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泰去找到了梁高,說:“梁千戶,想必現在的形勢,你心裏也是有數的吧?”


    梁高愕然,問:“什麽形勢?”


    文阿泰說:“鐵嶺衛以西,遼河沿岸,戰況一觸即發!我們都是遼東都司的人,這個時候理應發揮點作用!”


    梁高聽了文阿泰的話,一臉掩藏不住的興奮。有仗打,就意味著有立功的機會了!


    梁高說:“文總兵,你就盡管下命令吧!屬下願意跟隨文總兵一起建功立業,萬死不辭!”


    雖然文阿泰很喜歡梁高這個年輕將軍,也很相信他。但是有很多話還是不能跟他言明。


    文阿泰說:“我要你沿著鬆花江岸一路向下,在到達撒叉河衛之前折轉向西。深入科爾沁左翼中旗,去偵察情況。看看他們有沒有發動大規模戰爭的意向!”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任務,但同時也是一個很重要的任務!


    能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梁高感受到了文阿泰的器重!


    “文總兵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梁高說完,酷酷的轉身就要走。


    文阿泰在背後又喊了一句:“隻許偵察,不許主動進攻啊!一定要注意安全!”


    梁高沒迴頭,背對著文阿泰,高高舉起左手擺了擺。不到半個時辰,五百騎兵被送到鬆花江南岸,沿江飛馳而下。


    支走了梁高和他那五百騎兵,文阿泰有些悶悶不樂。


    梁高是個好青年,一心隻想著建功立業。誰知卻不知不覺的被卷進了這場權力的鬥爭!


    其實根本就沒有仗打,梁高此去也不可能有什麽功勞,送命的可能性倒是非常大!


    他最崇拜的張宇,騙他要跟韃靼開戰。他現在的直接上司,騙他深入敵後偵察敵情。


    兩個都是梁高非常信任的人,現在卻合起夥在騙他!


    這讓文阿泰的內心很不好受!盡管自己也是騙了梁高的其中一個人。


    駱希美走過來,撫著文阿泰的背,說:“他走了也好,留在這裏,到時候兩邊打起來,他會左右為難。在戰場上糾結,幾乎可以說死定了!”


    “現在他隻是去執行一項危險的任務,活著迴來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是你救了他!”


    文阿泰點點頭,說:“盡人事,看天命吧。”


    沿著鬆花江上下遊偵察的任務,交給了唐靈書。


    她的三百武僧現在是最單純的一支隊伍,她隻能留在吉林城,隻能依靠郭文驤和駱希美他們。唐靈書和她的三百武僧都沒有別的選擇。


    唐靈書的三百武僧撒出去,偵察了整整一天,都沒有看見江麵上有紮堆的大船。


    文阿泰有些懷疑,是不是他和駱希美判斷錯了?難道張宇並沒有直接攻擊他們的意思?


    耽誤的時間越久,張宇攻來的可能性就越小。遼東都司還有個焦芳在牽製他,不可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就在這天即將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隱隱的悶雷聲傳來!


    郭文驤蹭的站了起來,說:“來了!不下一萬騎兵!”


    文阿泰和駱希美都有點納悶,如果來的是張宇,他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過的鬆花江?


    如果來的不是張宇,那還會是誰?眼下跟女真人、韃靼人都沒有仇啊!


    這時候,一個武僧跌跌撞撞的跑過來,說:“是遼東都司的騎兵,起碼一萬人!”


    文阿泰皺著眉頭問:“他們是怎麽過的河,你看見了嗎?”


    那武僧說:“他們根本就不是在鬆花江畔上的船,他們的船是從一迷河出來的,轉眼就上了鬆花江北岸!”


    ……


    這張宇還真是個百戰之將,起手就打了文阿泰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既然騎兵已經過河了,憑著吉林城的矮牆,根本就沒法守!


    郭文驤果斷下令,所有人迅速退守鳳凰山!糧食、水、守城器械統統帶上山!江中的戰船全部離岸,用火炮支援鳳凰山防守!


    駱希美也讓他的全部工匠,立刻在山上挖深壕,越深越好!萬一對方放火燒山,也可以有個地方躲。


    其餘帶不走、用不上的東西,統統拆散了,丟的滿地都是。多少也能給騎兵製造一點障礙。


    地動山搖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戰鬥終於打響了!


    早有人把鳳凰山這邊的防禦情況報告給了張宇。對山上的炮台,和江裏的戰船,張宇都心中有數。


    因為是輕騎突進,張宇也沒帶大型軍械。但他也沒打算放火燒山!他可沒有時間在這等火慢慢的燒上去!


    而且萬一沒燒死,等大火熄滅,又不知道要多久?連上山補刀的機會都沒有了!


    鳳凰山上,山下都有很多樹。這是障礙,但同時也是掩護。


    張宇先派了一千騎兵試探性攻擊。騎兵縱馬到森林邊,就棄馬鑽進樹林。


    人在森林裏分散開,火炮和弓箭就都失去了作用。


    盡管如此,郭文驤這邊還是占據著地利。士兵拿著短程的手弩,防的滴水不漏。


    張宇眼看著自己的一千人葬送在森林裏,連一點動靜也沒搞出來。張宇皺眉開始盤算。


    鳳凰山上雖然人少,不過跟江裏的戰船形成了互為依托的掎角之勢!


    如果強攻,自己騎兵的優勢發揮不出來,又沒有大型軍械,人再多也沒用!人家據險而守,多少人衝上去都是送死!


    想來想去,張宇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好下令,準備火攻!


    隻要大火燒起來,張宇就算勝了!至於有可能留下的活口,到時候留五百騎兵在這裏善後,應該就夠了!


    而且還有梁高的人馬不知去向,那支隊伍也是張宇用來臨陣倒戈的一記暗手。


    為了讓梁高聽話,張宇這次特意帶來了梁高的父親——梁衢。


    作為遼東都司指揮僉事,梁衢當然是張宇的人,對他言聽計從!


    這次火攻的重任,張宇就交給了梁衢去辦。


    又是一千騎兵出現在大軍的前列,人手一個皮囊,裏麵灌滿了油。另外還每人一個布包,裝滿了硝石硫磺。腰上纏著厚厚的布條,裏麵塞著幾隻燃著的火折子。那些都是拿來引火用的。


    梁衢走到了隊伍最前麵,抬起左手。


    旗手看著梁衢的手勢,舉起了手中大旗。戰鼓聲咚咚的響起。


    梁衢手一揮,左臂向前直指。旗手立刻大旗向前一揮,戰鼓迅速加快了節奏。


    一千騎兵,如決堤洪水,向鳳凰山腳傾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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