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呆的疑問過後,自大狂冷聲笑得輕蔑,“北堂家的少主在這裏,我死的話外麵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出事。”


    他千金之軀,哪兒能輕易讓他歸西?。


    “你更不會有事,我保證,天亮前我們就能出去。”他不允許她有事。


    聽了前半段,本來左曉露想頂他幾句,她和以前可不同了,他的厲害她知道,也不用時時掛在嘴邊那麽浮誇。


    可是再聽他的後半句,自誇之後不忘安慰她,換個角度想,如果不是她,北堂墨怎麽可能遇到危險?。


    這種時候,反倒是他說讓她安心的話,說不出的,隱隱的感動。


    沉默了幾秒,左曉露忽然道,“那要是我們出去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呢?”


    “沒有‘要是’。”


    “為什麽沒有‘要是’?萬一再發生爆炸,或者坍塌……”


    “天塌下來都有本大爺撐著,壓不到你這樣的矮子。”


    “我是想說……”


    “你想說什麽?”北堂墨是粗線條,權當左曉露因為害怕才生出那麽多擔心,壓根不明白她此刻的心理變化。


    “我是想說不管發生什麽事,就算下一秒會死,都無所謂。”


    “無所謂?”


    “嗯。”在他胸口上噌了噌,她似乎做好準備了,說,“你是除了爸爸媽媽之外,對我來說第三個很重要的人。”


    這個世界上,給與左曉露生命的父母是最最重要的親人,除此之外,她那種任何人都可以做朋友的性格,身邊的朋友必定不會缺少,平時嘻嘻哈哈看上去沒有心眼,其實就算笨蛋都會有個權衡,北堂墨對她來說,亦是不可或缺。


    早先他的追究,現在她的答案。


    清晰明了,與她天然呆的性格還真不太相符合。


    有些話強迫說出來就失去本身的意義,現在沒有人強迫左曉露,答案是真實的。


    “有多重要?”北堂墨大有得寸進尺的嫌疑。


    左曉露想了想,這樣的環境下根本看不到她皺眉思考的認真表情。


    一切隻能用聲音傳達。


    “我不知道怎麽說……”她很老實的思索,尋找形容詞。


    從小就不是好學生,寫篇作文都要花半天時間,平時能把自己想說的話表達出來已經是不容易的事,還要她詳加描述,真是個大工程。


    按照北堂墨心裏計算的,這棟公寓樓塌成這樣,要用生命探測儀小心翼翼的搜尋,靠人工搶救,至少要7,8個小時,不聊天做什麽?。


    況且……。


    “現在有的時間給你想。”他任性起來比小孩也差不了多少。


    左曉露對此早已習慣,知道他現在不會為難自己,想了想就道,“不如我們來猜謎語吧。”


    周末,發生爆炸被困在這裏,就算困倦也睡不著。


    因為北堂墨用他強大的自身把她保護得周全完好,所以才這麽安心,連下一秒會不會死這種可怕的事情都不想了。


    “猜什麽謎語?”他從善如流。


    嘴上配合,心裏在抗議,本想跟天然呆上樓之後,茶喝不喝都是次要的,把人壓倒再說,行為上誰敢說她不是他的女人?。


    隻怕她自己也否定不了,心理就那麽障礙?。


    結果這該死的爆炸!。


    他就是個行動派的男人,要是讓莊四或者冷涵看到他在這裏閑心的陪左曉露磨嘴皮子,不被笑一萬年才怪!。


    “我問你答哦。”左曉露哪兒會洞悉男人的想法,就想了一個她覺得特別難的,問,“為什麽有的時鍾會敲十三下?”


    為什麽……。


    “我怎麽知道?”隻花了半秒時間去想,北堂墨就不耐煩的大嗓門嚎起來。


    他又不是那支鍾!。


    “你有點耐心好不好。”左曉露簡直拿這個男人沒轍,“現在我們被困在這裏,猜謎語不就是為了打發時間嘛!”


    “別廢話了,答案是什麽?我下一個再仔細猜。”


    天然呆無奈的歎了口氣,說,“因為鍾壞了。”


    鍾壞了才會敲第十三下,這什麽狗屁邏輯?。


    “就是這樣?”北堂墨覺得人生觀被顛覆了一次。


    “就是這樣。”


    “左曉露,你在講冷笑話吧?”


    “你一點幽默細胞也沒有!”她有點生氣,更多是對他的嘲笑。


    “那你繼續說,我再猜。”北堂家的少爺有不服輸的精神。


    左曉露又認真的想了想,“一隻螞蟻不小心從飛機上摔下來,會怎麽死?”


    “螞蟻會坐飛機嗎?”北堂墨同學嚴肅發問。


    “你管那麽多幹嘛,誰規定螞蟻不能坐飛機的?”


    “好好好……”他忽然後悔不該和她玩這種阻礙大腦發育的遊戲,隨即沉默了幾秒,說,“摔死的?”


    他自己都底氣不足,覺得答案不會那麽簡單。


    “錯!”左曉露大笑,笑聲裏都能聽出那股得意勁,她讓北堂墨吃癟了,“是被餓死的!”


    “為……”沒完全問出口,北堂墨極快的收聲,自己意識到關鍵所在。


    螞蟻太小了,幾萬尺高空夠得它摔!。


    如果換個人問他,他早就化脾氣為拳頭,揍那個白癡一頓,但是現在與他對話的是左曉露,聽她笑得‘咯咯咯’的聲音,笨笨的音調化作音符,跳躍在耳邊,他的心情不知不覺跟著愉快起來。


    螞蟻從飛機上摔下來是餓死的,因為在空中停留時間太長了……。


    “我真是……敗給你了!”


    男人和女人的思維邏輯完全不同,而北堂墨和左曉露又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似乎有點能理解,為什麽老頭子說這樣的女孩子比較適合他。


    因為她夠簡單。


    “呐!還有:什麽情況一山可以容二虎?”


    “我想想。”


    如果按照北堂墨的思維就完全不對路,這時候得跟著左曉露的思維方式所以……。


    “因為它們性別不同?”


    “啊……你居然答對了。”她很驚訝。


    “什麽叫做‘居然’?”太小看北堂墨的智商了,“就你這種小學生程度,再出一百道題大爺都答的出來。”反正不按常規出牌就對了。


    摸到了門路,這樣一來,猜到他們獲救,左曉露也會一直輸。


    一直輸……。


    北堂墨忽然想到了什麽,黑暗的環境為他掩飾了壞笑的神采,說,“光是你問我猜太無聊了,不如我們換個玩法怎麽樣?”


    左曉露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應聲道,“那你說怎麽玩?”


    “我們一人出一題,到最後誰猜對的次數最多就是贏家,那麽對方就要迴答贏家一個問題,不管什麽問題,一定要認真迴答。”


    他又來了……。


    左曉露知道他在對自己下套。


    “怎麽樣?”男人得意洋洋,勝券在握。


    外麵的人都急翻天了,誰會想到被困在裏麵的兩隻這時候是有多悠閑,閑得把以前沒時間談戀愛的細節都補了迴來。


    左曉露好像在無光的空間裏打量北堂墨的臉色,他察覺到了,更得意,“你怕輸?”


    “嗯……”通常天然呆都是很老實的,“我怎麽知道你的謎語有多難。”


    他覺得她的不好猜,就更別說她去猜他了。


    這向來就不是左曉露的強項。


    “不如你先說一題讓我猜試試。”她有她的狡猾。


    北堂墨不願意了,“左曉露,你在懷疑你的智商?”他隻消問一個,計劃就失敗,因為左曉露死都猜不出來的。


    “我本來就不聰明好不好!”她很有自知者明,討價還價道,“我覺得我肯定會輸,這樣不公平。”


    “那你說怎麽樣才公平?”無意識,下套的人反而先入了套裏。


    “嗯……”左曉露權衡了下,說,“你答十題,我答一題。”


    “幹脆你直接判我輸豈不是更好?”


    “你要欺負人麽?”


    “……”明知道看不見,北堂墨卻能感覺那雙眼睛又在裝無辜,他完全被降住了。


    “好,猜吧。”


    有時候妥協是件大義凜然的事。


    街區外,已是淩晨四點。


    被警戒線隔離劃分在外的區域仍舊喧囂不安,警車,消防車,幾家電視台的媒體不依不饒的圍著相關人員想要詢問哪怕是冰山一角的細節。


    因為是老城區,公寓樓隻有六層樓高,發生爆炸的地點在樓層中段,威力不大,沒有波及太廣的範圍,下麵一樓是商鋪,晚上幾乎沒什麽人,消防人員從旁邊大樓翻越過去,逐一救援受驚的居民。


    索性這棟樓住的大多是年輕人,周末都出去玩了,除了住在三樓爆炸地點隔壁,那對在家看電視劇的情侶被垮掉的牆壓傷之外,其他人大多有驚無險。


    現在就隻剩下事發當場那家住戶。


    據說住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有個男朋友,爆炸發生之前,馬路對麵治安點的兩個警察都看到她男朋友把她送上去,那個男人的機車還停在樓下,被整塊鋁合金的窗框砸個正著。


    市雖然有黑道勢力,追其火拚,最後一次也在九十年代末了,現在是法製社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足夠造成轟動。


    仇殺?還是恐怖襲擊?。


    那為什麽會選擇在老城區?。


    對街不遠就是夜市,如果兇手想要證明什麽,把炸彈仍在那兒不是更能引起關注嗎?。


    許久沒發生這樣的事,市長和警察局長先後趕來,想要用瓦斯泄漏來掩飾都不可能。


    騙誰呢?三個月前這裏最後的瓦斯管道就被完全拆除,當時還上了新聞,今晚熱鬧成這樣,住在這附近的居民索性都不睡了,跟著出來圍觀。


    生命探測儀和警犬剛探測出爆炸點有生命跡象,黑色的沃爾沃車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記者們立刻嗅到不同的味道,那是北堂家的車!。


    看到北堂振從車裏走下來,市長的頭都要炸了,難得的周末,他是發生爆炸之後,少數幾個知道這起事件與那個家族有關的人。


    這家人手裏掌控的上流社會的信息太多了,並不好對付。


    “北堂先生,好久不見。”剛上任半年的警察局長與北堂家有點交情,主動上前與之招唿。


    北堂振早就收到消息,此刻看上去麵色無瀾,隻有跟在他身後的阿星知道,要不是在家裏坐不住了,怎麽可能出現在公眾麵前。


    畢竟,出事的是少爺和少奶奶!。


    “情況怎麽樣了?”他也不與陳局長廢話,來了就直接問道。


    陳局長比北堂振年紀小上幾歲,態度自然而然的放低,說:“請北堂先生放心,剛才探測出三樓接二樓轉角有生命跡象,現在施救人員正在想辦法打通坍塌的地方進去救人。”


    雖然來人沒有明說出事的是誰,可北堂的家當家能站在這裏,還有那位少主標誌性的機車在樓下,恐怕被困的兩人就是北堂振的兒子和兒媳吧……。


    真是太棘手了!。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出來。”北堂振顯得很平靜,好像裏麵被困的不是他兒子,他隻是來做好市民的一樣。


    陳局長也隻好賠笑,“爆炸規模不大,我們一定盡力救人!”


    意思就是不用北堂家出手。


    北堂墨會意點了點頭,幽深的視線往爆炸的地點看去,除了周遭的玻璃窗均被震碎外,整個公寓樓的形狀還在,也隻有三樓看得出部分坍塌,如果說他的兒子和曉露現在被困在樓道轉角,那應該是躲過了的。


    “老爺。”阿星在附近轉了一圈,了解了情況,“這種程度,少爺沒問題的!”


    “我知道。”北堂振視線眯了眯,“如果連這不能避開,他也不配做的我兒子。”


    對墨,他自然是放了大心,怕就怕曉露那孩子,如果出了什麽事,他怎麽跟晚晴交代?。


    這場事故,本來就是北堂家的失誤。


    阿星把他家老爺平靜表皮下隱藏的細微末節都看在眼裏,知道他在擔心少奶奶,可是,您就不怕少爺在保護少奶奶的時候受傷麽……。


    不知不覺,時間又過去許久。


    被困住的兩個人並不隻是猜謎語那麽無聊,說著以前從來不會講的趣事,想法……小到最喜歡吃什麽零食,大到兒時可愛又幼稚的夢想。


    北堂墨給左曉露說他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故事,驚險刺激,她好像在看一部探險電影,然後講到他最搞笑的一次,還有最危險的一次。


    每次的經曆都不相同,遊走在世界各地,無不是危險重重。


    平時北堂墨吊兒郎當,得閑就睡覺,要麽泡夜店,酒是他最好的伴侶,就算知道他會做很多危險的事,然而他本身已是‘安全可靠’的代言,根本將他說的那些和他這個人聯想到一起。


    “那你有沒有受過傷?”左曉露追問,在北堂墨講完之後。


    記憶裏,好像她沒在他身上見到什麽傷痕,之類的……。


    “開玩笑!”自大狂又開始了,根本就是目空一切的,“本大爺怎麽可能受傷?”


    就算有那種時候,也不會讓她知道。


    左曉露不太相信,“你又不是無敵鐵金剛,還是小心點的好啊。”


    他們……都是血肉之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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