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篤信的“利在北方”之論總算是靈驗了一次,他往北走過半日,漸覺周遭景色有些眼熟,仔細勘察過一番後,發現自己已經迴到了曾經走過的道上。


    可再度到此,徐澈卻又不敢急行,反而愈發警覺起來,他唯恐又在此間遇見了葉寒那惡人,於是稍一思量後決定夜間再走,當即便退身到樹木密聚之所,尋到了一棵茂盛大樹藏身其上,又選了根粗壯樹枝盤膝坐下,然後調動內力運起心法,既養傷,也養神,同時也靜待著黑夜的降臨。


    打坐運功者,殊不覺時間之流逝,待到徐澈再睜開眼時,天已夜幕。他緩緩站起身來,舉目望天,這晚的天空中圓月高懸,皎潔月光灑下,將周遭樹梢照得清晰明亮;低眼再望向身下林中,卻見林間是烏漆墨黑一片。他心中大喜,暗道:“下麵這麽黑,葉寒那惡人便是本事再大,也決計尋我不見了!”當即深深吸了一口氣,抖擻起精神悄然下樹,然後依照著記憶中的路線行進。


    徐澈自從習“行慎決”入了“瀠洄”境後,便開始變得耳聰目明,在走夜路之時,僅需有晦暗月光便可如晝前行孰無阻礙,而此時他的腳步更可用步履如飛來形容。


    在一通疾奔狂跑之後,不覺便到了半夜時分,他也再次來到了丘北村下的溪澗小道旁。不過這一迴他不敢再冒然上道,隻是隱身於樹林之中,暗裏觀察半晌,但見無人蹤跡後才躡手躡腳下到路上,隨後卯足狂奔,憋住了一口氣直衝過道口。等過了道口,他仍覺不安全,依舊是速度不減地順道跑出了約莫兩裏地,最後自覺安全了,方才停下了腳步。


    可此番奔跑實在太過激烈,他背上原本已愈合起來的傷口複又裂開了,鮮血正自傷處不斷溢出,順著脊柱急速流向腰間。他忙轉過手去掬住流血,旋即快步向道旁的一顆大樹下走去,近得樹旁,在不經意的瞥眼間居然見到在樹腳下長有幾顆治外傷的草藥。


    他心頭大喜,齜牙咧嘴忍著痛彎下腰去將這幾顆草藥連根拔起,然後又湊到眼前細辨片刻,最終選出其中的一株藥草塞到嘴裏使勁咀嚼,待嚼至葉碎根爛後吐出用手接住。


    他並不急於將手中的這團草藥敷到背上,反而是調運起了內功,先以真氣將背上傷處的流血止住,隨後才翻轉手臂將藥物塗抹其上,待完成這些步驟後緩緩盤膝坐下,雙手環抱太極運起內力,以期內外兼治,令傷口早愈。


    不過他的這次打坐入定卻並未持續多久,剛閉眼沒一會兒,困意立時洶洶上湧,隻過片刻的功夫,就此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夢眠逝時無痕,等徐澈再度醒轉睜眼時,天色已然大亮。他鼻吸清淩空氣,耳聞蟲鳴鳥叫,心神頓時為之一振;環顧四周一眼,但見遠方是青山一片,左右兩側各是密樹茂林一籠,身後十丈開外則是一片開闊平地,其中更有一條小路延綿至遠山深處。


    看清了周遭景象,他緩緩站起身來,旋即張開雙臂欲要活動一下筋骨,可剛直起了雙臂,猛又想起背上的傷處,隻好將高舉的雙手又放了下來,同時又探出右手摸向後背傷處,剛及摸到,不禁一愣。原來他背上的傷口已然結起了硬疤,扭腰活動片刻,也孰無疼痛之感。


    他心頭大喜,心想這傷愈之快實在超乎想象,隻怕再過個三五日便會疤落傷愈。欣喜之餘,他轉而又想:“我昨夜用的那味草藥僅有止血功效,又何以能治得我的傷口至結疤地步?”沉吟片刻後,猛然醒悟,一拍大腿,大笑道:“我可真是笨蛋得緊!必是先前那位恩人姑娘所賜之藥的餘勁未消,才令我的傷口愈合得如此之快!”想到此處,心裏對那姑娘的感激之情又多增了幾分,同時對她所用的藥物又是好一陣猜測。


    不過徐澈終究沒能窺得此間真諦,其實令他傷愈如此之快的首要功臣還並非是那姑娘使用的藥物,而是在於他所修習的心法“行慎決”。


    湯行慎創出的這套功法有個極為獨特之處,那就是能改變修習之人的自愈能力。但凡是修習此套功法者,無論所受的創傷是外傷還是內傷,自身的真氣都會自行湧向傷處,然後和氣散瘀,凝氣收潰,從而達到快愈之效。但在這個神奇現象發生的時候,徐澈卻正好在睡覺,自然也就見證不到其中玄妙。


    隻不過眼下徐澈既把所有的功勞都歸結於那位姑娘,自然也就不會再多費心思去深究其它,當下邁步向身後的小道路走去,此時他的心裏就隻想一件事,那就是得先弄上一件衣服遮蔽羞體才最為緊要。


    他沿路往北走去,腳下的路倒是越走越寬敞了,暢行無阻走到了正午時分,在穿過一道狹長隘口後,至此始見人煙。


    眼下站在他麵前的,乃是一對長相頗為醜陋的姐妹。這倆姐妹體型頗為有趣,一人極胖,另一個卻極瘦,但容貌卻極是相像,一望而知必是倆姐妹無疑。


    而此刻這對姐妹剛一見到赤裸著上身的徐澈,非但沒有露出驚慌神色,反倒是眼中迸發出了灼熱光彩,那神情模樣,便如同徐澈見到了美女時的反應是一樣一樣的。


    她二人搶步湊到徐澈近前,四目圍觀打量起來,胖婆娘邊看邊咋舌,還不忘頻頻點頭,顯然是對徐澈這一身古銅色的健碩肌肉極為滿意。她看過一會兒後,忽然轉頭望向同樣在咋舌感歎的瘦婆娘,說道:“這俊小子…可真是不賴呀!”


    瘦婆娘吞了一口口水,應和道:“不錯,不錯。可惜就是皮糙了些!”


    徐澈早已被此二人的言語舉動驚得目瞪口呆,直到看見她倆欲要伸手摸向自己健碩的胸肌時,方才迴過了神來,急忙閃身避讓開來,心中驚奇道:“這兩個婆娘是什麽路子?難道是沒有見過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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