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開始思索起來,但過了好半晌後,卻始終想不出一個威武霸氣的好名字,當下也隻好將此事暫且擱下,容得日後再去慢慢尋思。


    隨後徐澈又取來錘子和改錐,在碑麵上再添了“湯行慎”三個字,接著立起碑,夯實土,等一切伺弄完畢,天也正好黑了下來。


    這時陸遠懷的飯菜也已做好,兩人便在油燈下草草吃過了這頓晚飯,然後各自去歇息了。


    夜裏,徐澈的興奮勁頭尚未消去,便點起油燈繼續閱讀那本功法,可剛看過小半本後,就漸漸覺得看不下去了,不由暗歎道:“陸叔叔可真是厲害,隻將此書匆匆掃過一眼,便知其中三昧,可到了我這裏卻猶如讀天書一般困難…唉!”將書揣迴懷裏,又自苦笑道:“罷了,急心易壞事,就等明日再向陸叔叔請教罷。”於是吹熄油燈睡下了。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起,還尚在做著大俠美夢的徐澈突然就被陸遠懷以掀被褥的粗暴方式叫醒過來。


    徐澈迷迷糊糊坐起身來,先伸手去抓了抓胳肢窩,隨後又抬起揉了揉惺忪睡眼,連連打著哈欠,含糊不清道:“陸叔叔,您早啊。”


    陸遠懷卻板起了一張嚴肅的臉孔,喝令道:“快把這碗藥喝了。”


    徐澈這才醒過神來,尋眼看向桌上放著的那隻大海碗,可等他看清竟是滿滿一碗黑褐色的液體後,不由就皺起了眉頭,當下深吸了口氣,隻覺一股刺鼻的中藥味立時就鑽入了鼻腔之中,刺得他猛抖了一個激靈,旋即問道:“陸叔叔,我並沒有生病啊,為何要喝藥呢?”


    陸遠懷道:“你此前並無武學根基,若是照尋常的修行路子,不免太過耗時,所以我便熬製了這一碗能助你加快通脈的好藥,以助你盡快百穴通達,早日習得湯前輩的絕世功法。”


    徐澈聞言,頓時就來了精神,那刺鼻的氣味也似乎在一瞬間就變成甘香甜味。他再不猶豫,一把端過碗來,仰脖一飲而盡,動作實在瀟灑豪邁,可來不及帥過兩個彈指,他突然又發出了“噗”的一聲,立時便將口中尚未咽下的藥液盡數噴迴了碗裏,並齜牙咧嘴抱怨道:“陸叔叔,這藥…這藥也太苦了吧!竟比黃連還苦!”


    陸遠懷麵色一寒,叱道:“才吃這點苦就受不了?我告訴你,練武可比吃這個藥苦上千百倍!開弓沒有迴頭箭,你可得想好了,到底要不要吃這些苦!”


    徐澈緩緩垂下頭去,認真想了想,隨後猛一咬牙,又將碗中剩餘的所有藥液盡數倒進了嘴裏,然後硬著頭皮強行咽了下去,又忍耐過片刻的胃氣翻湧之後,終於緩過了勁來,這才感歎道:“這藥直比我爹喝的藥還要苦上十倍、百倍!”


    陸遠懷展露出笑容,說道:“苦就對了,要想修得通天技,必先吃得煉獄苦。你小子的運道不淺呐!有了我這劑好藥的加持,保你修行起來會事半功倍!”


    徐澈大覺在理,暗喜道:“常言道:‘劫後餘生,必有大福報。’這話果然不錯,若是不掉落深淵之中,又如何能得到今日之機緣。唔,那算命先生誠不欺我啊,果真是有利在右!”


    陸遠懷見徐澈一臉竊喜,已然魂不守舍,立馬當頭棒喝道:“你也莫要高興得太早,快到水潭裏去遊上五十個來迴!”


    徐澈失聲道:“什麽?五十個來迴?這…這是為何啊?”


    陸遠懷道:“我這藥的力道極是霸道,等待會兒發作起藥效來,若是不能及時將熱力散發出去,你便會被體內生出的炎陽真氣灼成內傷,所以你必需下潭遊水散熱。”


    徐澈一聽這話,哪裏還敢再猶豫,立馬就將身上衣物脫了個幹淨,然後光著屁股溜出了廚房直奔到潭邊,接著孰無猶豫,一躍身便縱入水中遊了起來。


    隻等他遊過一個來迴靠近岸邊時,心頭才猛然一動,尋思道:“不對呀,若隻是散發熱氣,隻需泡在水中便可,又為何要讓我遊水呢?這樣一遊,身子豈不是變得更熱了?”


    恰巧這時陸遠懷也來到了潭邊。徐澈目力極佳,遠遠便見他麵上居然掛著一絲壞壞笑意,心頭頓時明了,猜到他叫自己遊水多半是出於戲弄之意,當下就想要出言詢問,可轉念又想,自己既要習武,那遊水鍛煉體魄也是應該,於是便衝著陸遠懷咧嘴一笑,又翻身遊了起來。


    在遊過了七八圈後,徐澈忽覺小腹處升起了一股火熱之氣,僅瞬息之間,就傳遍了全身上下。他知道這是藥力開始發作了,於是遊水的動作也稍慢了下來,又過了片刻,那股火熱之氣越來越盛,他隻覺周身的毛孔猶如被全部打開了一般,體內的渾濁熱氣也開始絲絲外散,而隨著散出熱氣的不斷增加,竟把周圍一圈的涼水加熱成了溫水,並蒸騰起了一團水霧。


    此時的陸遠懷見到徐澈放緩了動作,也知定是藥效開始發作了,當即高聲吩咐道:“不要停下來,快些遊!”


    徐澈此刻正被體內那股熱浪燒得有些暈暈乎乎,身子也幾乎就要脫離了意識控製,可忽聽得陸遠懷的這一聲喊後,他神誌頓明,當下不敢怠慢,猛一咬牙,又開始奮力遊了起來。


    也不知遊了多少個來迴,徐澈隻覺體內的熱氣漸漸消散幹淨了,人也開始清醒起來,於是翻身遊上了岸去,向陸遠懷詢問道:“我遊夠五十個來迴了麽?”


    陸遠懷頷首道:“不多不少,剛剛夠。”


    徐澈苦笑一聲,試探著問道:“陸叔叔,下次我可以等到藥效發作了再下水麽?”


    陸遠懷知他看破了自己的捉弄他的小心思,便正色道:“我此番讓你下潭遊水,確實是夾有捉弄之心,但也並不全然為此,你現下且迴思先前過程,看看可有收獲。”


    徐澈依言迴想起先前過程,適才自己體內已然燥熱難耐,神識也幾近喪失邊緣,可還是緊咬了牙關堅持遊水,而就在那一刻,心底也莫名其妙就生出了一個永不放棄的堅毅信念。至此,他也終於明白了過來,笑道:“彼時我幾欲撐持不住,此時想來,確實是有磨練意誌之用。”


    陸遠懷點頭道:“不錯,要做修武之人,就必須具備堅忍品性,否則就算擁有上乘天資也終是難成大氣!”


    徐澈重重點頭,感慨道:“陸叔叔用心良苦,小子受教了。”


    陸遠懷輕輕頷首,然後又衝他上下打量了幾眼,突然問道:“赤身裸體的很好看麽?還不快去把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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