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懷吩咐徐澈把木匣子擱到地上打開。徐澈照做打開了箱子,也終才知道這也是一個裝放著工具的收納匣子,但這個匣子卻大有不同,其裏被分割出大小不一的十數個格子,各式工具也都被分門別類地放在了這些格子中。


    徐澈看著這些精致的工具,好奇問道:“這…這些工具是您打造的嗎?”


    陸遠懷搖頭道:“這位前輩生前也是一個機關術高手,這些工具都是他遺留下來的。”


    徐澈哦了一聲,心中對這位過世的高人又多了幾分崇拜,暗道:“看恩公所藏書籍便知,他生前定是一位博學多才的奇人。”可稍一尋思後,又暗自奇道:“恩公既是一位機關術的高手,又為何不為自己修建一座像樣的墳墓呢?可真是奇怪啊!”


    但緊接著,另一個更大的疑惑瞬間湧上了他的心頭,令他身形猛然一滯,立時脫口問道:“陸叔叔,你擁有高超的機關術,又有如此全備的工具,為何…為何不造一個機關送自己出去呢?”


    陸遠懷愣了愣,旋即便笑道:“你小子肯定沒有把《造術要訣》看完,等你把它看完了就會知道,人要想從這近百丈高的天坑裏出去,要不就是具備了高絕內功,可以蹬壁而上;要不就是長出一對帶羽毛的翅膀,飛翔而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徐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這一本《造術要訣》我確實還沒看完,也才看過了起頭一章…”


    陸遠懷擺手道:“算了,先不說這個,咱們還是來看一看這個盒子吧。”


    他說完這一句,立馬端坐起身形,將“滄海蘊錦”平放到雙腿之上,隨後從一旁的匣子裏取出了一枚毫毛細針,並捏於左手兩指之間,接著便將這枚細針慢慢靠近盒壁。


    徐澈轉了轉眼珠,問道:“陸叔叔,您是要用這一枚細針辨出這一麵磁榫的陰陽極性麽?”


    陸遠懷點頭道:“不錯,這是一枚用磁石打磨而成的細針,在它的兩端各蘊陰陽,眼下我隻需選定這枚細針的一性,再將其慢慢靠近盒壁,如此便能測出這一壁的磁榫是陰還是陽。”


    徐澈想了想,又補充道:“而這枚針極是細小,便是受了反斥之力,也不至於會觸發了盒裏的機關動作,對麽?”


    陸遠懷頷首道:“嗯,便是這個道理了。”


    徐澈蹲下身去,說道:“我來幫您吧。”


    於是,在兩人的相互配合之下,不消片刻功夫,盒壁四周的極性就已被辨明,也就此知道了打開盒子的正確方法。


    隨後陸遠懷便從匣子裏取出了四塊磁石,在分出陰陽之後,又交到徐澈的手裏,說道:“你負責右下,我負責左上,待會兒隻要我一喊‘開’,咱們便同時貼上去。”


    徐澈連忙點頭稱是。


    待到一切準備就緒,陸遠懷沉聲喊道:“開!”


    旋即便見兩人近乎同時將手中的磁石貼到了盒上的指定位置,隻聽得“啪”一聲響後,那盒子的蓋麵就應聲彈了起來。


    徐澈大喜道:“打開了,咱們打開它啦!”


    陸遠懷重重點頭,旋即將手中的磁石扔到一旁,顫抖著雙手取下了盒蓋。


    兩人同時湊眼望去,隻見陳放於盒中的,乃是一個黃皮信封。陸遠懷將信拿起,又見下麵還放有兩本書籍,一本是棕皮線裝書,其上未著字跡;另一本也是線裝,但卻是灰皮封麵,上麵赫然印有“洗髓經”三個大字。


    陸遠懷手中動作一滯,不禁脫口驚唿道:“啊!竟然是《洗髓經》!這…怎麽可能?”


    徐澈見他震驚莫名,也跟著移目看向了那本《洗髓經》,問道:“這《洗髓經》是本什麽書?難道很特別嗎?”


    陸遠懷把目光從《洗髓經》上緩緩移開,又神情古怪地看了徐澈一眼,然後才解釋道:“這《洗髓經》與《易筋經》乃是少林寺的兩大鎮寺之寶,你說特別不特別。”


    徐澈一臉茫然,連連搖頭示意不知。陸遠懷見他茫然無知,不由苦笑一聲,也不忙為他釋疑,而是先伸手去掏出信封中的箋紙,打開看了起來。


    信是以蒼勁挺拔的楷體小字寫成,上書道:“汝既已啟盒閱信,與吾當有深緣。吾乃信國公之後人,姓湯名俞字行慎。”


    陸遠懷閱到此處,心頭又是一震,脫口驚唿道:“這…這墓中之人竟是湯行慎!”


    徐澈奇道:“咦?莫非陸叔叔認得恩公?”


    陸遠懷搖頭道:“並不相識,湯前輩名震江湖之時,我還尚未出生,隻不過他聲名之重,當屬武林神話,便是在他絕跡江湖許多年後,其事跡也一直被後人廣為傳頌。”


    徐澈恍然道:“原來如此。”心裏卻暗想:“看來我所料不錯,恩公果然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兩人繼續往下讀去:“吾幼時因父輩孱弱,家道中落,遂被送至‘淩雲道人’門下為徒。先師待吾之情,深澤厚海,畢生絕藝無不傾囊相授。寒窗苦修三十載,一朝展露天下聞。吾於而立之年入世江湖,旬月之間連敗當世絕頂高手一十二人,一時鋒芒絕豔,天下無有出其右者,是為當世第一英才。


    “然古語有雲:‘利隨名而至,情逐盛而往。’吾為塵世俗鄙,亦不能免之。其時內子貪慕吾之虛名,攀附於吾,吾卻不能洞察其心,遂於之結合。然無情之合,似若繅絲,承力必斷。


    “某日,內子與旁人苟合之時,不意被吾撞破,吾驟起雷霆暴怒,屠刃二人,宣泄憤恨。然經此一事,吾心灰意怠,眼望世間萬物,皆失色黯淡,遂循跡海內,終覓得此天造地設之寶地存棲,惟願了度餘生。


    “山中不知歲月逝,十載光陰等閑度。然在吾行將就木之際,心中陡生不甘之念:吾畢身之本領,豈將就此隕焉?遷思迴慮,遂著書留盒,上記吾畢生功法之精髓,贈汝得之,以代吾傳續罔替,發揚光大!”


    徐澈的目光繼續往下移去,閱到注腳處,隻見上書:“枯心散人,湯行慎親筆。正德元年八月十七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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