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做過,這打結的手法是我從前在木器店裏做學徒時,從一位師傅那裏偷學到的。”


    李汐顏忽然笑了笑,說道:“你這人呀,可真有點意思…嘿,可惜了。”


    徐澈側目看她,問道:“什麽可惜了?”


    李汐顏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麽,你快把他放下去吧。”


    徐澈見她不說,也就不堅持再問,扛起陸琰走到密道口,接著又將陸琰以腳下頭上的姿勢緩緩放了下去。放了一段,隻可惜這根繩子還是太短了些,以至於繩子長度用盡還沒能將陸琰放到密室地上。


    李汐顏見徐澈手上停滯,麵色為難,忽然笑著打趣道:“要不直接丟下去得了,反正也摔不死他。”


    徐澈連連搖頭道:“他若是健康無恙,那倒也丟得,可眼下他負有內傷,那就萬萬摔不得,否則性命難保啊。”


    李汐顏道:“那你就往下走兩步,我給你打照明。”


    徐澈想了想,同意道:“如此也好。”說完挪步到了竹梯上,手中的繩子也試探著往下送了送。


    李汐顏舉燈湊上前去,催促道:“哎呀,你這還離得遠呢,再往下放一點點。”


    徐澈依言往下再走了兩步,如此一來,他整個人就完全處在了地平線之下。


    說時遲,那時快。李汐顏將手中燭台往下一拋,接著從腰間摸出了一柄閃著銀色光芒的匕首,橫向一揮,立時便將竹梯的頂端削斷,竹梯沒了支靠點,頓時就從半空掉落下去,徐澈驚唿了一聲,還不及反應過來便已重重摔到了密道地上。


    李汐顏眼疾手快,立馬便將蓋板合上了,隨後依靠在牆壁上長長舒了口氣。


    從這麽高的距離摔下,饒是徐澈內力雄渾也不禁氣息難續,平複了半晌後才算緩過了勁來,旋即怒喝道:“你這是在幹什麽?是想要摔死我嗎?”


    雖然隔著蓋板,但徐澈的話還是清清楚楚地送到了李汐顏的耳裏。她卻隻是輕笑了一聲,隨即淡淡說道:“不錯,我就是要把你倆都摔死!”


    徐澈也聽得清楚,當下震驚不已,當即揣測起了她的心思,隻道她此舉還是在報複斷臂之仇,於是真誠說道:“先前打斷了你的手臂,確是我的不對,可我真不是有心為之啊!並且我也在心裏發過誓言的,一定會想盡辦法將你的手臂複原如初。”說到此處,話鋒一轉,又道:“我這一跤也摔得不輕,說來多少也算是讓你出了口惡氣。當然,我也知道這點小傷並不足以抵償我的罪過,所以隻要你尚有不滿意,咱們日後隨時再論。不過眼下你得快些下來,竹梯沒了,我就在下麵接著你。”


    李汐顏冷哼了一聲,說道:“誰要和你一起待在下麵,實話告訴你,下麵根本沒有什麽密道,它隻是一個酒窖。哼,我就是要你倆一定死在裏麵!”


    徐澈心頭一凜,當下張目四顧,可他正身處在黑暗之中,又怎能看得見除了黑暗之外的其它景象。不過眼下的黑暗卻也為他提供了冷靜思考的氛圍,他隱隱覺得此事必然另有原因,於是大聲疾唿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就因為我打斷了你的手臂嗎?”


    李汐顏道:“沒錯,這也確實是一個原因,再來便是你那兩位姐姐曾得罪過我,眼下細細數來,我可是在她倆身上吃了許多的苦頭,你既是她倆的好弟弟,那麽她倆犯下的罪過你也有脫不開的幹係!當然,還有另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陸琰必須死!而他要死得幹淨利索無有後患,所以也隻好讓你陪著他一起死,如此方能做到不涉旁人分毫。”


    聽聞此言,徐澈的一顆心瞬間涼到了穀底,李汐顏的目的是想要讓自己硬背上殺害陸琰的黑鍋。不過更令他感到心寒的,卻還不是背黑鍋的問題,而是他信任了這個女人,可到頭來得到的,竟然是落得一場欺騙。


    這時又聽得李汐顏歎道:“其實我能感覺到你是一個好人,隻可惜…唉,要怪就怪你的那兩位姐姐吧,他們今天可是帶你來錯了地方呀。”


    徐澈喝道:“你是眼瞎了嗎?我和她倆哪有一丁點兒相像?你想讓我背了黑鍋直說便是,又何需找這些虛頭巴腦的理由來讓自己心安。”


    李汐顏被他這句話戳破了心思,頓時語塞。其實她早就知道徐澈和王家姐妹並非親屬關係,畢竟她此前已和王氏姐妹有過許多次交手,對她倆已算是深知根底了。而她之所以還要如此言語,倒也確是推詞無疑。


    徐澈等了片刻,不聽李汐顏有迴話,隻道她已經走了,當下恨恨說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嗎?”當下摸黑尋到了李汐顏丟下的燭台,隨後又到陸琰身上一通摸索,從他腰間摸到了火折,接著點燃了蠟燭,緩緩站起身來。


    借著燭光,徐澈終得以見到周遭景象,這裏確是一個酒窖無疑,上是圓弧穹頂,往下越來越寬闊,就如一隻倒扣著的大海碗,到得底部時,已然大到足夠放下十來張八仙桌,而在四周的牆壁下則是整整齊齊碼放著體積大小一致的許多酒壇子。他環看了一周,又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因為在這樣的一個酒窖裏,他居然沒有聞到半點酒香,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不過對於這個疑問,他倒也沒有去深思細想,畢竟眼下最為緊要的是該思考如何才能逃脫出去。


    徐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竹梯,又望了望頂上的出口,心想這斷了一截的竹梯就算再豎起來也已搭不到邊了,隻能棄而不用,轉而又想,自酒窖底部距頂部不過兩丈遠,自己努力施展出輕功想必也能勉強摸得到邊,當下便想先試一試。他心隨意動,當即矮身將燭台放到一旁,然後氣勁下沉至兩腿上,可正要蓄力縱身時,腦中忽然泛起了一陣眩暈,頓時感到頭輕腳重,緊接著四肢酸軟無力,立時就跌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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