葉不留情麵的一通胖揍後,臉上不幸掛了彩,右眼也挨了一拳,此時眼眶正青裏泛紫,嘴角更是高高腫起,還有一絲未幹的血跡,足見蘇紫葉下手之重。


    但他敢怒不敢言,一邊揉搓著還在隱隱作痛的屁股,一邊向蘇紫葉躲身的樹林頻頻躬身賠笑,然後一瘸一拐地向道口走去。


    可就在要近入道口的前一刻,他忽又停下了腳步,心想裂天道裏情況不明,自己絕不可以冒然進道。於是他又往後稍退,尋到一旁陰暗角落裏,從地上摳了些稀泥抹在手臂和衣服上,欲要扮作一個乞丐模樣進道,正要往臉上抹時,忽又想道:“我都被師姐揍成了這副模樣,誰還能認得出我來呀?呃,不過這種易容改麵的方式以後還是少來的好…嘶,哎喲…”


    但他向來膽小謹慎,最後還是往臉上抹了一些泥巴,活脫脫變成了一個落魄乞丐,然後向著道口走去。在拐過一個彎後,終於進入了裂天道,可這一迴在臨道口卻不見有攔卡的匪徒,便是攔道用的荊棘柵欄也被盡數毀壞丟在道旁,放眼向裏望去,竟不見道中有一絲人煙。


    這一幕場景實在詭異駭人,徐澈的心中也不禁有些發虛,忽又想起這一路走來竟沒有遇見過一個行腳商人,更覺匪夷所思,心裏莫名慌張起來,幾欲退身迴去找蘇紫葉。


    可他腳步剛往後挪,腦海中又不自覺地浮現出王家姐妹倆的“英容笑貌”,於是又打消了退卻的念頭,暗忖道:“她倆雖然行為舉止怪誕了些,但對我總還算不錯的,好歹先去酒樓裏瞧上一眼。”


    他心下打定了主意,便壯起膽子再往前走,然而一路行去,始終未見人跡,便是蟲鳴鳥叫也似乎都消失無蹤了,周遭環境一片死氣沉沉,而這樣的環境又瞬間勾起了他心中的不詳預感,他的腳步又慢了下來,對周邊的觀察也更加細致了。


    一路且走且看,終於了到酒樓前,可眼前的景象卻又驚得他目瞪口呆,在他的記憶裏,眼前本該是矗立著一棟還算氣派堂堂的酒樓,然而此刻呈於眼前的畫麵,卻是一片殘垣斷壁,廢墟灰燼。


    他急忙走上前去,踏著瓦礫殘磚轉過了兩圈,終才從震驚中恢複了過來,但緊接著又開始尋思起這拆樓毀屋的勾當到底是何人所為。隻是稍一尋思,他便驚唿道:“是陸琰!肯定是他所為!他在這裏吃了大虧,自然是要迴來報複的…糟糕!這麽說來,王家姐妹倆會不會已經遭了他的報複?”


    一時之間,不安之感湧上了他的心頭,耳中忽又聽得一個腳步聲由遠及近,慢慢向他行來,他猛然迴身望去,隻見是一個挑著擔子的大漢正從另一邊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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