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將顧暖包圍在其中,刺骨的寒冷,瞬間透過皮膚,傳遍了她的全身,讓她的意識漸漸清晰。


    這裏根本就沒有林建城的笑臉,也聽不到他悲傷的述說,有的隻是她對他無盡的思念,以至於幻想出他在她的身邊。


    原來皆來源於心聲,他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身邊。


    她閉上眼睛,讓自己沉浸在湖水的冰冷之中,想讓這一切都隨著冰冷衝淡、衝淨。


    即使沒有他的存在,生活依舊要繼續,她還是要麵對骨感現實的人生。


    她在湖中睜開了雙眼,想要往湖麵遊去,可是腳踝不知道纏住了什麽,竟然怎麽也掙脫不開。


    肺中的氧氣越來越少,氣泡從口中不斷的吐出,頭發在水中散開,就像是水藻一樣,遮住了她所有的視線,這讓她著急中,胡亂的撩開了麵上的長發,雙手仍舊在解著腳踝上纏著的東西。


    楚天琛落進湖水中,本以為顧暖懂得水性,他也就沒有管她,已經要遊向湖岸。


    可是當他要上岸時,看到湖麵的波紋漸漸平靜,就好像裏麵不曾有人落水。


    徐倩大叫道:“楚總,快去救小暖,小暖還沒有上來……你們都站著幹什麽,救人啊!”


    楚天琛意識到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轉迴身潛進了水中去找顧暖。


    徐倩見其他人沒有動彈,著急之下,也跳進了湖水之中。


    為了給人一種真實的湖泊感覺,這條人工湖泊挖了五米之深,水下有人工栽培的水草,還有一些放養的不同品種的魚類,可謂相當逼真。


    而這樣深的湖水,往往也會給人帶來危險。


    而這裏的救護員的速度,卻不及楚天琛入水較快。


    他潛入水中,模糊中看到了前麵有一個身影在水下掙紮。


    他遊了過去,望見顧暖雙手正在解著什麽,他雙手觸碰到了那個東西,才知道原來是一條細鋼繩,想必是固定湖麵上的漂浮的仿真荷葉飾品。


    他來不及想太多,怕顧暖越掙紮纏的越緊。


    他在水下對顧暖做出了停止的手勢,因為湖麵上的燈光比較強烈,所以顧暖能夠看清楚他的暗示。


    她停下了掙紮的動作,楚天琛摸清了繩子糾纏她腳踝的盤向,然後雙手挪動著她的腳踝,讓她一點點擺脫了繩子的束縛。


    顧暖的腳終於可以自由了,可是因為缺氧,她不斷的吐出氣泡,眼前的視線也漸漸模糊不清,連向湖麵遊動的力氣也虛軟了。


    冰涼的湖水,隨著她長大的嘴,灌進了她的口中,她不斷的搖頭,想讓自己的意識清醒,用最後一絲力量向上遊去。


    一道有力的大手攔住了她的細腰,她能感覺到她被人抱在了懷裏,一起往湖麵遊去。


    當遊出湖麵的一刹那,頭頂強烈的燈光刺的她頭昏腦脹,整個人身子一軟暈倒過去。


    “顧暖……顧暖……”


    她在昏迷中聽到了這位男人焦急的喚聲,而她真的是太累了,實在睜不開雙眼,好想就這樣一直沉睡下去,至少這樣就不會想念起令她傷痛的記憶。


    楚天琛望見她臉色蒼白,渾身冰涼,頭發和身上的衣服都濕漉漉的,讓他忽然想到幾年前發生的事。


    他用力的搖了搖頭,讓自己保持鎮靜,他看到顧暖還有唿吸,對她進行了離水後的急救。


    他將顧暖俯臥,用膝蓋頂住了她的腹部,讓她頭下垂,雙手擠壓顧暖的背部,有節奏的按壓,讓顧暖將嗆進唿吸道和胃中的水。


    “顧暖,你快醒醒……你不能再昏睡了,快點給我醒來……”


    徐倩和婚紗設計師艾米等人看到楚天琛憤怒的神情,都被他的樣子嚇到了。


    而他雖然焦急,可仍舊有節奏的按下雙手,讓她吐出嗆進胃裏的湖水,可她隻是嗆咳了幾聲,眼睛仍舊沒有睜開,仍舊昏迷過去。


    “顧暖,你要是在不睜開雙眼,我會讓你好看……”


    楚天琛將顧暖橫抱在懷裏,將眾人扔在了身後,抱著她進了他的車裏,將她放在了副駕駛位係好安全帶,極速開車送往了醫院。


    顧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間八點,徐倩一直陪護在她的身邊,瞧見她醒來了,高興的眼淚都要飆了出來。


    她抓住顧暖的手:“小暖,你終於醒來了,你可嚇死我了!我真怕你出事了。”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顧暖看清周圍的環境,這是醫院,她忽然想到了什麽,提醒她:“倩倩,我溺水住院的事情沒有告訴我爸媽吧?”


    提起這件事,徐倩有些不滿嘟嘴道:“我本來是想告訴叔叔和阿姨的,可是你那位楚總裁卻阻止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怕被叔叔阿姨知道了,會責怪他,所以就讓我隱瞞這件事。”


    顧暖的心裏卻不是這樣想的,她反而很欣慰,在內心感激了楚天琛。


    她的爸爸媽媽已經為她的事情夠操心了,她不想讓她的父母在因為她擔心了。


    “倩倩,你沒有告訴我爸媽是對的,就算楚天琛不告訴你,我若是醒了,也會這樣告訴你。我不想讓爸媽為我的事情擔心。”


    徐倩一臉心疼的看著她:“是是是!我的大小姐,你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孩子,可是你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著,從不肯讓別人為你分憂,我真擔心你……為什麽總是委屈自己。”


    “我不是有你照顧嗎,倩倩……謝謝你一直陪著我。”


    徐倩帶著淚光笑了笑:“我哪裏對你那麽好了,這次多虧了楚總裁,要不是他救了你,還對你及時的進行溺水急救,不然你早就沒命了。”


    “他對我做了溺水急救?”


    想到這裏,顧暖的臉忽然紅了,還以為楚天琛對她做了人工唿吸。


    徐倩看出她的心思,感歎一聲:“可惜楚總裁不肯給你做人工唿吸,是他告訴我,給你做人工唿吸的。都要結婚的人了,還那麽保守,真不知道你們怎麽相處的。”


    顧暖這下臉頰更紅了,本來隻是想一想的,現在卻成了她想太多了,好像是她很喜歡占楚天琛的便宜似的。


    徐倩隻是跟她開玩笑,其實楚天琛並未對她做人工唿吸,而她也沒有給顧暖做人工唿吸,她就是想看看顧暖臉紅的樣子而已。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覺得奇怪就問道:“小暖,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當時要掙開楚天琛的手,跳進湖裏?”


    顧暖聽到了徐倩的問話,心裏某個地方又有裂口,讓她感覺到淡淡的傷痛。


    她不想提起這件事,故意岔開話題,看了眼醫院病房的門口,問她:“楚天琛呢?”


    “他剛才迴公司了,說等你醒來了,就讓我打電話給他,讓他接你迴家。”


    徐倩這才想起楚天琛的吩咐,拿出手機要給楚天琛打電話,卻被顧暖攔住了。


    “倩倩,先不要打電話告訴他……他迴公司,一定有重要的事,我不想打擾他。”


    都已經這樣晚了,顧暖才不相信楚天琛是因為公司有事,才會迴去處理。


    一定是他的女朋友夏歌纏著他,要和他一起共進晚餐,卿卿我我去了。


    徐倩以為顧暖識大體,所以才不打擾楚天琛辦理公務。


    她隻好收起了手機,為顧暖辦理出院手續,然後陪著顧暖迴家。


    顧爸爸和顧媽媽瞧見顧暖迴來了,心裏也就安心了,他們這才迴房去休息。


    徐倩不放心顧暖,想要留在她家裏陪著她。


    可是顧暖卻不想讓她受累,就說她已經好了,不習慣兩個人睡一個房間,也就將徐倩給送走了。


    顧暖躺在房間裏,可怎麽也睡不著。


    而這時,有短信發過來,顧暖點開短信,看到是楚眀瀚發來的。


    “顧老師,你睡了嗎?”


    顧暖想到他那張陽光帥氣,有帶著痞氣的笑容,不禁心情好受了一些。


    “還沒有,才晚間九點半!”


    她迴複了短信,等了大概十多分鍾,才收到了楚眀瀚的另一條短信。


    “顧老師,你喜歡我大哥嗎?為什麽要嫁給他?你要知道,他不會愛上你的。”


    顧暖歎了一口氣,將手機放在枕邊,就再也沒有迴他的信息,而他也沒有繼續給她發信息。


    她剛要睡著,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本不想去理會,可看到了來電顯示的號碼是曹馨予打來的,她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曹師妹這麽晚了你打電話給我,有事嗎?”


    “學姐,我又遇到麻煩了,是很大的麻煩,這次我真的解不開嘛!你有沒有時間,過來幫我驗下屍體?”


    這麽晚了,若是一般女人聽到有人說屍體之類的話,早就嚇得渾身冷汗,蜷縮在被子裏了。


    可對於經常和屍體打交道的顧暖,聽到這樣的話,就像是喝水一樣,再平常不過的事。


    “今天恐怕是不行了……你們那裏不是有高資質的法醫嗎?可以讓他幫你。”


    顧暖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醫生也建議過她最好不要到處走動。


    “學姐,你不疼我了!這裏高資質的那位老法醫,因為老家有急事,他告假迴家了,又把我一個人留下了。你也知道,我沒有你經驗豐富的,遇到麻煩的事,變得手忙腳亂解不開嘛。”


    電話裏傳來了曹馨予的哀嚎聲,顧暖從認識曹馨予那天起,就覺得她不適合做法醫。


    因為她的性格太過浮躁,雖然學習刻苦勤奮,卻不善於總結經驗,太過循規蹈矩。


    她這樣的悟性,遇到麻煩的案件,當然是難以解決了。


    “可我現在真的走不了……”


    “易警官會去接你,你不用擔心安全和接送問題,隻需要留出一點時間給我就好。學姐,求求你嘛,幫幫忙啦!”


    麵對曹師妹的乞求,顧暖也不好拒絕,她隻好量力而行。


    “好吧,半小時之後,讓易警官來小區門口接我。”


    “好的學姐,隻要你答應我了就好!我會在這裏等你的……”


    掛斷了曹馨予的電話,顧暖起身簡單的梳洗一下,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她離開家門時,輕手輕腳的就怕把她的爸媽吵醒,拎著包包來到小區門口時,隻用了二十分鍾。


    還有十分鍾,她還得在小區門口等等易警官。


    雖然是夏季,可是天氣變化無常,陰天時,也會刮起大風,她穿的太單薄了,感覺到渾身發冷。


    她雙手抱在懷裏,望著街道,希望早點看到易警官的身影。


    當兩束光線耀進了街道中,晃得顧暖有些睜不開眼睛。


    她用手遮在眼前,微微眯起眼睛看過去。


    她心裏還覺得有些奇怪,易警官不是喜歡起摩托嗎,怎麽會開車來接她。


    當一輛黑色的奔馳車停在她身邊,她看到一身黑色西裝的高個男人從車內走下,她轉身就要往迴走。


    “怎麽了?拉我一起跳進湖裏,是不是覺得很愧疚呢?”


    顧暖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不卑不亢道:“才沒有,我是太冷了,所以想迴家加件外套。”


    楚天琛才不信她說的話,他發現這個女人最近又多了一樣本事,那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不是冷了嗎?進我的車裏,我開暖風怎麽樣?”


    顧暖看到楚天琛又穿著西服外套出門,她知道他有潔癖,就故意為難他。


    “你怎麽不說,把你的外套給我用,一看你就是沒有誠意。”


    楚天琛就知道她是故意找茬,想也沒想,將外套脫下來,扔到了她懷裏。


    “穿上吧,免得凍感冒了,賴上了我。”


    顧暖不披白不披,雖然她也不稀罕楚天琛的衣服,但是隻要能取暖,管誰的外套,能用就行。


    她小聲嘀咕道:“就不知道憐香惜玉,為我輕輕披上。”


    “省了吧,換做別的女人我還能考慮,你……就算了。”


    楚天琛看她的表情,一副打趣的樣子,明顯不把她當女人看了。


    顧暖生氣,將她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砸到了他的懷裏。


    “誰說我不女人了?楚天琛,你說話真毒。”


    楚天琛並不介意她這樣說他,反而覺得有些樂趣,將外套掛在手臂上,挑眉道:“你自己從來不照鏡子嗎?就你這樣,跟那些溫柔可愛的女人,沾不到半點邊。”


    “喂,楚天琛你說話特太惡毒了吧?你……”


    摩托的轟鳴聲很快傳到小區門口,顧暖來不及和他鬥嘴,看著這輛黑色高架的摩托車停在了小區門口,從上麵跳下來一位身材高瘦,穿著警官服裝,很精神帥氣男人。


    “顧法醫,我們走吧!”


    “好,我們走!”


    顧暖朝著易晨楓點點頭,接過了他遞給她的頭盔,剛要戴到頭上,就被一隻大手抓住了抬起的手臂。


    “顧暖,你現在身體虛弱,不適合外出辦事,更不能坐摩托吹冷風。”


    他帶有敵意的看了眼易晨楓,即使易晨楓是警官,身上有警官的威嚴霸氣,他身上的強勢氣質不差他分毫。


    易晨楓這才注意到顧暖的臉色有些不大好,想到她可能生病了,就關切的問道:“顧法醫,你是身體不舒服嗎?如果不舒服,這次就不要去了,我們在想辦法……”


    “沒事的,我不過是患了小感冒而已。”


    她給楚天琛一個眼色,讓他不要多管閑事。可楚天琛並不放心她,不肯鬆手。


    “易警官都說了,讓你好好在家休息,你就迴家好了。”


    顧暖最不喜歡有人左右她,她甩開楚天琛的手:“我說了我沒事,而且這次案件如果解決不好,死者一定無法安息。”


    楚天琛瞧見她那副倔強的樣子,就知道他說的話,她是不會聽進去的。


    “好,你去吧,要是累倒了,沒有人會管你!”


    說完他轉身坐進了車內,他透過車窗,瞧見顧暖和易晨楓又在說些什麽,可他關了車窗,根本聽不清楚。


    他白天放了客戶的鴿子,所以這位大客戶非常惱怒,要求晚上必須見到楚天琛當麵談。


    要不然,他也不會離開醫院,沒有送她迴家。


    他現在來這裏看她,也是擔心她,想知道她是不是好些了。


    可看到她那副倔樣子,好壞話都聽不進去,他還真是有些氣壞了。


    他本想開車離開,可是臨走時的一個畫麵,讓楚天琛的心咯噔一響。


    他望見顧暖在跨向摩托時,身體竟然有些顫巍巍的往身邊栽倒。


    他迅速的打開車門,大聲喚道:“易警官,先等下!”


    易晨楓剛要開動摩托,聽到楚天琛的唿喊,他就將摩托停了下來。


    他迴頭望向急忙朝這裏趕來的楚天琛,開口問道:“有事嗎楚總?”


    “我的未婚妻身體不舒服,我要開車送她過去,你告訴我案發的地址就好。”


    易晨楓最近都在忙,沒有聽到外麵的傳聞,這也是他第一次聽楚天琛告訴他,顧暖是楚天琛的未婚妻。


    他身子有些僵硬,迴頭看向戴著頭盔的顧暖,卻看不清擋風玻璃後,她的雙眼,是不是給他肯定的迴應。


    楚天琛不顧顧暖的反抗,將她從摩托車上抱下來,輕輕放在地上。


    易晨楓看到他們親昵的動作,心裏浮起的幸福泡沫,也隨之破裂。


    他雖然心裏不開心,但並不想影響工作。


    “我騎摩托在前麵,你跟著我就好。”


    “好!易警官等我們進了車裏,你再開車。”


    楚天琛拉著顧暖的手臂往他的車走,顧暖很不情願的坐進車內,對楚天琛翻了翻眼睛。


    “我都說了,你的車我坐不起。”


    “你一直都這樣逞強嗎?你不知道現在身體虛弱,需要靜養?剛才你要是坐上易警官的摩托,摔下來後,就不是現在這樣,哪裏還會有力氣跟我置氣。”


    楚天琛開車,緊跟在易晨楓的身後。


    顧暖沒想到楚天琛會觀察這樣仔細,竟然能看出來她坐不穩摩托,還是說他隻是猜測的,被歪打正著猜中了。


    不管怎麽說,楚天琛也是為了她好,而且還送她去了案發地,她也沒有什麽可抱怨的。


    路上,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隻不過兩個人的心卻都是亂成一團。


    楚天琛不知道為何他會擔心顧暖,他們不過是沒有感情的契約婚姻,他何必這樣在乎她的感受,擔心她的死活。


    而顧暖漸漸發現,楚天琛對她真的很上心,雖然表麵冰冷一些,說話毒舌一些,可是心裏確是溫熱的,她真的好怕,在以後相處的日子裏,他對她太好了,以至於她不舍得三年後契約已滿的離開。


    易晨楓的摩托停在了一座平房前,這個地方和顧暖昨天去過的地方很相似,都是那種平房大院的格局,專門為那些不喜歡住樓房的人而住。


    警方現在已經封鎖了這間房屋,隻有相關的工作人員才能進出此地。


    顧暖一想到楚天琛上次看到死者時嘔吐的模樣,心想他可能會暈血嘔吐,就讓楚天琛留在了門外。


    “已經很晚了,要不你先迴家吧!等下有易警官送我迴家。”


    “我和你一起進去!我怕你迴家太晚了,叔叔阿姨看到了,一定會質問你。最好我送你迴家,也好讓他們心安。”


    楚天琛的細心考慮,讓顧暖的心裏一暖,她知道顧媽媽最反對的就是她做法醫這個職業,要是知道她現在為警方做事,怕她有了危險,一定會因此發怒,甚至讓她辭掉所有和法醫相關的工作。


    “好,那你現在外麵等我。裏麵有死者,怕有血腥的東西,讓你反胃。”


    楚天琛一想到上次見到的墜樓死者,地上染紅了血腥的血跡,讓他禁不住想要嘔吐。


    他現在隻是想想都會這樣,所以也就不想勉強,跟著她一起進去了。


    “那你早去早迴,有事給我打電話。”


    楚天琛將身上的外套披在了顧暖的身上,這讓顧暖身上的寒冷驅逐而去,渾身變得溫暖起來。


    她含笑點了點頭:“嗯!我會的!”


    易晨楓等在門外,見顧暖和楚天琛對完話後,他才對顧暖說:“我們進去吧顧法醫。”


    “好!我們走!”


    顧暖隨易晨楓一起進到院內,就看到一個身穿粉裙,妝扮的很時尚的女人,哭哭啼啼,一直再說自己無罪,真的不是兇手。


    顧暖看到她有著年輕的容貌,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心想若是這豆蔻年華中,她真的走了歪路,那麽她的人生因此也要走到了盡頭。


    曹馨予看到顧暖來了,她忘記身上穿著驗屍體的手術服,還要和顧暖來個親密擁抱。


    “我的好學姐,我的救命恩人,你終於出現了。”


    顧暖輕咳了一聲,與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然後對她道:“你解剖過屍體了?”


    “哦,對哦!”


    曹馨予這才意識到,她的手上還拿著手術刀,雙手戴著的膠手套上還沾著血,這樣子打招唿的確有些不合適。


    “你繼續你的工作,然後說出觀察到了狀況,我幫你分析。”


    死者既然已經被解剖了,最好在最短的時間內分析出來死因,耽擱的時間越久,死者的死因更難查出。


    “好!師姐跟我來!”


    曹馨予快步走進了屋內,在客廳中顧暖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中年有些禿頂的男人,正在被曹馨予驗屍中。


    曹馨予這次主刀,陪她一起來的是一名實習生,專門記載和整理她解剖死者後的資料。


    顧暖向這位實習生要來了分析報告,看到上麵記載的一些內容。


    上麵無非都是記載一些,死者中毒身亡的表麵現象,卻沒有記載一些實質性更深的內容。


    她對曹馨予說:“解剖死者胃部,可曾查出什麽異樣?”


    “沒有什麽啊,就是一些還未消化的食物殘渣。對了,我在他的胃裏查看到了魚肉殘渣,我之前以為他是對海魚過敏,詢問了他的女朋友,竟然說他無海魚過敏史。所以他不是因為食物過敏休克身亡。”


    曹馨予也變得一個頭兩個大:“據我所知,死者於先生沒有對任何食物過敏症狀,而且他生前也沒有食用過敏類的東西,或是碰過毒物,怎麽可能中毒身亡呢。”


    “萬事皆有因,他的死並非表麵看來這樣簡單。”


    顧暖忽然想到了什麽,對曹馨予道:“將他胃裏的食物殘渣取走,拿去化驗,看看裏麵的成分。”


    “好的學姐!”


    曹馨予對在屍體表麵上查不到任何線索,也隻好按照顧暖的話,取走他胃內的食物殘渣,拿到化驗室去化驗,等待結果。


    曹馨予雖然屍體解剖很好,但是給死者的傷口縫線還原,卻還是手法有些粗糙,讓屍體看起來有些不太完美。


    “讓我來吧!”


    顧暖已經穿戴好了驗屍的衣服,從曹馨予手中奪走了針線,一針一針按照原來的針眼抽出針線,然後從線頭的地方,非常仔細的縫起傷口來。


    曹馨予和她帶來的實習生見到了,不由得在心中由衷佩服她。


    易晨楓和其他警官看到她認真做事的態度,和最後給死者還原一個完整的屍體,都在心裏對她肅然起敬。


    她當然沒有看到大家眼中的她多麽特別,她隻想給死者一個完整的屍體和安心的靈魂。


    “鍾森,鍾森……你怎麽可以這樣狠心,將我和寶寶都拋棄了,還害得我成了殺你的兇手,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我腹中的孩子嗎?”


    那身粉色裙子的女人衝了進來,撲在了死者的身上,哭鬧起來。


    顧暖想要知道一些關於死者的信息,她雖然知道死者是最誠實,從不說謊的人,解剖屍體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和一切。


    但是有的時候,還是需要從旁人的口中得到一些線索,而這些線索,隻需要等下死者胃中的食物殘渣化驗結果出來後,就能得到驗證。


    她先問了下易晨楓:“易警官,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易晨楓將調查出來的事告訴顧暖:“今天晚上八點半,死者於鍾森酒後過來見他的*白瑞,兩個人在餐桌上發生了爭噪,而後死者一怒之下要離家出走,卻在離開前中毒身亡在家中。”


    “也就是說,死者在來白瑞這裏前,一切都是非常的正常?在爭吵完之後,離開家門時中毒身亡?”


    易晨楓不敢肯定:“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問過案發嫌疑人白瑞,她說他來時醉醺醺的,舌頭跟打卷了一樣,吐字不清楚,行動也歪歪斜斜的,估計是喝的太多了。之前是不是一切正常,那就不太清楚了。”


    白瑞在旁邊一聽,忙為自己解釋:“他一定是之前吃錯了什麽,不然也不會那麽巧,死在了我的家門口……我懷有了鍾森的孩子,怎麽可能親手殺了他呢!”


    顧暖這時不會做任何的判斷,因為她在等到食物殘渣的化驗結果,才能做出判斷。


    化驗結果是在半小時後打電話報告給了曹馨予,她得知了消息,頗為驚訝。


    “學姐,剛才化驗員告訴我,說是從食物殘渣中查到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河豚毒素。”


    顧暖隻是微微有些錯愕,但是並未有多大的反應,問向了一旁哭啼的嫌疑人白瑞。


    “他來你家裏時,可曾吃過河豚做的菜?”


    白瑞雖然害怕,但是如實迴答:“是吃過了,鍾森很喜歡吃河豚肉,所以我經常做河豚菜給他吃的。但是我真的沒有用河豚毒,毒死他……”


    易晨楓身邊的一名警官當機立斷:“既然是中了河豚毒身亡,一定是白瑞下的河豚毒。雖然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但都已經致使於先生身亡,所以必須將白瑞帶到警局,調查清楚此事。”


    曹馨予有些猶豫,卻沒有開口阻止。


    顧暖雖然不是在警局工作,但她知道人命關天,更不能讓有些人無辜受害。


    她阻止道:“先不要帶她走!”


    她對曹馨予道:“曹學妹,你讓人將那盤河豚的菜拿去化驗,看看有沒有河豚毒素。”


    “是的,學姐!”


    曹馨予帶著實習法醫去了餐廳,將那盤河豚菜用密封袋收起,派人拿去化驗。


    而顧暖這才開始問下嫌疑人白瑞,於鍾森生前的一些狀況。


    “白瑞,我問你,你剛見到於先生時,他是全身醉醺醺的,說話不清楚,走路歪歪斜斜嗎?”


    “是的……”


    “你仔細想想,你可要知道,這是關乎到你的清白問題。”


    白瑞想起當時的事,又驚又恐,但在顧暖堅定的眼神注視下,她很快平複了她驚恐的心情,即使短暫的鎮定,已經讓她想到了當時發生的情形。


    “當時他走進來,身上帶著酒味和煙味,我說抽煙對他身體不好,對我懷孕也不好,讓他戒煙。他不聽,說我總是愛管閑事,也就和我拌起嘴……不過這時,他說話倒也沒有那麽結巴,最後也因為把我氣哭了,怕我心情不好影響到肚中的孩子,也就哄起了我。”


    她想到於鍾森對她也是關愛的,不免心裏更加難過,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了:“後來,我給他親手做了飯菜,我們到餐桌上吃飯。他吃了幾口菜說吃不下,而且還有些反胃,想要嘔吐,肚子也有些疼。他還說我的手藝沒有他前妻好。”


    “我最生氣的是他總是對前妻念念不忘,一氣之下就與他大吵一架,他吵著吵著就變得結結巴巴,抬手要打我,可是走路都歪歪斜斜,要跌倒在地上。我以為他是喝多了,走不動路了,就趕他往外走,可他沒走幾步……就跌倒了,再也沒有起來。我後來才發現,他已經死了。”


    想到這裏,白瑞又生氣,又難過,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恐懼。


    顧暖並未給出任何評論,而是在第二次的化驗結果出來後,得知了這盤河豚菜中,並未有河豚毒素驗出。


    她有了初步的斷定:“於先生確實因為中了河豚毒身亡。河豚是具有高營養價值的魚類,肌肉中並不含毒素,所以可以作為食物。但河豚最毒的部分是卵巢、肝髒,其次是腎髒、血液、眼、鰓和皮膚。這種毒的潛伏期短則10到30分鍾,長達3到6小時。早期會有指甲、舌和唇的刺痛感,然後出現惡心、嘔吐、腹痛、腹瀉等腸胃狀況。四肢無力、發冷、口唇和肢端知覺麻痹。嚴重時會唿吸困難,血壓下降,昏迷最後死於唿吸衰竭。”


    她望向易晨楓:“剛才白瑞所說的於先生在死前的具體症狀,和這些大多吻合。所以易警官你可以詳細的調查下,死者今天都去了哪裏,在哪裏吃過河豚類的食物。”


    她看了眼白瑞年輕美麗的容貌,又看了眼於鍾森死者已近中年的老態,想也知道他們之間所謂的戀情,也都是建立在金錢的基礎之上,並未有什麽愛情。


    可於鍾森的死,白瑞並不是可憐的人,最可憐的要數她腹中,他們的孩子。


    她也隻是猜測:“易警官可以好好調查下他的前妻,或許從她身上,會調查出什麽線索。”


    經過上一次顧暖的神斷,這一次易晨楓對她有了極大的信任。


    “謝謝顧法醫的斷定!我一定會好好調查清楚,死者在生前都見了什麽人,在哪裏吃過什麽,有沒有進食過河豚之類的食物。”


    顧暖點了點頭,對於易晨楓的辦案效率,她還是很相信的。


    她離開案發地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踏出了大門時,摸到了身上的西服外套,才想起楚天琛剛才還在門口等她。


    已經這麽久了,他一定是迴去了。


    易晨楓就走在她的身後,但她覺得不必要麻煩他,畢竟他還有案件要去調查。


    她抿了抿唇,看了眼外麵,卻聽到有人打了一聲噴嚏。


    她循聲望去,見到是一身白色手工襯衫,穿著黑色西服長褲的高瘦男人站在那裏等著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要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他。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外套還是給你穿上吧!”


    楚天琛走來,阻止她脫掉西裝。


    “我送你迴去吧!”


    “好,麻煩你了。”


    顧暖跟著楚天琛往車的方向走,想到他在夜晚的冷風中等她,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也沒有在溫暖的車中開空調等著她。


    可見,他是不放心她的。


    盡管他們並未有太過交集,但是他對她的關心,卻已經讓她感覺到溫暖了冰冷的心。


    看著他為她打開車門,她有種想逃避的感覺。


    她好怕這場婚姻交易,到了最後,不是彼此瀟灑的離開,而是她丟掉了她的心。


    “上去吧,我送你!”


    “好!”


    顧暖深吸一口氣,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楚天琛開車送她,一路上打了好幾聲噴嚏。


    顧暖擔心的問道:“你是不是感冒了?”


    “沒事,迴去多喝些熱水就好了。”


    楚天琛仍舊專心的開車,沒有去看顧暖擔心的眼神。


    夜晚很深了,馬路上偶有車輛經過,沒有過多人行走的身影。


    突然馬路上橫穿出一位身穿紫色短裙披著長發的女人,攔在了楚天琛開的車輛之前。


    “楚天琛,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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