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有人沉睡,有人難以入睡。


    許是白天睡得太多,馮冉這一夜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踏實。


    耳邊不時的迴蕩著周默峯最後一句話。


    她承認,她很想他,尤其這次見過他以後,心裏徹底放不下了。


    他對她的好,她說不上來,也非常理解,當她想讓他留下來時,他那種退縮和不情願的表情,甚至用發火來形容。


    他身上的背負,比她要多,她隻不過是兄弟姐妹,而他卻是成千上萬人的生計,他不可以懈怠一分鍾。


    就算是過去的兩個晚上,也是他們在多少個日日夜夜偷來的時光。


    如今他也該迴去了,迴到他的王國裏。


    心裏想著難受時,馮冉幹脆坐起來,去客廳倒杯水舒緩下。


    她走到陽台任由冷風灌入貼身的衣服裏。


    知道是他曾經阻止了自己迴到原本的世界,她也漸漸不氣了。


    她知道,青瓷瓶或許根本帶她迴不去,而她好像被命中選中,這裏才是她真正的人生。


    不知道站了多久,感覺鼻子有些酸酸的,她才迴屋。


    迴屋後,也的確睡著了,隻是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渾身發懶,身上使不上來一點力氣。


    後來交完學費的馮蕊迴來,才知道她發燒了。


    這些年,她一直謹慎的照顧自己,沒想到,剛迴來就生病了。


    嚇得馮蕊趕緊送她去醫院。


    小區的小診所裏,看到馮冉發燒太高不願意接受,催促著他們送去市醫院。


    馮蕊拿著她昨天給她的錢,直接去了市醫院,來到醫院已經傍晚了。


    到了市醫院後,按照醫囑,拍了片子,經醫生確診,高燒燒了十二個小時,已經燒成肺炎了,需要住院。


    一時間,沒遇過大事的馮蕊完全沒了主意,而馮冉還在昏昏沉沉中,更不可能問她。


    最後沒有辦法,她隻能找到馮晨和馮研要薛馳彥的電話,讓他過來幫忙。


    等薛馳彥趕到醫院時,馮蕊心裏緩了緩。


    兩人見麵,薛馳彥直接問道:“怎麽會發燒,還住院?”


    馮蕊嚇得話說不清楚,解釋了半天,最後隻迴憶著說:“昨,昨天晚上還好好的,早上我以為她睡覺,便沒驚動她,直到中午我迴來,才發現她生,生病了……”


    “哎,走開,我進去看她!”薛馳彥帶著不耐說道。


    馮蕊哦了聲,見他抬腳離開,趕緊喊住:“你等下,那邊醫生要辦入院手續,我……我不會。”


    薛馳彥瞥了瞥嘴巴,不遲疑,立馬跑去了交費處。


    看著他的背影,馮蕊心裏不知道讓他來是對是錯,但這個時候她也實在找不到人了。


    她迴到病房裏,看著周圍病人家屬,自己低著頭走了進去。


    她對這一切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也不知道周圍的設施怎麽用,最後眼睛落在躺在床上熟睡的馮冉。


    要是換做之前,興許她很樂意看到她這副樣子,可是此時此刻,她卻心裏默默祈求,希望她快點好起來,頭一次為她擔心。


    她坐在她身邊,想到剛才護士的囑咐,說是讓她不要離開,看著水沒了記得去喊她們。


    盯著水半天,自己目光片刻不敢離開,生怕水突然變少了,又或者猜測再過多長時間,要去喊護士。


    “這裏有我,你先迴去吧!”


    正在她專心致誌的盯著水時,身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馮蕊立馬迴頭看向來人,見手裏拿著單子的薛馳彥站在床頭,目光直視著床上的人兒。


    她慌忙站起來,說道:“不,不用,我可以。”


    薛馳彥走到她的身後,指著窗外的天:“天快黑了,馮晨和馮研該放學迴家,你不迴去,她們該擔心了。”


    提到她們兩個,一天緊張兮兮的馮蕊這才想到,可是看著床上的馮冉,心裏又放心不下。


    “不如,不如你幫我迴去看下他們,正好晨晨有些問題想問你呢?”說著,她把身上的鑰匙取下,遞到他手邊:“這是鑰匙……”


    薛馳彥瞥了眼,繞過她身邊,直接來到床頭,將手裏的單子放在抽屜裏。


    “我看著她!”語氣帶著不可逆轉。


    馮冉想說什麽卻見旁邊的人投過來好奇的目光,收迴鑰匙,遲遲的點頭應道:“也好,那我先迴去,明天一早我過來換你,那今晚就麻煩你,……還,還有馮冉她要是醒了,記得給她吃點藥!”


    薛馳彥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頭也沒迴的嗯了聲。


    馮蕊慢慢退了出來,走到門口時,還擔心的看了眼馮冉。


    記得昨天晚上吃飯時,她們提到薛馳彥的語氣,馮冉好像不大喜歡他的靠近。


    可現在她能去找誰呢?


    看過一眼後,她歎聲氣,趕緊往家裏趕。


    一夜,薛馳彥沒合一眼,吊完水後,馮冉又起燒了,按照醫生囑咐給她吃了藥,不停地給她擦拭著,直到早上,才有些退燒。


    下半夜,馮冉說起了胡話,薛馳彥努力想聽清楚,聽了半天也沒聽到。


    最後,他把所有的模糊字眼拚湊在一起,猜出來兩個字‘留下’,聽到這兩個字,薛馳彥心裏一下子跌入了寒潭,仿佛迴到三九練冬。


    他很清楚,這兩個字是對誰說的,除了他,還會有誰要走?


    做夢都在念叨著他,真的那麽想他嗎?


    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去南州,見不到他或許就不會對他不死心了。


    今天這一身病,不用多想也是因為他,怎麽折騰自己?


    見她睡得不踏實,薛馳彥也跟著不踏實。


    早上馮蕊來換人時,他除了迴學校換身衣裳,又迴到自己醫院。


    下午馮冉醒來了。


    燒漸漸褪下,剛吃過藥,薛馳彥想留下繼續照顧她,卻被馮冉攔阻。


    可是早上離開的馮蕊一直到下午才遲遲趕來。


    馮冉見她神色有些恍惚,問:“昨晚沒休息好吧,辛苦你了。”


    馮蕊搖頭笑著道:“不辛苦,不辛苦……”


    說著朝著薛馳彥道歉:“我來遲了,店裏有點事耽擱了,所以……遲了。”


    薛馳彥沒說話,隨意嗯了聲,便提著飯盒迴去了。


    等人走後,馮冉看著馮蕊不安的坐了下來,似乎有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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