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煙側頭正瞧見溫迪手指觸到許願瓶的邊緣,心跳加劇。


    他輕咳一聲:“那個許願瓶對你很重要哦。飛機顛簸,你都保護它。”


    溫迪笑笑,隻是碰到,她輕聲道:“掛在這裏,就好像自己的一部分,碰到也不奇怪啊。”


    洛雲煙故作不經意地,拿起前排的一張報紙展開:“裏麵寫的是什麽?被你弄弄,我都好奇了。”


    “秘密。”溫迪總不能告訴洛雲煙,她跟父母一樣,期盼著哥嫂早生貴子吧。


    洛雲煙沉默了。她的秘密,多半都是跟秦峰有關。


    報紙,直到飛機落地,洛雲煙的目光也隻停留在最前麵的幾行。


    “你去哪?”洛雲煙與溫迪並肩走出機場。


    溫迪輕輕歎息,秦峰在短信中告訴她,她在“豐泰”遺漏了很重要的東西。既然要放手,就得努力做到,了斷遲早都無法避免,那就幹脆麵對吧。


    “豐泰。”她毫不隱瞞地報出地點。


    洛雲煙掏出汽車鑰匙的手,頓了良久。豐泰,也就是說,溫迪去找秦峰!


    他頓住腳步:“我今天趕時間。豐泰,要麽你打車過去。”


    溫迪毫不懷疑。


    洛雲煙將溫迪送上大巴,轉身而去。


    溫迪望著洛雲煙的背影,恍惚中,她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或許,工作壓力太大,短短兩個來月,他的神采,大不如那時陽光中的他。


    大巴開動了。


    洛雲煙坐在停車場,自己的愛車上,望著大巴的車尾,直到它遠去,沒了蹤影,才掐滅了手中燃著的半支煙,發動了汽車。


    溫迪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前往豐泰。她知道一切都不會改變。重迴那裏,隻是徒增傷悲。


    陽光懶懶,風也淡淡,在“豐泰”小區附近隱匿的拐角處,洛雲煙泊下了車。


    他到得比換成公車的溫迪早,他關注的目光一直望向小區的入口處。隻是,溫迪的身影出現在那時,他又發動愛車,駛離了。


    溫迪每靠近“豐泰”一步,她的心,便多泛起一層漣漪。來這,隻為拿走,她遺落的物品,至於,丟了的心,早已撿不迴來。


    熟悉的別墅,開啟過無數次的大門,隻是,她不在是這裏的住客,沒了進出的鑰匙。


    再來此,她是客人,她按下門鈴,等待主人允許進入。


    “來了?”秦峰帶著濃濃的酒氣,拉開了緊閉的大門。


    溫迪看著下顎長出胡謅,胡亂地套了件襯衫的秦峰,突然感到自己來得太早,唐突了。


    她輕聲道:“你告訴我,我有東西,落在這,我過來拿走。”


    秦峰冷笑,將溫迪讓進了屋:“我不說有東西落在這,你就不來了,是嗎?”


    溫迪環顧熟悉的客廳:“我的東西在哪?”


    “這。”秦峰湊近溫迪,捂住胸口。


    溫迪沉默了。他們之間的一切結束了,結束在??????她轉身而去。


    “你要走了。”秦峰揚聲喚道。


    溫迪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腹,一語雙關:“是。我該走了。”


    秦峰沉默。


    溫迪邁出熟悉而陌生的別墅大門,她路過秦峰的汽車時,不禁停住腳步,看著懸掛在駕駛台上,自己為他繡的十字繡平安符。


    “我送你迴家吧。”秦峰緩步走到溫迪身邊。


    溫迪遲疑,離開他,她終在痛苦中決定。但,她手中的旅行包,被他拿上了他的車後箱。


    “你們快結婚了,恭喜。”她看見後箱裏,秦峰與李恩敏拍的婚紗照。


    秦峰沉默。


    溫迪拿起後車廂裏,自己的行李,碎步離開。


    “小迪,你怎麽在這?”王安的老婆梅姑前幾天,經人介紹到這個小區來做掃地,見溫迪走來,揚聲問道。


    “過來辦點事。”溫迪輕聲解釋。


    秦峰駕著車,駛到兩人身邊:“上車。”


    梅姑衝溫迪笑笑,但,秦峰打開車門時,她看見他的臉,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她對他,不陌生,這不就是和恩敏在一起的男人嗎?


    溫迪沒有搭乘秦峰的愛車,獨自離開了。


    梅姑腦海中,反複浮現著李恩敏、溫迪二人的模樣,愁眉不展。


    溫迪為離開豐泰前,遇到梅姑,而慶幸。她這樣,就無需專程去趟王安那,將從海南帶迴的紀念品轉交了。


    想想梅姑也是個可憐的人,第一任丈夫犯了事,被執以槍決。好心的她,從醫院的大火中,救出了自己和不少小嬰兒。卻丟了她親身的寶寶。母親常告誡自己,沒有梅姑的救命之恩,她活不過來`````


    迴憶著從前,她緩步走進自己的小窩,拉開行李,才發現與洛雲煙分手時,竟然忘了將他暫時放在她這的小雜物,還給他。


    她撥打他的電話,隻是,電話鈴聲響完,也沒有人接聽。


    洛雲煙就在電話旁,不接聽電話,是他沒能整理好自己的思緒,也無法寄出時間來整理思緒,才任由電話響到鈴聲停止。


    他將電話塞進抽屜,繼續手頭的工作。


    禎昔的登報廣告,他得選定篇幅和審核內容。


    鈴聲再次響起,他望向電話,哦,父親。接通時,便聽父親道:“雲煙,我覺得還是不要把禎昔目前的個人情況,洛述得那麽清楚。我擔心傷害她本人,和她現在家庭``````”


    洛雲煙淡淡而笑,父親和母親在這個問題上,意見極為一致。他毫不隱瞞道:“爹地,媽咪也是這個意思,我現在正在核對這個稿。”


    洛傾恆讚許地點頭,前妻的做法,和自己一樣,都考慮到了禎昔的現況。


    他吐著煙霧:“你媽這些年,跟在你叔叔身邊,有進步。做事,考慮得周全起來了。”


    洛雲煙笑意從眼底漫出,父親與母親的不合,他清清楚楚。就連彼此誇獎的語氣,居然也不謀而合。


    他感慨道:“爹地,我真的認為媽咪出國是必然的。”


    洛傾恆濃眉微挑,他與妻子個性極為相似,不善於溝通,分開,肯定是必然。


    他輕叩桌麵:“你弄好尋親啟事,傳一份給我,也傳一份給你媽。”


    幹脆的父親,寥寥幾句,便收線。


    洛傾恆緩緩地將電話,放迴機座上,不經意間想起了過去,也因此,想起了因講述過去,而開導過的d小姐,出神了。


    洛傾恆嘴邊揚起笑意,想太多了。d小姐肯定在她的z先生身邊,她不是告訴自己,z先生給她電話和發短信了嗎?


    他摸摸自己的小平頭,自言自語地道:“老都老了,還想法這麽多!”


    “傾恆!哦,你在這啊。快快快!亞平來了。”洛母推開門,逮著自己的兒子,嘴合不攏地笑。


    洛傾恆坐直身子,吐著煙霧:“媽,我正在構思一道好菜,晚上孝敬您。現在沒空。”


    洛母瞪了兒子一眼,隻要是亞平的事,他都沒空。沒關係,看誰有本事!


    她“嗬嗬”一笑,順著兒子的話,往下說:“行。我去告訴亞平,你正忙著呢。一會見嘍。”


    洛傾恆側頭望向母親的背影,“一會見”,從沒有好事!算了,老媽也不會給自己添什麽麻煩,不過是玩點小心眼罷了。


    思索著,他拿起手機,調出d小姐的短信,看了一條又一條,最終將電話擱迴桌上。這種行為,他難以解釋。查看手機上的內容,是件很正常的事,但反反複複看一個人短信,是件不正常的事。在他看來,自己這所做的,就是不太正常的事。他突然感到自己好像個哲學家,咬文嚼字的功夫,一流!


    他站起身,緩緩向門邊而去。


    “叮咚”的短信聲,讓他駐步。


    他猛地轉身,急促地走到桌上,拿起手機:d小姐有什麽事?哦,是條*彩信。他將手機放迴桌上,轉身之際,又拿起手機,將短信收藏。或許有一天,他能將這可愛的動畫,送給d小姐。


    瘋了!


    他咒罵自己,怎麽一會功夫,想到了d小姐好多迴。


    “傾恆!下來。到你露一手了!”洛母扯著嗓門,衝著樓上喊。


    洛傾恆走下樓梯,沒了神氣。小亞怎麽還在?“五一”該帶老媽去度假``````


    “老洛,阿姨說,你要露一手。你看,我準備的這些材料怎麽樣?夠嗎?”亞平係著圍裙,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


    洛傾恆走進廚房,震撼!他能說不夠嗎,他敢說不夠嗎,他有理由說不夠嗎?他家冰箱裏的食材,都被亞平收拾出來了。


    他笑容僵直:“真的很夠!”


    d小姐沒有收到大兵傳去的任何信息,因為大兵忙得不可開交:孝順母親,應付追求者。


    幸好d小姐溫迪也不期待與他的短信來往,她有自己的事,要做。收拾旅行帶迴來的行李,斷斷續續地忙碌,停停頓頓地忙碌,前前後後一小時的忙碌,她才收拾完。


    她側頭看看床頭櫃上的鍾,離迴家的時候還早。她取了套睡衣,換上,對著鏡子凝視著微凸的小腹。


    她真的離開他了,走得徹底,走得不想再留一絲痕跡,走得還有那麽點心狠,因為,連“他”,她都不想再留下。


    打了個哈欠,她感到困了。上床休息,迷迷糊糊剛進夢鄉,門外就響起“叨叨”的敲門聲。


    “誰?”溫迪側著身子。


    “小迪,是我。你王叔。”王安的聲音洪亮。


    溫迪稍稍收拾,將王安請進屋。


    王安展開手中的飯盒:“你梅姑嘛,人家送了她條野生塘角魚,她說你瘦,就蒸了魚,讓我拿來,說給你補補身體??????”


    魚腥味,令溫迪胃中翻湧,“哇”的一聲,她捂住嘴,向衛生間跑去。


    溫迪沒有收下梅姑好心烹飪的美味。


    王安將魚帶迴,擱到自家桌上:“阿梅啊,這魚,我們晚上吃吧。”


    梅姑不解,掀開飯盒,見原封不動地帶迴了食物:“怎麽迴事?溫迪不喜歡這口味?”


    王安撣撣褲腳:“小迪胃不好,一聞味道,就吐了。”


    梅姑微愣,秦峰讓溫迪上車時,那急切的表情,令她犯疑。而,溫迪拒絕他的邀請,他眼中的無奈,他看得真真切切。


    王安說了聲:“你先歇會,掃地也累。我值班去了。”


    而,王安剛掩上門,梅姑便站起身,疾步走向臥房。


    她從床底取出個小箱子,裏麵裝著她多年來與李恩敏的書信。她要找找書信中提到秦峰的那幾封。


    真的是秦峰!書信中附上的二人合影,那男的,就是今天與溫迪糾纏不清的秦峰。


    是報應嗎?她癱坐在床邊。


    溫迪若知道,她是梅姑如此關心,或許是小心地跟梅姑相處。但,她不會知道,李恩敏也不知道。


    每迴,梅姑和李恩敏書信來往,她都化名“山水”。


    溫迪收拾好行李,琢磨著一會路過門衛值班室時,跟王安說聲“不好意思”,畢竟人家一番好意,卻被自己原封不動地退迴。


    她拎著包,剛起身,便發現了掛上門上,裝著洛雲煙物品的小袋。便取了小袋,撥打洛雲煙電話,向外走。


    “迪,我很忙,說話快一點。咳咳咳??????”洛雲煙說話聲含糊不清,咳嗽聲則清晰。


    “你生病了?”溫迪掩上門。


    洛雲煙在迴來前的那一夜,也就是昨夜,溫迪離開後,獨自返迴甲板上,吹了許久海風,染上了風寒。他忍了一早上的頭疼,這會,歇斯底裏的毛病,卻發了。


    他簡短道:“沒病。我很好。咳咳咳??????”


    溫迪輕嘖一聲,他不是很會照顧人嗎?她生病時,都是他料理的。她輕聲責備道:“我若不是因為你落在我行李中的小東西,給你電話。都不知道你生病了。有沒有看醫生,吃藥了嗎?”


    “吃了吃了,看了看了,針也打了。醫生隨時待命。”洛雲煙語無倫次地應付著。


    溫迪琢磨著時間,離最後一趟迴家的班車,時間上還有些富餘。她匆匆收線,奔洛雲煙所住的酒店而去。


    洛雲煙將收線的電話,隨手一擱。


    “嗡嗡”發痛的頭,使他不得不做短暫的休息。


    早上時,頭疼得厲害。旅程的勞累,和為了禎昔的尋親啟事,他強忍住。


    現在遭報應了。不敢吃感冒藥,無論什麽感冒藥,他吃了準想睡覺。


    醫生的針劑,好像是假的。為何醫生要給他用假針劑!哎,發發牢騷吧。


    工作,他重新坐迴書桌旁。以這個工作量估算,今晚該通宵了。


    “叮咚“的門鈴聲,令他不得不起身。


    打開門的瞬間,他忽然感覺,生病挺好。


    溫迪跟著洛雲煙,走進他房間。


    “咳咳咳?”,洛雲煙自顧自地咳嗽:“你來也幫不了什麽忙,你有事,去忙吧。”


    溫迪聽著洛雲煙的猛咳,摸摸胳膊,感冒咳嗽,居然還將空調開得這麽冷!她輕歎一聲,走到沙發邊,拿起遙控器:“三十一度,隻能開到這個溫度。太冷了,你更咳。”


    洛雲煙理理栗色的頭發,轉身之際,見溫迪先他一步,走到了他的辦公桌邊。他狐疑地問:“你要幫我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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