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等踏著傾瀉滿地的月光,從山崗跨過了山梁,又從山梁上走了下來,進入了一片鬆林。


    大風吹起陣陣鬆濤,但茂密地林子裏麵卻異常平靜,沒有一絲地風吹,李自成部的一萬多人馬在這裏生著一堆堆篝火,大夥圍著火堆烤著地瓜,吃著窩窩頭,喝著野菜煮的清湯。被大夥稱為“老神仙”地郎中給傷兵們包紮著傷口。


    大夥見到親自查看敵情地李自成帶著親兵迴來,紛紛問著:“闖王,狗日的官軍追來了嗎?”


    “曹變蛟,賀人龍狗雜種在哪裏了?”


    “那些龜兒子現在離我們多遠?”


    李自成耐心地給人們解釋著官軍地動向與位置,一邊走一邊檢查著戰士們地傷口,細心地說道:“曹變蛟,賀人龍那兩個王八羔子此刻也在休息呢,他們也是肉長的,再不休息,骨頭也會散架地。大家放心吧,他們今晚不會上山了,大夥美美地睡上一覺!”


    李自成向戰士們不斷地打著招唿,大約半個小時左右才來到鬆樹林中間,臨時搭建的窩棚內。


    進入窩棚就見妻子高桂英走上前來,說道:“趕快吃飯,那兩個王八蛋沒有追上來吧!”


    李自成來到窩棚內生著的火堆旁邊,在一張黃狗皮子上坐了下來,這才對著高桂英說道:“那些狗日的們也累了,也在山下烤火做飯內。”


    高桂英聽後,一邊將四個窩窩頭遞給了李自成,一邊說道:“終於可以休息休息了,吃過飯,大夥坐在一起好好地商量一下,明天怎麽從潼關突圍的事。”


    李自成從高桂英手中接過窩窩頭,說道:“是要好好商量商量,我剛才聽說雙喜找到了一個燒炭的老漢?”


    “是的,現在安排在營地內,給了十兩銀子,他很高興。劉宗敏,田見秀,劉芳亮幾人正在問話。”


    “就怕是孫傳庭派來的『奸』細!”


    高桂英大概三十多歲,正是徐娘半老,豐姿猶存,她見李自成這般說,笑語盈盈地坐到了李自成的身邊,雙目靜靜地盯著李自成,說道:“你想的多了吧,我見他就是一燒炭老頭,那炭燒的很好呢,不信你看,這堆火裏燒的就是他的炭。”


    李自成聽後把左手直接伸進燒的正旺地火中,拿出一塊木炭,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說道:“這炭的確燒的好,越是這樣才越擔心他是『奸』細呢。我過去看看!”


    李自成說著就放下了木炭,拿上了兩個窩窩頭,就大步走到窩棚門口,弓了下身子,走出窩棚,一會兒就來到劉宗敏等人烤火取暖之處,隻見大家圍在火堆旁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一臉絡腮胡須地劉宗敏正拿著煙鬥吸著莫合煙,看見李自成來了,便將煙鬥在鞋底磕了磕,笑著說道:“大哥吃過了哦!”


    “吃過了,聽說雙喜帶來了一位老鄉,特來相見。”


    高一功指著那老漢,說道:“大哥,就是他。”


    那老漢知道這是闖王李自成地隊伍,聽這些將軍們稱唿來人大哥,便知道來人就是李自成,趕緊跪下說道:“小老兒見過闖王。”


    李自成趕緊上前將他撫了起來,說道:“這位老伯,不要行此大禮,我們不興這個。”


    李自成看這位老人已是古稀之年的年紀,瘦小但還矯健,說道:“老伯是哪裏人呢?”


    “小老兒就是這洛南縣人氏。”


    “我看你這麽大地年紀了,為何還要在此燒炭呢?”


    “都是為了一口吃的呀。”


    “你的兒子們不孝順嗎?”


    “全都餓死了,隻剩下小老兒並一個小孫女過活。”


    “你孫女多大年紀。”


    “可伶啊,今年才八歲。”


    “老伯一人進山燒炭,小孫女交給鄰居們照看?”


    。。。。。。


    李自成與那老漢一問一答的交談了許久,從家長裏短一直說到巡撫孫傳庭,大明皇帝朱由檢,從久旱不雨的陝西境內一直說到山西,河南各地。


    在一句句地交談中李自成這才確定這老漢確實是一個燒炭的,這才問起其他事宜。


    不料這老漢卻說道:“韃子又入關了,皇上給三邊總督洪大人下了聖旨,讓他前去勤王。”


    劉宗敏聽後大聲地說道:“我呸!不就是洪瘋子嗎,什麽三邊總督,什麽洪大人。要是讓我老劉碰見,我讓他南蠻子狗頭落地。”


    李自成聽後,站起來激動地說道:“什麽!韃子入關了,洪瘋子勤王去了?”


    被劉宗敏嚇的夠嗆地老漢聽後趕緊說道:“是的,我前幾天去潼關城裏賣炭的時候,聽城裏人都在說這件事。”


    李自成聽後略微思考了一會兒,想著大夥說道:“大家快去我的窩棚,商議行軍大事。”


    劉宗敏,高一功等見李自成說的十分認真,便全都站了起來,向著李自成拱著手,齊聲說道:“遵命!”


    大夥跟著李自成大步流星地來到窩棚,高桂英熱情的招唿著大夥,端茶倒水地忙碌一陣,便也跟著大夥圍在炭火邊坐了下來。


    燒的通紅地炭火正北是李自成盤著腿坐在那裏,左邊是他的妻子,掌管著部隊糧草及錢財地高桂英,右側是他的愛將劉宗敏,劉宗敏下首是劉芳亮,高桂英下首坐著他的哥哥高一功,接著是郝搖旗與袁宗第,田見秀與李過在李自成的正對麵坐著。


    大夥喝著濃濃的茶水,李過說道:“李大叔,你真的相信那燒炭老漢說的話,我見他就是一普通老鄉,怎麽能知道朝廷的大事呢。”


    李自成看著年輕地李過說道:“對,那個老漢就是一普通的老鄉,但從他的話中我知道了,如今潼關城中人人都在說著兩件事,那就是韃子入關,洪瘋子北上勤王!”


    高桂英聽後,望著李自成說道:“你是說這兩個消息是洪瘋子讓人傳出來的,是陷阱!”


    高一功說道:“狗日的,也太陰險了吧!”


    田見秀說道:“這些王八蛋不敢攻打韃子,對我們義軍卻下手這般狠毒!”


    劉芳亮說道;“明天與他們拚了!”


    劉宗敏正要說幾句髒話,但見高桂英也坐在這裏,便說道:“他洪瘋子讓我老劉碰見的話,小心他的狗頭!”


    李自成看著劉宗敏笑嗬嗬地說道:“老劉啊,明天是要讓他洪瘋子見識見識你這托塔天王地厲害!”


    大家七嘴八舌的罵著官軍,李自成看著大家,隻見李過在邊上靜靜地沉思,忽然李過抬起頭來,對著大夥說道:“我知道了,洪瘋子在潼關散布地消息,的確是陷阱,其中有真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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