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荀心事一起,跟著就聯想起了李汐顏,接著便是洛瑤、徐澈一眾。


    起了這些心思,他又哪裏還能定的下心來看書記東西,不自覺就在樓裏來迴踱起步來,隨後或坐或站,卻始終都不能靜下心來。


    好在很快就到了飯點,張合應時送來飯食,剛一進門,便見慕荀正在桌上閉目倒立。他大感驚奇,忙問道:“慕少爺,你這姿勢可是稀奇呐!不知又練的是什麽神功啊?”


    慕荀聞聲睜眼,也立馬翻身下桌,卻苦笑搖頭道:“哪有什麽神功,僅為靜心爾!”


    張合隻道他是在煩心與林宗汜鬧別扭的事,便微笑勸道:“家主愛你如子,又哪會與你真做計較,你就去跟家主好言好語說上幾句就沒事啦!”


    其實在最近四五日裏,他每日都必對慕荀說上一遍,隻是他還不知慕荀今日已去見過了林宗汜,是以眼下逮住了機會,就複又重說了一遍。


    慕荀微微一笑,他也不嫌張合嘮叨,相反還頗為感激張合向自己講訴了林宗汜的所有遭遇,否則自己也不至於這麽快就想通了其中關係。當下伸手接食盒時,又笑道:“我今日去見過叔父了,他已經原諒我了。”


    張合大喜,伸手拍了拍慕荀的肩頭,大笑道:“我說的不錯吧,家主是真心疼愛你的,所以你日後可不能再魯莽傷他心啦!”


    慕荀舉手搔頭,歉意地笑了笑,點頭應下了。張合心情大好,又陪著慕荀閑話了幾句後才起身下樓。


    經張合這一打岔,慕荀的焦躁情緒也在不知不覺間就平靜了許多。


    吃過飯後,慕荀又把桌上的《翽羽劍訣》揣入懷中,隨後出了門去,翻身上到塔頂,借著黃昏光亮快速翻閱默記著書裏的所有招式。


    待到戌時初刻,林宗汜如約到來。而此時的慕荀也早已迴到閣樓裏等候多時,在見到林宗汜後,立馬就迎上前去問安。


    林宗汜瞟了一眼桌上放著的《翽羽劍訣》,問道:“看完了麽?”


    慕荀點頭答是。


    林宗汜再問道:“第二十四式是什麽?又該如何使出?”


    慕荀道:“第二十四式叫做‘铩羽涸鱗’乃是絕境一擊的招式,但此招傷敵不成便傷己,是以不到萬不得已時不可輕易使出。”頓了頓,又開始描述起施招過程:“欲用此招,需先賣出自身後背破綻,近而誘使敵人轉到自己的後背方向進行攻擊,如此一來,就可將劍緊貼自己腰部,然後迴斬至後背。若此時敵人已貼近自己後背,那這迴斬一劍就一定會重創敵人的腰腹部位;但若是被敵人看破了招式,避讓開去,那這一招便會傷及到自己的後腰。”說完,抓起桌上的“墨雨”使了一迴。


    林宗汜輕輕頷首,道一句“很好”後便要轉身離開。


    慕荀一愣,急忙問道:“您就隻考我一招嗎?”


    林宗汜道:“此一招是《翽羽劍訣》裏最難施展的一招,你既已領會了其中真諦,那其餘的招式也就無需再考了。”


    慕荀心頭大喜,可旋即又忐忑不安起來,他隱隱覺得叔父似乎是還未完全原諒了自己,當下便誠懇說道:“侄兒愚鈍,還望叔父對我嚴管勤查!”


    林宗汜轉迴身來,看了慕荀一眼,說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但我說的話也一句不假,你眼下所欠缺的,就隻是與人動手的經驗了。”


    慕荀聞言,心頭疑雲頓消,忙應道:“叔父說的是,叔父說的是!”


    林宗汜道:“不過這樓裏該看、該學的書仍是一本不能落下,往後我便每月末與你過招一次,看看你所學可有錯謬之處。”


    慕荀在聽到“每月”兩字時,心頭驟然一緊,驀地就想起了一直要問的事,當下脫口問道:“叔父,我爹可有消息了?”


    林宗汜道:“事發之地據此路途迢迢,消息一時半會兒也傳遞不迴來,不過你也不必太過焦急,想來再過個三五日便會有消息傳來。”


    慕荀緩緩點頭,小聲問道:“叔父,您說我爹他會不會有事?”


    林宗汜正色道:“你爹他英雄了得,斷然不會有事,你隻管好好練武便是了!”


    慕荀微笑道:“叔父說是沒事,那便是沒事了!”


    林宗汜鼻子哼了一聲,隨即抬腳下了樓去。


    時光飛逝,轉眼又過了三五日。


    這幾日裏慕荀除開吃飯睡覺外,其餘的時間倒也都花費在了學習武技上,不過練武間隙,他也頻頻翻上塔頂遙望院門方向,隻盼著能見到打探消息的人歸來,自己也好第一時間就知道關於父親的消息。


    隻可惜他日日守望,卻始終不見有一人衝著“萬書塔”走來。時間一久,他也覺得有些累了,畢竟每日裏頂著個大太陽坐在塔頂上苦等,任誰也是吃不消的,於是過了五日後,他選擇改變了策略,隻是在固定的時間去到樓外看上一眼。


    如此又過了六日,待到第七日的清早,他先到塔頂打了一套“散雪盡雲掌”活動筋骨,隨後迴到了樓裏準備用早茶,可還未來得及送茶入口,便聽到樓口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約莫兩個彈指後,便見林宗汜邁步走進閣樓來。


    慕荀看著林宗汜,心頭猛然一跳,心中隻想以林宗汜之定力,若非是遇有緊急大事,否則他絕對不可能有如此急促的腳步聲。慕荀趕忙把杯子一放,起身迎上前去,問道:“叔父,是不是我爹有消息了?”


    這迴林宗汜倒是沒有讓慕荀失望,點頭說道:“不錯,剛得到了消息。”


    可慕荀卻又在此時想到了另一件事,便脫口問道:“我剛在塔頂練功時並未見到有人到樓裏來啊?您又是怎麽知道這個消息的?”


    林宗汜眉頭一鎖,說道:“帶信迴來的人就一定要讓你看見嗎?好了,那些小事不用去理會,你爹的事才是要緊!”


    慕荀忙道:“是,是。叔父您快說!”


    林宗汜道:“你爹眼下確是被人囚禁了,至於先前那封寄給沐朝輔的信,也係旁人偽造…”


    慕荀失聲打斷道:“那我爹眼下怎麽樣了?又是什麽人囚禁了他?有沒有具體的囚禁位置?”


    林宗汜道:“先不急,等我把話說完。”


    慕荀隻得暫且壓住了心中焦躁情緒,繼續聽著林宗汜往下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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