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束低著頭,聲音沉沉從下麵傳來。


    “姐姐,你知道嗎,你對林妤一點也不好,但是你以前一直以為自己跟她關係很好。甚至為了她做過好些事情。好像,在你的世界裏,對待任何一個人隻要憐憫就夠了。你把你的衣服分給她,卻從來沒有一件是林妤喜歡的。你和她這麽多年,最清楚她的喜好。”


    楚束說著抬起頭,詭異的笑道:“姐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高二那年中秋為什麽不迴家,為什麽要出去見林妤嗎?”


    楚裳感覺自己仿佛從未見過楚束。一種她為何這般了解自己的想法縈繞在腦海裏。


    楚束說:“我很清楚你在等秦另,甚至想拆散秦另和小桃子。可是我的親姐姐,你有什麽資格去拆散別人,就因為你覺得你更了解秦另嗎?還是以為為他做了很多,他應該感謝你,然後喜歡你?”


    楚裳搖頭,結結巴巴的說:“楚束,你瞎說,我隻是不敢迴家。我怕爸爸媽媽失望。”


    楚束冷笑著說:“不要撒謊了。你有求於林妤。你之所以和她一直保持聯係,是因為她對你有用,就像殷何一樣。你揪著殷何不放,就因為隻有殷何能幫得上你。現在你有了李解之,你不需要任何人了。李解之是誰啊,他一個人抵得上多少人。”


    楚束聲音冷漠,眼睛卻帶著怒火,死死瞪著楚裳。


    楚裳嚇得後退了一下,說:“我和林妤,我這些年並沒有對虧欠過她。”


    “沒有虧欠?姐姐,你失憶了嗎?”楚束鄙夷的看著楚裳,“你忘記你跟我說的大道理了嗎?”


    楚裳臉色蒼白,看著楚束的臉,腦海裏卻是李解之的聲音,“那個‘楚裳’已經被林妤帶來的人殺死了,你隻是把自己代入她而已。你是七煞,你叫薑韻之。”


    楚束說:“那年你從學校迴來,看到我在練琴,很不開心,自己拿著課本大聲讀書。我去喊母親過來製止你,結果你就說你需要好好學習,我們是在影響你。好的,那我不練習了。你又過來找我說話,什麽林妤喜歡秦另,但還是自己沒有管住自己。外麵的社會如何,為什麽林妤家有錢她還要出去混。”


    楚束笑了笑繼續說:“楚裳,你知道嗎,你的口頭禪就是,我羨慕林妤的生活灑脫。但是隻要是別人誇林妤,你就又會說,‘我可不像她,跟那些低賤的人來往。我嫌髒。’”


    楚裳搖頭說:“不可能,是林妤自己對不起我。”


    楚束慘淡一笑說:“對不起你?要是不把你帶走,你會不會找到秦另,把林妤在外麵的事情告訴秦另,然後建立自己良家婦女的形象?”


    楚裳瞪著楚束。為什麽她說的這些,和自己記憶裏的事情完不一樣?


    楚束突然神情緩和,學著楚裳的樣子風輕雲淡的攪拌著咖啡。


    “你和林妤,沒有誰欠誰,你不要把自己當成受害者,她隻是反擊了一次,而你做了十幾年的惡人。”


    “為什麽男人分辨不出好姑娘和婊子呢?因為婊子總是弱者。但真的就是弱嗎?我猜很多情況下就是惡吧。對同性的惡意。”


    楚束笑吟吟的,看不出到底在想什麽,楚裳甚至不知道她下一句想要說什麽。楚裳所有的記憶裏,關於林妤的就是,小學時候認識,躲在後麵不說話。初中開始慢慢的開始接觸。因為她突然就變漂亮了,突然就長高了,而且也有錢了。


    初三的時候,楚裳突然知道林妤也喜歡上秦另。


    上高中時,已經開始故意疏遠林妤。但是林妤突然在高一下半學期休學了。休學後,楚裳又見過林妤一次。那時的她更加成熟了,有不同於同齡人的成熟妖嬈。楚裳記得自己很羨慕林妤,在社會上活過,什麽都懂。


    突然有一天秦另就提起林妤,說林妤變漂亮了,不一樣了。


    秦另和小桃子在一起後,楚裳轉學到中專院校。那時候,和林妤的聯係便僅僅是因為林妤和秦另有聯係。


    這樣,不管是打電話還是見麵,總會有秦另的消息。楚裳甚至想,也許哪天跟著林妤就見到秦另呢。


    然而卻沒有想過,有楚束說的這些。


    楚束笑著說:“你知道為什麽你高二那年被帶走的消息被反複傳了很多次嗎?為什麽所有人都在針對你?”


    楚裳看著楚束,見楚束笑的愈發開心。


    “因為你壞。有一次你在醫院碰到林妤和她的一個朋友在看婦科。那時候大家都才高一,認為婦科病是惡心的,是私生活混亂的女生才會有的。看病的姑娘正好是學校裏的校花,她穿著性感時髦,又會化妝跳舞,你理所應當的認為是得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病。但她隻是因為內分泌失調過來做個檢查而已。結果,你到處給別人說這件事,那個校花那年沒結束就主動退學了。林妤後來也退學了,接觸了一些社會上的人,也談了幾個社會上的人,你開始說啊說。林妤好自由,林妤找的都是什麽朋友。沒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了。”


    楚束笑著說:“為什麽你能做這些,別人就不能做呢?你造謠的時候有想過別人嗎?為什麽你是受害者的時候,世界就隻有你可憐?你甚至動手打我!”


    楚裳驚慌的擺手說:“楚束,你聽我說,不是這樣,這些都是誤會。”


    “誤會?”楚束笑著說,“一個人因為誤會毀了一個朋友,你說她沒錯嗎?出來這個社會混,就不帶腦子嗎?”


    楚裳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在趟冷汗,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到底什麽才是對的?


    楚束突然又鎮定下來,淡淡道:“我們都不喜歡你,所以也想著欺負你。但起先大家並沒有這樣的想法。這一切的惡果都是你造成的。因為你就是惡。”


    楚裳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楚束又說:“至於秦另喜歡誰,總會有結局的那一天。隻是你如果繼續糾纏,認為愛啊不愛啊,都是誤會,那你真的枉為人。希望你好好想想。不喜歡就明說。”


    楚裳在座位上沉默了很久。楚束似乎在等著楚裳的迴答,端著的咖啡久久沒有送到嘴邊。


    “我……”楚裳又頓了很久才繼續說,“我喜歡李解之。並不是因為他是所有人裏最有錢或者是最什麽的。我喜歡他隻是因為去年的一年中,我一直陪著他。我們見麵時,大學剛入學。我救了張星瀾和殷何。他把我錯認為他的一個故人。然後在李公館我們又見麵了。後來發生了很多。我以前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喜歡秦另,但經過這些事情,我很明確我隻喜歡李解之,哪怕是為他死,我也樂意。”


    楚束笑了笑,突然寒著臉,狠聲對楚裳說:“你就不能說一句或者是半句的實話嗎?”


    楚裳微微一愣說:“哪裏說謊了?”


    楚束咬牙道:“你說謊成癮。下意識的想要把事情胡吹一通。你喜歡李解之?無條件的喜歡他?要不是李公館的勢力,你會喜歡嗎?如果不是秦另家最近出了問題,生意遭遇滑鐵盧,你會放棄秦另嗎?”


    “我,不知道秦另的事情。”


    “不知道?”楚束冷笑著,“如果你不知道這些,那你給殷何寫的東西,你知道嗎?”


    楚裳似乎有點印象,但具體也記不得。今日楚束說的所有話,都讓楚裳有一種自己並非是楚裳的感覺。


    楚束拿起包,似乎已經不願意再和楚裳多交流。


    臨出門時,楚束說:“這是我們這麽多年來,唯一一次很長時間的說話。以後不可能了,我恨你。沒有調和餘地的恨你。隻要我不死,我們之間就一直鬥下去。甚至我們的後代也要鬥下去。哈,說到這個,你說曾經發瘋了的指責別人性行為,現在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有多檢點!”


    楚束說完頭也不會的走了。楚裳一人在咖啡館坐到了下午。她想做很多事情,但是卻不知道到底該去做什麽。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該去哪裏。


    昏昏沉沉的坐上公交,從市區向學校出發。中途轉了三趟,終於在五點左右到了學校。


    望著異常陌生的學校,楚裳心裏異常酸楚。


    漫無目的的在學校遊蕩,又漫無目的的尋找著熟悉的身影。恍恍惚惚間,似乎感覺天開始下雨,校園裏的人漸漸稀疏。


    被雨水澆的迴過神,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了,烏雲沉沉的遊走在暗色蒼穹裏。路燈下雨絲劃過,異常淒涼。


    楚裳心道:“若是見到他了,一定要問問。秦另,你到底喜歡她嗎?”


    她是誰?是高中的小桃子,還是願意傾盡一切幫他的林妤,還是現在的女朋友,還是曾經的自己。


    不論答案是什麽,楚裳都想明明白白的做個了斷。這些年,真的對不起,是我,太過分了。


    籃球場裏,有聲音傳來。楚裳捂著大衣,穿過鐵絲網,走進濕漉漉的球場。白色的路燈將球場籠罩在茫茫沉蒙中。


    秦另,果然一個人在打球。


    “秦另,其實我是你不懂的傷。”楚裳腦海裏響起前世寫下的日記,心裏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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